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悔意
江清晚躺在床榻上，煎熬地等待腦中的痛意消散。
葉言琛回府不過一個時辰便又走了。
他說去處理公務(wù)，但實(shí)則作甚，江清晚心如明鏡。
守歲過后便是慶新歲，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
以往每年，葉言琛都會陪同江清晚一起回江府。
今年卻只有她孤身一人。
江清晚換了身衣裳，畫了個掩蓋病態(tài)的妝容，乘坐馬車回去。
算算日子，她也有好幾個月沒有回去看望母親了。
江府。
“清晚回來了�！苯缚匆娊逋恚裆鋹�。
看著江清晚身后空蕩蕩的府門，江母又問道：“葉言琛怎么沒和你一起？”
江清晚強(qiáng)撐著一抹笑意，故作淡然道：“娘，我跟他要和離了�！�
母親神色一僵，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看著江清晚，沉默許久之后沉沉嘆息一聲。
“想清楚便好�！苯笇⒔逋磔p輕抱住，亦如小時候那般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娘永遠(yuǎn)在�！�
簡短幾句話，一瞬間擊潰了江清晚所有偽裝的堅(jiān)強(qiáng)。
年幼之際，父親隨鎮(zhèn)國將軍出征邊疆，戰(zhàn)死沙場，是母親獨(dú)自一人將她拉扯大。
母親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與孤獨(dú)，才一直希望她和葉言琛好好過一輩子。
母親現(xiàn)在這般淡然，定是不想自己傷心……
江清晚伸手抱緊母親，心底的苦澀止不住的涌出。
“娘，若您早知父親會走，您會選擇別的人生嗎？”
母親摩挲著江清晚的頭發(fā)，輕聲道：“若能先知，母親定會更加珍惜與你父親在一起的每一刻�！�
夜深。
江清晚躺在床榻上，回想著母親說過的話。
忽然，她心生了些許悔意。
后悔沒能在身體安康之時好好和葉言琛培養(yǎng)感情，認(rèn)真告訴他‘我愛他’。
縱使，那只是她單方面的愛慕……
翌日。
江清晚和母親道別，乘坐馬車準(zhǔn)備回侯府。
她已時日無多，最后的幾日她想再多陪陪葉言琛。
此時馬車卻突然停下，下人告知是車輪壞了，需要修理。
江清晚無奈，只能中途下車往回走。
雨后的京城街道透著泥土的清香，陽光很暖，卻無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結(jié)。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都是結(jié)伴而行。
無人如她一般，孤獨(dú)一身。
江清晚喉頭莫名有些發(fā)澀，她多想能在這樣的冬日暖陽下，和葉言琛一起走走。
突然，葉言琛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
“言琛……”
江清晚心一顫，剛要出聲喚，卻看到葉言琛的另一側(cè)站著蘇環(huán)兒。
兩人并肩走著，刺痛了她的眼。
看著兩人邊聊邊往這邊走，江清晚的心好似被倒刺刮過。
葉言琛突然抬眸，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江清晚轉(zhuǎn)身躲進(jìn)人群，落荒而逃。
拐角處，她慌亂之中不慎撞到了人。
“對不起……”江清晚倉惶無措的道歉。
“清晚？”北茉的聲音傳來。
江清晚抬頭，看見好友關(guān)切的眼神。
北茉扶著江清晚到茶樓休息，擔(dān)憂問她剛才怎么了。
江清晚始終沒法將她與葉言琛的難堪局面告訴北茉。
“剛聽說書先生講了個故事，讓我有些惆悵。”江清晚想了想，決定換一種方式宣泄。
“先生說：一女子與其夫君只有君子之交而無夫妻之情，但女子一直偷偷愛著她的夫君，可如今那女子身患不治之癥，她的夫君卻愛上了別人。”
“我聽后好生心疼，忍不住想，如若換做是我，我該怎么辦？”
北茉聽著江清晚的話，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人生短短幾十載，總要為自己考慮，我若是她，定會追求我想要的，我可不想到死還留下遺憾�！�
北茉的話讓江清晚茅塞頓開。
她卑微小心地愛了葉言琛近十年，為何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圓了自己的心愿？
這一次，她知道她該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