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認人
晏家老太爺去世后，老夫人就搬到了松鶴院住了，雖說不是正院但更精美不少，其中五步一景，松柏常青，就連墻上也雕刻了松鶴延年的浮雕。
畢竟是累世官家，又是京城里的官自然是比姜家泥腿子里出來的外放官要富貴許多。
姜家兩姐妹這原本就是高嫁，如今晏家又出了晏謙這個御前紅人當然更是高攀了。
松鶴院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就坐滿了人，晏珣早已站在院里等候，姜麗娘看著他臉色一紅。
兩人進了屋子按著松鶴院陳嬤嬤的指引，先敬了老夫人的茶，舒娘也跟著跪在了他們身后。
“孫媳姜氏請祖母安。”
晏老夫人已是六十有余，如今見自己寶貝著的長孫已為人夫，自然是歡喜。象征性的抿了口茶就拿起手邊的紅封交給姜麗娘道：“今后要孝敬公婆，照顧郎君，早日為我晏家開枝散葉�！�
“是，謝祖母�！�
她接下紅封交給了舒娘收起，又端了茶走到左下首的位置。
晏珣跪在地上喚了聲父親，姜麗娘忙舉著茶道：“兒媳姜氏請父親安。”
晏誠頷首接過茶盞，姜麗娘又端起另一盞道：“請母親安�！�
“嗯�！蓖跏虾冗^茶便讓身旁伺候的嬤嬤將手上的木盒呈給她道：“這里面是給晏家媳婦的手鐲，我進門那日婆母給了我，如今我就交給你了。往后做了我們晏家的媳婦，萬事需以郎君為先�！�
“是�！苯惸锕ы槾鸬�。
舒娘忙小心翼翼接過姜麗娘手中的木盒。
晏老夫人一共生了三個兒子，晏家二老爺如今外放福建，只留了二夫人鄭氏在家中，平時里是吃齋念佛的性子，便賞了姜麗娘一串檀香手串。
正見完禮，只聽一聲清洌的嗓音道：“請母親安�！�
舒娘不覺身子一顫，屋里眾人見來人忙招呼他進去落座，鄭氏忙要往后挪位置。
“二嫂好坐�！闭f罷坐在最尾端的位置，正巧與舒娘在一個水平線上。
“這是你們三叔，快去請安�！标谭蛉擞H自介紹道。
雖晏珣只比他小五歲，可晏謙七歲就送去了江南老家族學，二人自小不親近，如今晏謙又身居高位，他在國子監(jiān)讀書，只有害怕敬仰的份。
“請三叔安�！�
姜麗娘跟著轉了身過來，舒娘忙理了理衣裙挪到了她身后，跟著跪在地上，一點也不敢抬頭觀望。
“嗯�！�
他隨意應了一聲，就從隨從手中接過兩個紅封，口吻如長輩般慈愛：“大郎好福氣，這兩個紅封是我給你這兩個媳婦的見面禮，還望你們早日為晏家開枝散葉。”
堂上的人多少有些訕訕，雖說舒娘是媵但說到底也還是妾，他們便都按著妾室來對待，哪里準備了禮。
“多謝三叔�！�
“多謝三老爺�！笔婺锩Ω惸镆煌x道。
晏謙神色從容的淺飲了一口茶道：“起來吧�！�
晏老夫人坐在上首笑道：“如今你侄兒都娶妻了，你如今二十有五也該……”
還未等老夫人說話，晏謙便撣了撣衣袖道：“兒子還要進宮議事，就先走一步了�！�
天大地大，到底是皇家的事最大，晏老夫人見他這般眼神暗了暗隨后笑道：“去吧�！�
晏謙走后，眾人談笑幾句就見老夫人臉上露了疲色，忙跟著告辭離去。
晏誠帶著晏珣去了前院，姜麗娘依舊如來時那般扶著晏夫人回了正院。
“昨夜大郎歇在了書房？”待落了座王氏才問道。
這話自然是姜麗娘回答了：“是，昨夜郎君在書房�！�
王氏看了她眉眼間的落寞，皺了皺眉道：“新婚之夜籠不住郎君，說出去也不怕被笑話�！�
姜麗娘忙跪到地上，舒娘見此也跟著下跪。
“書房里伺候的是大郎身邊的子衿，先前是通房，如今你既然來了也合該給她一個名份，如此大郎想必也會高興。”王氏沒有忽略她眼里的不情愿：“你們房里的事我也本不愿插手，只是子衿這事大郎求到我面前了，我也不好抹了他的面子�！�
“是，媳婦回去就認了子衿姑娘。”姜麗娘不覺心頭一酸。
之后的事舒娘就沒參與了，回了屋子她打開晏謙給的紅封，里面疊了十張一百兩的銀票愣了愣，出手竟這般闊綽。
不過半日的功夫，晏珣的房里就多了一個妾，子衿本名姓青，當初也是因著這個姓才被晏珣親自取了名。
青小娘敲開舒娘的門是在巳時，剛好是舒娘午睡醒來的時候。
“妾見過如夫人�！彼佳壑g皆是嬌媚之色，與姜麗娘面上的端莊和舒娘的清冷不同，舒娘一見她的模樣就知道了為何晏珣會喜歡她了。
容貌嬌媚，聲音婉轉，一顰一笑雖是刻意收斂了媚態(tài)，但不難想象她在郎君面前是如何模樣。
“我與青小娘一樣都是妾室，還請小娘莫要折煞我了。”舒娘忙福了福身道。
青小娘見她如此自然是嬌笑道：“聽說姜小娘今年十五，我今年十七了，不如今后你我就以姐妹相稱如何？”
舒娘臉色一滯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婉拒道：“我在家時叫少夫人姐姐，若是這樣稱呼青小娘倒是冒犯少夫人了�！�
“原是我不配了。”青小娘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道：“還有一事特來給姜小娘賠不是，雖說因緣在郎君，只是少夫人和你的洞房花燭夜到底是我對不住你們，還請你恕罪了�！�
說罷像模像樣的起了身要福禮，舒娘忙止住她道：“青小娘言重了，不過是小事，今后日久天長的相處倒是不必如此見外客氣�！�
“如此我也安心了。”說罷便扭著水蛇似的腰身轉身離去。
舒娘看了看大門緊閉的正屋就知道姜麗娘此刻必然也窩著火，深深吐納一口氣才走了過去。
果然姜麗娘見她來便挪揄道：“郎君心尖尖上的人給你這個如夫人請安，這滋味如何？”
舒娘忙惶恐的跪在地上道：“妾來晏府只為侍奉少夫人，旁的一概不敢肖想，少夫人莫打趣妾了�！�
姜麗娘哪里不知道舒娘是個泥人的性子，只是欺負了她十多年，如今也成了習慣，正好今日受了青小娘的氣，這便悉數(shù)都撒在了舒娘身上，冷聲道：“你既然說是來侍奉我的，那便去垂花門等著郎君，無論如何讓郎君今日到正屋來。”
“是，妾盡力而為�！�
姜麗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冷了冷，既然已經(jīng)給了青小娘臉面，那這喜事自然要自己親口告訴郎君才能顯得自己賢惠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