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
別墅燈火通明,趙含霽渾身血漬站在大廳,滿臉恍惚。</p>
來來往往的女傭,都像是沒看見她一樣,有序地做著工作。</p>
就在一個(gè)小時(shí)前,她和江岫白大吵一架后被毫不留情地趕出了家門。</p>
剛出家門,不過幾百米。</p>
她救下一個(gè)橫穿馬路的小孩,卻被飛馳而來的車輛碾過……</p>
熟悉的腳步聲從樓上響起。</p>
趙含霽抬頭望去,江岫白俊美的側(cè)臉映入她眼中。</p>
那熟悉的冷淡眉眼始終藏了點(diǎn)極淡的戾氣。</p>
他走下樓,略過趙含霽,直直地朝廚房走去。</p>
趙含霽的心緊了又松,自嘲地閉了閉眼。</p>
是了,她都死了,江岫白一個(gè)活人,又怎么看得見她?</p>
管家跟了過去,猶疑地說:“不去外面找找夫人嗎?外面下著大雨,夫人向來身弱,怕是遭不住�!�</p>
聞言,江岫白卻是嗤笑一聲。</p>
他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淡淡嘲諷道:“那不是正好?她那條命十五年前就該死了。”</p>
趙含霽忽地感覺有些冷,她望著他,眼中含了淚。</p>
如他所愿,她死了。</p>
她和他之間,終于能兩清了。</p>
十歲那年,趙含霽不慎落水,路過的只有一位帶著孩子散步的母親。</p>
母親義無反顧地將她救起,自己卻消失在那湍急的河流之中。</p>
那位母親,就是江母。</p>
趙含霽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拜訪江家時(shí),便被江岫白從樓梯上推了下去。</p>
那時(shí),他看她的眼中滿是恨意,說出了之后貫穿她一生的宣言。</p>
——“你害死了我媽媽,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討回這條命!”</p>
所以當(dāng)江岫白對她求婚的時(shí)候,她還以為自己守得云開見月明,終于暖了他那顆又冷又硬的心。</p>
可婚禮當(dāng)日,江岫白將她一個(gè)人拋在現(xiàn)場,跑去酒吧為陪酒女一擲千金。</p>
他就是要告訴全世界。</p>
在他江岫白心里,她趙含霽只是個(gè)玩物。</p>
這十五年的陪伴,連個(gè)陪酒女都比不上。</p>
趙含霽想到這里,整個(gè)人忍不住打了個(gè)寒戰(zhàn)。</p>
十五年,她暖不了江岫白,反倒是自己先涼了滿身熱血。</p>
趙含霽轉(zhuǎn)過頭不想再看江岫白,誰知卻正對上緩緩下樓的女人。</p>
程安安紅著眼上前拉住江岫白的袖子,語帶哭腔:“岫白哥哥,都是我的錯(cuò),要是我沒叫人砍那桑樹就好了,趙姐姐也不會故意說那些話惹你生氣了�!�</p>
趙含霽攥緊手看著眼前做戲的女人,心里滿是憤怒。</p>
江岫白的母親是為了救她而亡,她的媽媽卻是為了救程安安而死。</p>
那年,趙含霽十五歲。</p>
十三歲的程安安在趙母的靈堂跪地不起,說著自己一個(gè)孤兒,無處可去,要給趙含霽做牛做馬報(bào)恩。</p>
趙含霽拒絕了,江岫白卻直接將其接回了家。</p>
那之后的十年,程安安就像插在兩人間的一根刺,稍一觸碰就出血化膿。</p>
而今天,趙含霽之所以和江岫白大吵一架,也是因?yàn)樗?lt;/p>
一大早,程安安便說院內(nèi)的桑樹生得過旺,擋住了她窗前的陽光。</p>
江岫白聽了,只是笑笑,便叫人把樹砍了。</p>
那可是趙母去世前親手為她和江岫白栽的、祈求他倆這輩子都能平安順?biāo)斓氖刈o(hù)樹!</p>
趙母種下這樹時(shí)還曾對她說。</p>
“含霽,仇恨是能被時(shí)間和愛化解的,就像這樹,有水和陽光,就能長大……”</p>
趙含霽想著想著,鼻尖不由發(fā)酸。</p>
可江岫白輕蔑的聲音隨即響起:“幾棵無關(guān)緊要的樹罷了�!�</p>
趙含霽直覺他嘴里說不出什么好話來,可腳步卻牢牢地定在原地,只能任憑他冷淡的聲音如針般貫入心臟。</p>
“就算是她這個(gè)人死了,我都不會放在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