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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別亦心甩了甩有些發(fā)酸的手臂，說：“好，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那棵柳樹的下面有條長凳，兩個人坐下絲毫不擠，中間還能空處幾厘米的距離。

    喻默承從運動褲口袋里掏出紙巾，將別亦心那邊的位置擦拭了一番，讓她先坐下，隨后才開始擦自己這邊的。

    “手臂酸嗎？”

    別亦心詫異地抬眼，想問喻默承怎么知道的。

    喻默承指了指別亦心的右胳膊，說：“劇烈運動是容易這樣，揉一揉，將肌肉里的乳酸揉開來就好了�！�

    別亦心點了點頭，輕輕地開始揉胳膊。

    “你的胳膊酸嗎？”別亦心偏了偏頭，看向了喻默承的手臂。

    喻默承曲了一下臂彎，答道：“不酸，我前段時間打過兩三次籃球，所以胳膊就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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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喻默承打起籃球來是什么樣子，別亦心默默地腦補了一下。

    偌大的田野邊，只剩下喻默承和別亦心兩個人，風刮過柳枝，響起簌簌的聲音。

    兩人并不是時時都在說話，有時候聊的話題說得久一點，有時候兩三句話就結(jié)束了一個話題。安靜下來的時候，別亦心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明明什么都不說，只是這樣和喻默承并排坐著，也只會覺得心下寧靜，平日繁忙生活中的浮躁都被一掃而空。

    “自己種些蔬菜挺好的，采摘也方便，吃起來也放心�！眲e亦心看著剛剛被他們翻過的土地，覺得能有這樣一片地種種菜也是很幸福的。

    “是啊，這也是爺爺奶奶堅持要回到這里來住的原因，之前他們陪我在漢城生活了多年，其實他們很想念這種在鄉(xiāng)下種種菜曬曬太陽，平時和以前的老朋友聊聊天的生活。”

    喻默承的聲音很輕，像是風一吹就能刮跑了一樣：“以前我爸媽還在世的時候，他們會在寒暑假的時候把我送到爺爺奶奶這里來，讓我撒歡瘋玩一兩個月，等到了開學再把我接回去。”

    別亦心聽著喻默承緩慢而輕柔的敘述，眼前好像真的浮現(xiàn)了那樣的場景。

    烈日炎炎的夏天，父親驅(qū)車，母親帶著兒子坐在車子后座，指著鄉(xiāng)下土路旁的池塘，講著關(guān)于荷花、荷葉與蓮藕的知識。兩位老人早已在家備好綠豆湯，等著一家三口的來到。

    別亦心好像看見那個男孩，手里拿著剛剛路上專門停車去采摘來的荷葉，下了車后蹦蹦跳跳地沖向爺爺奶奶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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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男孩的身后，他的爸爸媽媽化作塵燼……

    再也不會回來了。

    別亦心的眼角有些濕潤，她低下頭，臉側(cè)的頭發(fā)也隨之垂下，擋住了她的表情。

    喻默承陷入了以前的回憶，他緩慢地訴說著，像在吟誦一首遠古的歌謠。

    “這片地方以前還沒種田，是一片荒地，”喻默承抬起手，朝著前面比劃了一下，“那時候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季節(jié)，我爸媽會一起給我做個風箏，然后我就拉著風箏在這片空地里瘋跑�！�

    喻默承的眼神變得無比柔和：“我那會兒還小，跑了好多圈也沒將風箏放起來，最后還是我爸上場，才把風箏放了起來。”

    別亦心抿著唇，聆聽喻默承講著過往的事情，四肢一動不動，淚珠卻已經(jīng)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喻默承仰起頭，望著湛藍多云的天空，說：“放風箏的那些時候，也總是這樣藍的天�！�

    別亦心的鼻子有些酸，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又不想讓喻默承發(fā)現(xiàn)后反過來安慰她，便強行將那股難受的情緒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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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嗓子能正常說話的時候，別亦心開口安慰道：“你能夠平平安安地長這么大，還將爺爺奶奶照顧得很好，叔叔阿姨在天有靈，一定會很欣慰�！�

    喻默承的黑色碎發(fā)擋在額前，微風吹過，發(fā)絲輕輕晃動，他的黑眸濃稠似墨，倒映著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

    “謝謝你�！庇髂�承輕聲回應(yīng)。

    別亦心也像喻默承一樣抬起了頭。

    天，很藍。

    這樣的天氣，真的很適合放風箏。

    假期的第三天，喻默承早起了半個小時，打算給大家煮粥吃，順便做點清炒黃瓜之類的下粥菜。

    早晨的溫度有些低，他穿了一件淺灰色的高領(lǐng)毛衣，厚度剛好足夠抵御早上空氣中的涼意。

    從二樓下來，在樓梯上走著的時候，他看到了在院子里佇立著的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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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背影在空曠的院子里顯得有些嬌小，她的肩膀聳動著，好像在做著什么，喻默承從樓梯那里的角度看不到她面前的東西，他便加快了些步子下樓去。

