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始三十八年,京都郊外醫(yī)館。</p>
“娘子,放松些,越緊張越痛……”</p>
羅紗碧帳內(nèi),沈蕁煙的臉上已是密汗涔涔。</p>
她攥緊了身下的褥子,沈眉微皺,兩腿分得更開了些。</p>
“我要放進去了。”</p>
女醫(yī)從火上拿起炙烤過的銀針,準備入穴。</p>
沈蕁煙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忍住渾身的顫,準備迎接萬蟻噬心的痛。</p>
她一定要為許風洲生下一個健全的孩兒,哪怕再扎一千次銀針。</p>
山腳下,一陣馬蹄踏踏,只見北康王許風洲紅衣縱馬,直奔醫(yī)館而來。</p>
許風洲一把扯住韁繩,跨下馬背,云步翩翩上了臺階。</p>
他“砰”地一聲破開閂緊的房門。</p>
“蕁煙,我不要子嗣了,我們回府!”</p>
屋內(nèi),女醫(yī),婢女跪了一地,不敢抬首。</p>
此時的許風洲滿眼猩紅,渾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戾氣。</p>
他那額間鬢發(fā)散亂,緊張的模樣直叫沈蕁煙心緊。</p>
沈蕁煙緊了緊抓在他腕上的手,聲音虛弱至極:“王爺不可說傻話,你是王爺,怎能不留子嗣?”</p>
為給許風洲誕下王嗣,沈蕁煙已無計可施,只能劍走偏鋒尋求偏方。</p>
縱然賭上了半條性命,但她亦所怨。</p>
原因無它,許風洲值得。</p>
他貴為割據(jù)一方的北康王,卻連一側(cè)妃,侍妾甚至通房都未曾納。</p>
十年間,只守著她一人。</p>
男人近乎執(zhí)拗而又純粹的愛,讓沈蕁煙都快忘記自己是個快穿者。</p>
在確定許風洲對她的愛意值濃度和純度達到滿值時,攻略任務(wù)達成。</p>
在最后抽身的那一刻,沈蕁煙卻選擇留在這個世界。</p>
系統(tǒng)青寶苦言規(guī)勸卻敵不過一句:“他真心待我,我不能負他�!�</p>
最終青寶只留下一句:“你既愿種下惡果,自當由你親嘗。”</p>
沈蕁煙知道,難以生育,是青寶給她的第一個懲罰。</p>
前路迢迢,行此且難。</p>
若日后自己再有不測,能為他留下一個子嗣,也能陪他歲歲年年。</p>
可此刻,許風洲卻執(zhí)拗地要將她抱下山:“蕁煙,若要你以命換這子嗣,本王寧愿不要。”</p>
沈蕁煙忍住腹間傳來的劇烈痛,蒼白的扯出一絲笑。</p>
她孱弱的語氣里滿是堅定:“王爺,請允臣妾受完最后十針,臣妾方能無悔,若還無子嗣,那便是天意�!�</p>
許風洲知道沈蕁煙的性子,只能將她放下身來,眼眶竟是紅了。</p>
沈蕁煙跟著鼻酸,卻故作輕松:“王爺,臣妾無妨,你且在門外等我等我�!�</p>
見她執(zhí)拗,許風洲強忍猩紅的眼,轉(zhuǎn)身合上房門。</p>
醫(yī)館門外,許風洲扯下翡翠玉牌遞給身旁侍衛(wèi):“速去宮中將父皇御用的趙太醫(yī)請來!”</p>
侍衛(wèi)有些擔憂:“王爺,可陛下曾有令不能貿(mào)然請趙御醫(yī)出宮——”</p>
許風洲粗聲打斷:“若父皇責怪,自有本王擔著。”</p>
侍衛(wèi)接過玉佩,匆匆下山。</p>
主仆對話一字不漏進入沈蕁煙耳中,她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下針吧�!�</p>
她不能愧對許風洲的好。</p>
受下最后一針后,沈蕁煙已經(jīng)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她渾身無力地癱躺在榻。</p>
模糊間她卻看見一位肚子微微隆起的驕矜女子從偏房走出。</p>
扶著她的婢女柔聲一出,沈蕁煙的血液瞬間凝固。</p>
“槐娘子,您肚子里懷的可是北康王的孩子,一定要小心著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