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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關切

    姜云瀾慌忙低下頭，只覺得臉頰發(fā)燙。

    她正要往隔間去，便聽到蕭時熠清淡的聲音：“勞煩宋太醫(yī)幫那位姑娘瞧瞧，她方才暈倒了�！�

    話音剛落，院中其他男眷便齊齊看向姜云瀾。

    姜云瀾立刻說：“多謝三爺，我沒事的，只是早起未吃東西而已，實在不值得為我勞動宋太醫(yī)�！�

    蕭時熠目光淡淡看宋御一眼。

    宋御這個太醫(yī)院掌院也不是白當的，立刻摸了摸胡子含笑道：“無妨，順手而已�！�

    宋太醫(yī)邊說話邊已走過來，姜云瀾不好再推辭，讓紫鳶將人請進房內。

    在腕間搭了帕子診過脈后，宋太醫(yī)說她憂思過甚，急火攻心才會暈倒，多休息便無妨，另外開了付安神藥給她。

    姜云瀾道過謝之后又讓紫鳶封了二十兩銀子送給宋太醫(yī)，不料他竟抬手推辭。

    “不敢不敢，我受人之托罷了，姑娘要謝就謝所托之人。”

    聽到“所托之人”四個字，姜云瀾臉色微紅。

    她又讓一次，看宋太醫(yī)十分堅持，只得作罷，起身送他出去，一開門便看到仍舊站在院落里的蕭時熠。

    似聽到動靜，他回過頭，聲音淡的好似在問一件極平常的事：“如何？”

    宋太醫(yī)笑說無妨。

    蕭時熠微微頷首，看向她的眸子分明很淡，但不知為何給她一種他分外關心她之感。

    姜云瀾心頭仿佛小鹿亂撞，緩緩抬起頭，又謝一次蕭時熠。

    蕭時熠應了一聲，轉頭囑咐長輩和小輩先回去睡，這里有他先看著。

    姜云瀾緩緩抬起頭，看向蕭時熠。

    雖然熬了一夜，但他衣容齊整，長身而立，雙眸清明，渾然不似其他人一般面色萎靡，雙眼發(fā)濁。

    一時間，她突然明白了之前書上看過的那句“如珠玉在瓦礫間”究竟是什么意思。

    院落中男眷散去，僅剩蕭時熠一人。

    見四下無人，姜云瀾于是大著膽子，向他行個禮：“方才多謝三哥�！�

    蕭時熠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有旁人在時你怎么不叫我三哥？怎么，不敢？”

    姜云瀾呼吸都不覺急促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覺得“三哥”這個稱呼過分親近，當著外人她實在喊不出口。

    但這要怎么解釋？她一時想不到措辭。

    蕭時熠這時往她身前邁了一步，她愈發(fā)緊張，手胡亂地絞著帕子，低聲：“不是，我……方才一時忘了。”

    話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因為這借口過于拙劣。

    好在蕭時熠停下腳步，看她片刻，說：“那下次記好了。”

    姜云瀾松一口氣：“是�！�

    宋聞這時拎著食盒進了院子，看到自家大人和姜姑娘之間不過三步的距離，腦袋里不禁閃過無數曖昧場景。

    他壓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道：“爺，你昨晚和今早都沒怎么吃東西，先墊兩口�！�

    蕭時熠長袖一揮：“先給姜姑娘。”

    宋聞又是一震，立刻把食盒遞到紫鳶手里。

    紫鳶不知該怎么辦，只得看向自家小姐。

    姜云瀾下意識想拒絕，看見蕭時熠幽深如譚的眼眸，一時不敢說拒絕的話。

    她發(fā)現了，他的好意是不允許人拒絕的。

    她只好點頭，示意紫鳶接過：“那……多謝三哥。”

    蕭時熠頷首，淡聲：“老太太已無大礙，用完飯你可安心休息�！�

    這話……是在關心她？

    姜云瀾一顆心怦怦直跳，低頭答是。

    蕭時熠看著面前女子恭謹緊張的模樣，沒再說什么，轉身進了蕭老太太房中。

    姜云瀾回到房中，掀開食盒，里頭是一碗冒著熱氣的魚片粥。

    白米煮得軟爛，魚片卻新鮮又有彈性，入口味道極佳，她餓了許久，很快便將整碗粥喝完。

    放下碗，心里一陣滿足。

    她出身金陵，自然喜歡吃魚，但京城水少，蕭家人也不喜吃魚，逢年過節(jié)桌上才有條魚，也不新鮮，她不喜歡。

    沒想到這次托蕭時熠的福，她在京城竟能吃到這么新鮮的魚。

    吃完后，姜云瀾眼皮便有些撐不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夕陽已從窗外曬進房內磚地上。

    她竟然睡了這么久！

    姜云瀾忙起身，梳洗完后去隔壁老太太房間。

    屋內只有錢溫陵和蕭時熠二人。

    姜云瀾走到床邊，看向老太太。

    她頭發(fā)幾乎已經全白，只剩幾縷灰色，散在枕間，臉色蠟黃，雙眼微闔，靜靜地呼吸著，似是睡著。

    錢溫陵輕聲道：“兩個時辰前喂了藥，老太太都喝下去了�！�

    姜云瀾放心了一半，這才想起去看蕭時熠。

    他端坐在一張紅木凳上，藍色蟒袍衣擺干凈得毫無一絲褶皺。

    許是一天一夜沒睡，他神色間終于透出幾分疲乏，那雙清冷的眼里也染上幾分血絲。

    姜云瀾一時有些心疼。

    錢溫陵也立刻道：“云瀾來了，你可以放心回去睡了？”

    言辭間應該是已經勸了蕭時熠多次。

    蕭時熠抬眸看姜云瀾一眼，頷首，便聽到床上老太太嘶啞的咳嗽聲。

    姜云瀾瞬間回頭，發(fā)現老太太緩緩睜開了一雙眼。

    “外祖母，你醒了——”她眼淚滾落下來，拉住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感覺可好？餓不餓？要不要用飯？”

    老太太勉力露出一個笑容，啞聲道：“水……”

    “好，我這就去給你倒�！苯�云瀾慌忙應��，一回身，蕭時熠正站在她身后，伸手舉著一盞桃紅色茶碗遞到她面前。

    姜云瀾摸了摸杯壁，水溫適宜，忙接過來俯身慢慢喂給老太太。

    老太太喝了小半杯清水，覺得餓，錢溫陵忙派人去廚房要粥，喊月娥過來伺候。

    姜云瀾和月娥合力將老太太扶起來坐在床上，月娥拿來個靠墊，讓老太太舒舒服服地靠著。

    老太太倚好后才發(fā)覺房間里的蕭時熠，不覺有些詫異。

    她開口，聲音有氣無力，“我這病不過是老毛病罷了，怎還驚動了時熠？”

    她有此一問并不奇怪。

    蕭時熠是記名孫輩，不常來晨昏定省，又位高權重，日理萬機，怎會有閑暇？

    蕭時熠起身，平聲道：“祖母有疾，孫兒前來侍奉，何來驚動�！�

    老太太笑笑：“你是個孝順的�！�

    心里卻覺得，只怕是自己身子骨愈發(fā)不行了。

    丫鬟這時拿來一碗小米粥，說是宋太醫(yī)囑咐，先吃這個。

    姜云瀾正要去接，卻看到離得近的蕭時熠順手將碗接過，神態(tài)自若地遞給她。

    她來不及多想，伸手接過，卻不小心觸碰到他微涼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