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姜家與晏家是五年前訂的親，那時兩家的老爺一個外放的四品官，一個吏部的五品官，倒是門第相當。</p>
只是晏家老爺?shù)沼H三弟從江南游學(xué)歸來，一朝入仕不過五年間，如今已官居二品戶部尚書，更是新帝跟前的紅人，年初又進了內(nèi)閣。</p>
如今晏家水漲船高，晏老夫人就不樂意了，明里暗里要退掉這門婚事�？申碳掖罄蠣斒莻�實誠人，最終還是說服了老母按著日子給姜家下了聘。</p>
姜家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為了討好晏家，也為了維護兩家的關(guān)系，這才買一送一，添了一個面容姣好的庶女作為媵妾給晏珣送了來。</p>
見舒娘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晏珣哪里還有想和她說話的心思。</p>
他喜歡千嬌百媚的佳人，像舒娘這樣的，不論多美都是木頭美人。</p>
幾支珍珠花簪，一身碧落藍的錦緞倒是素凈，可臉頰的胭脂淡淡嬌粉，看起來就是含苞待放的模樣。</p>
見晏珣離去，舒娘這才漸漸緩了口氣，一張臉憋著氣通紅，額上還起了一層薄汗，她用帕子小心擦拭著，倒是惹人憐愛的緊。</p>
她是萬萬不敢在嫡姐大婚前與他做那事的，本來還想說自己癸水來了躲過今日，還好……晏珣離去了。</p>
舒娘是不受寵的庶女，從小謹言慎行，就盼著有一日嫁個大差不差的人家當正頭娘子�？稍旎怂怀闪穗翩�，今后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子庶女，她心有不甘，如今看來卻只能認命。</p>
她自下午來晏家就還未用過飯，看了看黑盡的天，實在忍不住想出去問問有沒有吃食。</p>
沒曾想，剛出了門就見院子里安安靜靜，只見燈籠高照，看不見人影。紅色的綢布在晚風中翻滾，正屋新房外只有一個小丫鬟蹲在地上，見她從耳房出來忙緊張的站起來。</p>
她上前兩步就聽到了一陣輕靡之聲，偶爾帶著幾聲交歡調(diào)笑，舒娘臉色一紅怔怔的定住。</p>
見小丫鬟緊張的站在原地捏著衣角，舒娘忙轉(zhuǎn)身回了屋子，這一夜再沒出過門。</p>
第二日一早，天還朦朦亮外面就傳來一陣吵雜聲，舒娘撩起床帳就見院里燈火通明，十分熱鬧。</p>
院子皆是一片喜色，就連廊下灑掃的婆子也在頭上別了一朵紅花，見房的門吱呀打開，里面幾分清冷瘦弱的女子走了出來。</p>
“如夫人？”</p>
媵妾的身份比一般的妾室要高些，可晏家本就瞧不上姜家，就連嫡姐還未嫁進來就已被婆母夫君不喜了，何況是舒娘。</p>
這聲如夫人聽起來倒是有些抬舉她了。</p>
舒娘頷首道：“嬤嬤喚我小娘即可�！�</p>
灑掃婆子點了點頭道：“是，不知小娘這是有何吩咐？”</p>
舒娘沉吟片刻，還是覺得不應(yīng)該告訴別人她沒有吃食的事情：“不知廚房怎么走？夫人喜歡吃我做的玉菇瑤柱雞湯，我想趁她來之前就把湯熬出來。”</p>
原是如此，家中眾人都知道舒娘在家中就是庶女的身份，自然是要萬事以嫡姐為先。</p>
“出了門過了花園，走到佛堂外的甬道，再往左走，過了長廊就是后罩房了�！逼抛又噶酥阜较虻溃骸叭蠣�?shù)那逅荚壕驮诜鹛媚沁叄∧锴f莫要走錯了�！�</p>
“多謝嬤嬤�！笔婺餃販厝崛岬牡故亲屓瞬挥X心生好感。</p>
熬了一夜，剛回府的晏謙遠遠就見一名陌生女子扶風弱柳般，與來往步履匆匆的旁人不同，她頭上既沒有簪紅花腰間也沒有掛喜布，身上還穿著碧水藍的衣裙看著倒是與這滿院子的紅格格不入。</p>
舒娘只覺得這一路漸漸冷清，到佛堂在的甬道時，周遭也再見不到有人來往，不由得有些害怕。</p>
晏謙忽然冷聲道：“何人在此？”</p>
舒娘受驚，渾身一顫轉(zhuǎn)身看著他，而后眼里一黑，腳上一軟，暈倒在地上。</p>
醒來時就見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身下是冰冷堅硬的羅漢塌，屋子里還有一個年輕男人一身墨綠色的錦緞襯得他如空谷幽蘭，修長的手指翻著桌上的書，舉手投足之間風雅淡然似秋月不容塵埃冒犯。</p>
他瞥了舒娘一眼，又將目光放到書上，隨后冷聲問道：“你是何人？”</p>
“妾是大少爺房里的人�！笔婺镄⌒囊硪淼�。</p>
“既是大郎屋子里的，為何鬼鬼祟祟到我院子里來？”男人驟然起身走向她，眉目俊朗其中卻暗藏寒冰。</p>
舒娘忽然覺得這間屋子不僅陳設(shè)單薄，還帶著令人窒息的陰冷，讓人不寒而栗。</p>
那屬于上位者的氣勢漸漸走進，她頓時明白過來，這便是晏家的三老爺，那個官居二品的高官。</p>
只聽輕輕脆脆的骨頭與地面碰撞的撲通聲，她忙解釋道：“回三老爺，妾是想去廚房�！�</p>
晏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長身玉立，眸光冷傲，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眼眶紅潤如受驚的兔子般哆哆嗦嗦。</p>
“那你可知廚房在何處？”晏謙俯著身子狠狠掐住她雪白纖細的脖頸，半點也看不到憐惜。</p>
舒娘忙道：“妾聽灑掃的婆子說在這邊�！�</p>
說罷肚子咕嚕一聲，倒像是回應(yīng)她所說的話。</p>
舒娘的臉蹭得紅透大半如煮熟的蝦般，她低聲道：“妾真的是因為餓了……”</p>
他的手這才漸漸松開，看著跪為身下的人道：“廚房沒有給你送吃食？”</p>
舒娘眼里依舊是紅潤，帶著一絲驚懼的哭腔道：“妾昨日才來，廚房或許還不知道�！�</p>
廚房不知道，晏珣院里的人不該不知道，不過是看人下菜碟罷了，這些后宅的手段他不予置評。</p>
看著女子垂著頭安安靜靜的跪在地上冷聲道：“起來吧，出門往右�！�</p>
“多謝三老爺�！笔婺锏懒酥x這才出了門。</p>
與滿院子的喜色不同，這院子里倒是如常且安靜，見不到一個婆子丫鬟，唯有屋外一個小廝安安份份的守在外面。</p>
舒娘回過頭見那人沉著臉在屋門口看著自己，仿若沉靜深海，她忙收斂心神快步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