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如墜冰窖。</p>
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p>
有一瞬間,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p>
我有時候確實會猜測,他們之間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都被一次次否認(rèn)。</p>
饒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可說出去,一個是傅氏少爺,一個是傅家小姐,到底算是名義上的姐弟。</p>
而且,又各自結(jié)婚了。</p>
傅聞軒那么一個天之驕子,不可能做這么荒唐的事。</p>
可是,不遠(yuǎn)處,傅聞軒眼角猩紅地將傅衿安抵在墻邊,譏諷冷厲的聲音明明白白地響起。</p>
“為我離婚?當(dāng)初選擇另嫁他人的是你,現(xiàn)在哪里來的資格要求我?!”</p>
“我......”</p>
連番的質(zhì)問,叫傅衿安啞口無言,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簌簌落下,雙手無措地捏著傅聞軒的衣角。</p>
“我錯了,阿軒,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而且,我當(dāng)年也是沒有辦法......”</p>
“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p>
“結(jié)婚了難道不能離嗎?”</p>
傅衿安很是偏執(zhí),臉上滿是難過,好像傅聞軒說出否定的回答,她就會碎掉。</p>
我意外她會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柍鲞@句話。</p>
一點都沒有插足者的不恥感。</p>
傅聞軒似被氣笑了,咬牙切齒道:“婚姻對你而言是兒戲,對我來說不是!”</p>
話落,舉步要走。</p>
傅衿安卻死死抓著他的衣角,固執(zhí)地不肯松手。</p>
其實,我是知道傅聞軒的力道的,只要他愿意,并非不能掙脫。</p>
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看了很久,心里明確地在期待一些東西。</p>
期待他掙開。</p>
期待他劃清界限。</p>
我們的婚姻尚有一線生機。</p>
而他也確實這么做了。</p>
他丟下一句話:“都是成年人了,犯蠢的話少說。”</p>
發(fā)展到這兒,應(yīng)該告一段落了。</p>
我倏然松了口氣。</p>
也沒有了再繼續(xù)窺探下去的興致。</p>
“你愛她嗎?阿軒,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愛她嗎?!”</p>
傅衿安像要糖吃的三歲小孩,不達(dá)目的不罷休,又抓住他的手臂。</p>
我腳步一頓,心又懸到半空中。</p>
還未回頭,聽見傅聞軒情緒難辨的聲音:“與你無關(guān)。”</p>
“那你不愛我了嗎?這總該與我有關(guān)了吧。”傅衿安問。</p>
有那么一刻,我是佩服傅衿安這種不停追問的勇氣的。</p>
不久后我才知道,這不是勇氣,而是有恃無恐。</p>
令她有這種底氣的東西,叫做偏愛。</p>
是我不曾擁有過的。</p>
傅聞軒高大挺拔的身軀,猛地僵住,面上籠罩著一層寒霜。</p>
他沒回答,傅衿安也沒放他走。</p>
像極了苦情戲里的男女主。</p>
他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憋悶得要命,連呼吸也忘了。</p>
“少夫人,我找了件您今年春天穿過的外套,快穿上吧,別著涼了。”</p>
傭人抱著外套出來,隔得遠(yuǎn),聲音也提得高。</p>
不遠(yuǎn)處,傅聞軒掀眸就看了過來。</p>
我下意識有一種窺破別人隱秘事的窘迫,可轉(zhuǎn)念,又?jǐn)苛讼氯ァ?lt;/p>
該給一個解釋的人,是他才對。</p>
他甩開傅衿安就幾個大步過來,聲音與適才的冷厲截然不同,溫和卻散漫。</p>
“你聽見了?”</p>
“嗯�!�</p>
我也沒隱瞞。</p>
他卻并未說什么,只從傭人手里接過外套替我披上,攬住我的肩,往里走,從容自如:“風(fēng)大,先進去吧�!�</p>
仿佛我剛所聽見的,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對話。</p>
“阿軒�!�</p>
傅衿安執(zhí)拗的聲音一次次響起,“阿軒!”</p>
他仿若未聞。</p>
接下來的時間,他總有幾分心不在焉,頻繁地看手機。</p>
終于熬到九點,到了傅爺爺日常的休息時間。</p>
“已經(jīng)是成家立業(yè)的人了,做事情要有分寸!”</p>
傅爺爺將我們送到院子,神情冷肅地警告傅聞軒,“好好對待阮阮,別以為她娘家沒人就可以給你欺負(fù)!”</p>
我不由眼眶一熱。</p>
傅聞軒淡笑著點頭,“嗯,我不會欺負(fù)她,也不會讓人欺負(fù)她,您就別操心了�!�</p>
“傻孩子,有事就來找爺爺,爺爺給你做主。”</p>
傅爺爺拍了拍我的腦袋,很是和藹。</p>
我笑了笑,“好,我一有時間就來看您,您快進去吧,早點休息�!�</p>
回程路上,我坐在副駕駛昏昏欲睡。</p>
不知是開始孕反了還是怎么回事,最近瞌睡多得不行。</p>
可此時,又一點都睡不著,身體是疲乏的,思緒卻清醒得要命。</p>
原想等到家,讓他給出一個解釋。</p>
但太煎熬了。</p>
我等不下去了,還算理智地開口:“你和傅衿安,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p>
是普通初戀。</p>
還是心頭白月光。</p>
聞言,傅聞軒放緩車速,從容道:“我和她,差點在一起過�!�</p>
我掀了掀唇,喉頭似被堵了塊吸飽水的海綿,好半天才發(fā)出聲音。</p>
“是在你大學(xué)的時候嗎?”</p>
塵封的記憶碎片涌了出來。</p>
說起來,傅聞軒是我的大學(xué)學(xué)長,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p>
擁有一張上帝偏愛的俊臉,傅氏集團繼承人,能力出眾,衿貴清冷。</p>
沒有女孩會不喜歡的。</p>
他的書包里隨手一掏就是女孩送的情書。</p>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表白,就聽說他有喜歡的女生了。</p>
原來,是傅衿安啊。</p>
“你怎么知道?”</p>
傅聞軒驚訝地看了我一眼。</p>
我偏頭看向他,聲音透著艱難晦澀,“傅聞軒,你忘了,我也是江大的。”</p>
“哦,對。”</p>
他又是往日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抱歉,時間太久遠(yuǎn)了。”</p>
是時間太久遠(yuǎn),還是不在乎,不上心?</p>
我想開口說些什么時,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p>
他看都沒看,徑直掛斷。</p>
立馬又響了起來。</p>
一遍又一遍。</p>
仿佛只要他不接,就會打到世界末日。</p>
傅聞軒又一次掛斷,臉色冷沉,好像不勝其煩,和我解釋,“她被溫姨和我爸寵壞了。”</p>
我笑了笑,把他手機拿過來,拉黑刪除一套操作后,再還回去。</p>
“現(xiàn)在清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