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土為安

    從一開始便知，他只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一刻，從未有過的狼狽與不堪讓江清晚近乎窒息。

    “原來如此……”

    江清晚轉(zhuǎn)過身，慌亂離開。

    不知拐過了多少個巷口，她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將包裹中所有和葉言琛有回憶的物品盡數(shù)扔進河中，恨不得將腦子里有關(guān)葉言琛的所有記憶一同扔下去，連葉言琛這三個字都應(yīng)該在她短暫的生命中徹底抹去。

    “咳咳……”

    淚水混著血跡染濕了她的衣裳。

    頭又開始痛了，這一次的疼痛異常猛烈，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及其費力。

    旁邊有個好心的婦人走過來，扶住了她：“姑娘，你沒事吧？”

    江清晚用著最后一絲殘力，對著婦人說道：“請您……將我送至……江府……”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陷入了昏暗。

    昏昏沉沉。

    江清晚在混沌中睜眼，面前已經(jīng)是自己熟悉的廂房內(nèi)。

    江母坐在床榻邊，緊閉的雙目略顯紅腫。

    江清晚看著江母花白的鬢角，啞聲喚道：“娘�！�

    江母聽到女兒的聲音，立馬睜開了通紅的眼，輕輕撫摸著江清晚的臉，擔(dān)憂問道：“頭還疼嗎？”

    江清晚瞬間紅了眼，母親知道她的病情了。

    她咬牙說著假話：“不疼……”

    江母哪能不懂，但沒有拆穿，并為了緩解她的疼意，轉(zhuǎn)移了話題。

    “清晚，嫁入侯府，你幸福過嗎？”

    江清晚喉頭一緊。

    她本以為她幸福過，但當(dāng)葉言琛告訴她，他一直知道自己愛他卻視而不見時，她一點都不幸福。

    “娘……我好累�！彼�看著飄動的床幔，答非所問。

    江清晚曾對和葉言琛一起生活滿懷憧憬，也曾想和他攜手相伴直至白首。

    但事實讓她明白，這只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夢而已，現(xiàn)在夢醒了。

    江母上前抱住江清晚，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累了，就睡一覺，以后再也不會累了……”

    此刻母親的安慰卻讓江清晚更覺凄涼，她哽咽道：“您后悔嗎？生我這個沒用的女兒�！�

    后悔生下她這個和父親一般早早離去的女兒。

    不能盡孝床前，不能陪伴左右。

    江母握住江清晚的手，眼中慈愛的目光未動分毫。

    “不后悔，清晚兒永遠都是母親的驕傲�！�

    江清晚一愣，顫聲喃喃道：“謝謝娘�！�

    ……

    之后的時間，江清晚的身體每況愈下。

    她清醒的時間愈來愈少，幾乎陷入了無止境的昏睡之中。

    她知道，她就要死了……

    這天，江母攙著江清晚來到庭院之中。

    太陽照在身上，江清晚卻覺得骨子里都透著一股寒意：“娘，你……抱抱我吧。”

    江清晚輕輕喘著氣，呼吸都已變得虛弱艱難。

    江母抱住她，沙啞的聲音如羽毛般輕輕蕩漾。

    “待你見到你父親后，千萬不要跟他頂嘴吵鬧，他這人吃軟不吃硬，小時候不讓你習(xí)武，是怕你疼怕你受苦……你爹爹真的很疼你……”

    爹爹這個詞，在江清晚五歲后，就沒了印象。

    她氣若游絲：“嗯，我一定都聽爹爹的……”

    漸漸的，她已經(jīng)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眼前刺眼的陽光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江清晚靠在江母的肩膀上，慢慢的闔上了眼睛。

    ……

    侯府，書房。

    一地凌亂的奏折公冊讓冷清的房間顯得分外壓抑。

    葉言琛狹長眼眸布滿紅血絲，擰眉望著桌上未動分毫的酒壺發(fā)呆。

    金寶小心謹(jǐn)慎地敲響了門。

    “主子，您好幾天都沒去德臻閣了�！�

    “出去�！比~言琛嗓音沙啞。

    金寶嘆了口氣，站在門口未再言語。

    葉言琛恍惚著，傾身拿起酒壺。

    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再次被敲響。

    葉言琛蹙眉正要訓(xùn)斥，金寶的話卻讓他倏地止聲。

    “主子，江府老夫人到訪。”

    葉言琛猝地站起身，穩(wěn)住虛沉的步子走去開門。

    “母親。”他拱手作揖。

    江清晚母親面色平寂，嗓音帶著大悲后的嘶�。骸懊魅�，定遠侯可有空？”

    葉言琛心一緊，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襲來。

    “有空，母親有何事？”他穩(wěn)著語調(diào)問道。

    江清晚母親抬起紅腫的眼眸看向他，一字一頓道：“那來送清晚入土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