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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著紅腫的雙眼上樓,進房間,將門反鎖。</p>
沖進洗手間,扶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p>
惡心,惡心透了。</p>
和賀瑜在一起的每一秒,他的每一次接觸,都像針一樣,扎在我不堪的體面上,彌漫著虛偽奢靡的腐爛味道。</p>
只要稍加回想,就會忍不住嘔吐。</p>
可我還要為他爭寵,和他接吻,同他承歡。</p>
讓他自信不疑,我是一株只能攀附他,全心全意愛著他,一旦離開他,就會弱如扶柳,逐漸枯萎的菟絲花。</p>
然后,在他享受于自己一手締造的強權(quán)領(lǐng)土,悠閑放松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p>
賀瑜,我要你跌下高位,一無所有,在泥里掙扎,在恨里煎熬。</p>
吐到最后,只剩胃酸,灼燒著嗓子。</p>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仰面靠著背后的墻壁,頭頂明亮的燈光,刺得眼睛一片花白,和眼淚交融,模糊視線。</p>
我倒在地上,哽咽出聲。</p>
“姐,我好想你,遙遙想吃姐姐做的清水面了�!�</p>
我的童年并不算美好。</p>
從我記事起,我爸就是個賭博酗酒家暴的人渣。</p>
十歲那年,他輸了很多錢。</p>
晚上,他頂著滿身的酒氣打開房門。</p>
我媽身體發(fā)顫將我護在懷里。</p>
下一秒,他用力薅過我媽的頭發(fā),把她摔在水泥地上。</p>
一拳一拳砸在我媽臉上,累了,就用腳踹。</p>
他如愿拿走家里最后一點存款,在賭場揮霍。</p>
我媽終于忍受不了,上了一輛紅色的轎車,再也沒回來。</p>
后來,我爸偶爾會帶著不同女人回家,然后把我關(guān)在門外,直到我鬧出很大動靜才會不情不愿的來給我開門。</p>
那天,我在門口蹲了一整晚。</p>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去上學(xué),也沒人給我開門。</p>
我沒有錢,也沒有朋友。</p>
只能跑去洗手的水池旁喝水充饑。</p>
熬到放學(xué),我已經(jīng)餓得兩眼發(fā)黑。</p>
迎面跑來的一個女生不過是輕輕擦過我的肩膀,我就兩眼一黑,搖搖欲墜。</p>
她及時扶住我,問我有沒有事。</p>
我太餓了,也就這么說了。</p>
她朝我露出一個笑容,牽起我的手,領(lǐng)著我去了她家。</p>
我吃了五碗清水面。</p>
不知怎的,我吃哭了。</p>
先是默默流眼淚,再是嚎啕大哭。</p>
她手忙腳亂給我擦眼淚,還以為是自己做的面太難吃了。</p>
我在她懷里連連搖頭。</p>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清水面�!�</p>
她溫?zé)岬氖终圃谖翌^頂揉了揉。</p>
不但不嫌棄我枯黃干燥的亂發(fā),還說:“那以后你就把我當(dāng)你姐,姐罩著你�!�</p>
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p>
那是我和我姐,第一次見面。</p>
她有著和她人一樣干凈美好的名字,叫蘇悅。</p>
不像我的名字,我爸重男輕女,一聽生了個女兒,直喊晦氣,我媽看不過去,讓我隨了她的姓,司遙,司遙,一生遙望。</p>
可蘇悅卻跟我說,常司尚之,逍遙自在。</p>
我才知道,原來隨口說的字,在有心人眼中,也能解讀出墨香般的詩意。</p>
這天晚上,我又夢見了以前。</p>
以前她為了給我過生日。</p>
四十度的夏天,馬路被炙熱的太陽烤得隱隱可見蒸汽,飄著焦味。</p>
她穿著厚重的玩偶服,給路人發(fā)傳單。</p>
悶出一身痱子,還騙我說是粉塵過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