    到了樓下，喻默承擔心突然出現(xiàn)會嚇著別亦心，便將步子放重了些，踢踏著朝著別亦心的背影走過去。

    別亦心果然聽到了響動，她回過頭，看見喻默承裹挾著早晨清冽的空氣向她走來。

    “早啊，學長。”別亦心伸出手，小幅度地揮了揮。

    “早。”喻默承的聲音還帶著剛起床不久的沙啞，一貫清冷的聲線被覆蓋。

    他邊走邊偏頭去看別亦心面前的長桌，隨著距離越拉越近，他也看清了桌上的物品。

    幾根深黑色的短木棒，還有一把斧頭。

    別亦心注意到了喻默承的目光，她將那把斧頭拿在手中，舉在了喻默承的面前。

    喻默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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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亦心趕緊解釋道：“學長，我剛剛看到院子里有這把斧頭，還沒問你的意見，擅自拿過來借用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喻默承伸出手，將有些沉的斧頭接到了自己手里，說：“你不用這么客氣，想用什么就自己拿，不過……”

    喻默承朝著長桌抬了抬下巴，問：“你這是在……？”

    “我……，”別亦心不好意思地撫了撫臉側(cè)的頭發(fā)，“我在做風箏，不過進展得不太順利……”

    喻默承一愣，眼角微微拉開，烏黑的眸子帶上了些許驚訝。

    他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葉怡月打著哈欠來到了院子里。

    顯然是剛睡醒，葉怡月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睡眼惺忪地看著喻默承和別亦心，問：“你們倆怎么起得那么早��？”

    喻默承走到桌旁，將斧頭放下，說：“我起來做早餐，打算煮個粥�！�

    “哦，”葉怡月揉了揉眼睛，走到別亦心旁邊，問，“心心，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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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一瞥，葉怡月看到了桌上放的東西，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在做風箏。”

    “你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在做風箏？”喻默承挑了挑眉。

    葉怡月擺擺手，說：“不是，是昨天晚上，心心在手機上找視頻看，就是講怎么做風箏的，看了一晚上，結(jié)合這些木棍什么的一看，我不就知道了。”

    葉怡月?lián)н^別亦心的肩膀，調(diào)侃著笑道：“心心，你都多大了，還要做風箏玩兒�！�

    別亦心輕哼一聲，不滿地說道：“誰說大朋友就不能玩兒風箏了，這個季節(jié)放風箏不是正好嘛�！�

    “好好好，你說得對，”葉怡月又打了個哈欠，“我去叫魏向文起床，咱們一起幫你做�！�

    葉怡月離開后，院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靜。

    別亦心垂著頭，心想為什么喻默承還不說話，實在是等得有點久了，她稍稍抬頭，飛快地掃了喻默承一眼。

    她看見喻默承一直在看著自己，黑色碎發(fā)搭在他的額前，眸中似乎浸潤著某種別亦心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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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別亦心聽見喻默承清了清嗓子，他說：“我先去把粥煮著，一會兒過來幫你忙�！�

    “嗯！”別亦心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唇邊的酒窩頓時顯露了出來。

    別亦心看見喻默承垂著頭，他的薄唇輕輕的抿著，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一個側(cè)身，喻默承轉(zhuǎn)了過去，動身去廚房煮粥。

    別亦心晃了晃神，一時之間不確定剛剛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喻默承的笑容。

    樓上，葉怡月在敲著魏向文的門：“魏向文，快起床啦，大家都起來了。”

    魏向文睡意正濃，抬手揉了揉頭發(fā)，嘟囔道：“誰�。俊�

    他嘟囔的聲音細若蚊蠅，門外的葉怡月根本聽不到，她又給魏向文打了個語音電話，也沒接通，估計是睡前把手機靜音了。

    又敲了兩下門，葉怡月干脆放棄了叫他起床的嘗試，下樓打算去幫別亦心做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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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里，喻默承淘米，接水，得心應(yīng)手地將白粥煮上了，用紙巾擦干凈了手，出門來找別亦心。

    別亦心桌上擺著的那些木棍被她用布條綁成了風箏狀的三角形，看上去像模像樣。

    她搬了把椅子坐著，將手機支撐著放在桌上，用纖細的食指慢慢劃著屏幕，柳眉微蹙，好像在思考著什么。

    喻默承問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阻礙了嗎？”

    別亦心回過頭，看見喻默承朝她走來，淺灰色毛衣的袖子被擼到手肘處，層層疊疊地摞了起來，白皙強健的手臂露在外面。

    應(yīng)該是剛剛在煮粥，所以將袖子擼起來比較方便，別亦心心想，喻默承的這個樣子，竟然給她一種獨特的人間煙火氣的感覺。

    愣神之間，喻默承已經(jīng)走到了別亦心身邊，他一只手撐在桌子上，稍稍彎腰，大半個身子將別亦心籠在其中。

    別亦心的鼻尖動了動，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冽香味，那是從喻默承的身體上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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