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我原以為我會睡不著。</p>
沒想到卻出奇地睡了一整天。</p>
我夢見了以前的一些事。</p>
藏在我心底，我刻意忽略的事。</p>
因為只要我想起來，勢必會打破家里表面的和諧。</p>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家里有四口人。</p>
從上學開始，我每天早上都是5點起床。</p>
學著給家里做一日三餐，打掃衛(wèi)生，洗衣服。</p>
一家人換下的臟衣服都堆在我的臥室。</p>
不過與其說是臥室，其實不如說是一間雜物房。</p>
我勉強也算里頭的雜物之一。</p>
雜物房的門分隔著兩個世界，干凈整潔和骯臟混亂。</p>
爸媽總對我說，他們能供我上學已經很不錯了，我應該要感謝他們。</p>
于是為了討到父母的歡心，我只能在學習上下苦功夫。</p>
初中有次期末考試，我考了全校第一名。</p>
高高興興拿著獎狀回家報喜。</p>
到家后卻空無一人，打電話也沒人接。</p>
我在沙發(fā)上等了許久，飯菜熱了三遍，才等到父母回家。</p>
哥哥垂著頭跟在他們身后。</p>
三個人都死氣沉沉，我沒覺察出異樣，因為從小時候記事起，父母從來沒有給過我好臉色。</p>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和哥哥以前成績不大好，所以這一次我想讓他們開心開心。</p>
我笑著起身，去迎接他們，雙手舉起獎狀：“爸媽，哥哥，你們看，我考了第一名！”</p>
“笑什么笑！”</p>
我看見爸爸憤怒的眼神，緊接著胸口就是一痛。</p>
“嘭！”</p>
“撕拉！”</p>
猝不及防的，我被爸爸當胸一腳踹上。</p>
我一聲悶哼，隨著是卷子撕裂的清脆聲音。</p>
好在雙手在身前卸了幾分力，我才不至于立刻暈死過去。</p>
但我還是痛得在地板上蜷縮，冷汗直冒，喉嚨里一股鐵銹味直沖而上。</p>
我不明所以，想說話，但是痛得說不出口。</p>
他們三人徑直掠過我，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餐桌上吃飯。</p>
我暈乎乎地等他們吃完飯，媽媽把筷子一摔，對著我怒罵。</p>
“在地上裝什么死！還不快起來收拾收拾，把碗洗了！”</p>
“小小年紀，就學會偷懶了！”</p>
我看著掉落在我眼前的木筷，不懂媽媽在說什么，一直以來，家里不都是我洗碗的嗎？</p>
見我沒反應，爸爸大步走過來，拽著我的衣服將我提起。</p>
我瑟縮著后退，但腿提不起勁，像溺水的人臨死前的掙扎。</p>
我爸將我往餐桌邊一甩。</p>
我終于暈了過去。</p>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全身跟散架似的疼。</p>
我晃晃悠悠走出臥室，媽媽跟往常一樣在沙發(fā)上嗑瓜子。</p>
給我一個眼神后。</p>
“醒了就去把碗刷了、衣服洗了。”</p>
我沉默著走向廚房，餐具疊成小山一樣，還有一些吃過的外賣餐盒。</p>
洗完碗，我給自己煮了一碗掛面。</p>
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已經是下午5點了。</p>
又要做飯了，但是我好累，渾身提不起勁。</p>
我問我媽：“媽，今天晚上能不能吃外賣，我想休息一下�！�</p>
我媽突然爆發(fā)，指著我鼻子罵：“休息休息，你就知道休息！你爸累死累活在外工作，你就整天在家睡覺！早知道就不供你讀書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白養(yǎng)你了�！�</p>
我急著解釋，喉嚨嘶啞：“不是，媽，我真的身體不……”</p>
我媽不等我說完，白了我一眼。</p>
“可真是嬌氣�！�</p>
我哥從他的臥室出來，在冰箱里拿走一瓶飲料，問我媽：“媽，那我們晚上吃什么？”</p>
“吃外賣，你想吃什么？”</p>
“我想吃炸雞！”</p>
在和我哥說話的一瞬間，我媽的語氣緩和不少。</p>
我站在原地發(fā)楞，幾分鐘后我才回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p>
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夜，月亮高懸，月光只堪堪透過又高又小的窗子，照亮一小塊地方。</p>
我躡手躡腳走進廚房。</p>
該有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能吃的東西。</p>
收拾廚房衛(wèi)生的時候，我在垃圾桶里，撿到已經四分五裂的獎狀，上面沾染了部分飯菜殘留物，我小心翼翼地擦干凈，又將獎狀粘上，放在一本書里封存。</p>
不久之后我得知我哥被退學了。</p>
我才知道，原來考試那段時間，我哥偷偷溜出校和人打架。</p>
領成績那天，我哥再次在校外聚眾斗毆，差點被拘留。</p>
爸媽花了好多錢才將人撈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