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你上回說的嘛�！蓖舫紴t道。

    “哦，大概吧�！�

    “誒我說，你這什么叫‘大概吧’？”

    “我不清楚，你要不自己問他�！毙ぐ詈芊笱�。

    汪臣瀟還要再說，大門傳來動靜，肖邦回頭一看，中斷聊天：“來了�！�

    現(xiàn)代房的門開著，門洞正對店鋪大門。周禮大步進(jìn)店，看見一屋子人擠一塊。

    林溫被站著的肖邦擋住了，周禮只看見她一雙白色帆布鞋。

    周禮把掛在手臂上的西裝往客廳的花沙發(fā)上一拋，去吧臺倒了一杯已經(jīng)放涼的紅茶，問幾人：“還沒叫飯菜？”

    “叫了，”袁雪搖搖手機(jī)，“日料，足夠你們吃的，待會兒不吃完不準(zhǔn)走�！�

    周禮喝著茶走進(jìn)現(xiàn)代房，不待他說上一句話，袁雪緊跟著又道：“既然人都齊了，趁等外賣這點時間，我先辦個正事吧�！�

    說完，她一把拉過汪臣瀟和肖邦，把他們分別塞進(jìn)隔壁兩間空房，勒令汪臣瀟不準(zhǔn)出來，她先去對付肖邦。

    她要查他們的手機(jī)，對他們進(jìn)行單獨審訊。

    林溫慢半拍從沙發(fā)上起來，追到門外。

    周禮倚著門框，一手插兜，一手拿杯氣定神閑地把茶兩口飲完，目光放在林溫臉上，他似笑非笑，語氣莫名。

    “這么說，我歸你？”

    第3章

    林溫微張嘴一臉無辜。

    她也是始料未及，袁雪這招出其不意，之前根本沒跟她通過氣。

    林溫懷疑袁雪也是臨時起意。

    但她在外面站了站，并沒有去敲門救人，也沒跟周禮解釋她不知情。

    花幾秒時間消化完，林溫忽略周禮的那句調(diào)侃。

    她語氣和和柔柔，轉(zhuǎn)換內(nèi)容卻有點生硬：“那……我們就等外賣吧�！�

    周禮看著她，嘴角淺淺地勾了一下。

    他轉(zhuǎn)身進(jìn)房，把空杯子擱茶幾后坐下。

    林溫跟進(jìn)來，坐到他對面的沙發(fā)，見到周禮把他的手機(jī)往茶幾上一擺。

    “9400�！�

    林溫看他這番動作，心里嘀咕這不會是他手機(jī)密碼吧？

    結(jié)果，周禮對著她說：“密碼。”

    ……還真是。

    林溫怎么可能去翻他的手機(jī)，她連男朋友的手機(jī)都從來不碰。

    她打哈哈：“哦，真好記�！�

    難得見她“幽默”，周禮嘴角一扯，笑出了聲。

    等了一會，他語氣閑散地誘惑林溫：“真不看？”

    按林溫的性格，通常情況她接下來的話應(yīng)該類似“別開玩笑了”之類，但這次她沉默一兩秒后說的是：“那就等袁雪出來吧�！�

    周禮眉微挑，好笑地看了看她。

    “行�！彼麤]把手機(jī)拿回，任由黑色的機(jī)子躺在白色的大理石茶幾上。

    店里房間的隔音效果普普通通，玩家嗓門太大外頭向來是能聽到的。

    這會現(xiàn)代房的房門開著，袁雪的嘹亮嗓音幾乎無阻礙地從隔壁穿透過來，林溫和周禮耳膜俱是一震。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目光在空中交匯。

    一陣無言，林溫打破沉寂，沒話找話：“老汪怎么這么安靜？”

    周禮雙手枕著后腦，仰倒下來：“可能在忙著刪手機(jī)吧�！�

    林溫：“……”這話不好接。

    周禮耷著眼皮瞧對面，又是一笑，他隨意跟林溫閑扯：“你幾點到的？”

    “不到五點半�！绷譁卣f。

    “下班挺早�！�

    林溫點頭：“今天沒加班�！�

    “跟袁雪一起來的？”

    “你怎么知道？”

    周禮就說了兩個字：“她閑�！�

    林溫抿嘴笑，心里暗自點頭。袁雪跟周禮幾人都是名校金融系出身，但袁雪大學(xué)期間放飛自我，學(xué)位證差點都沒拿到，畢業(yè)后她工作經(jīng)歷短暫，這幾年一直是無業(yè)游民享受生活的狀態(tài)。

    周禮又問：“來了沒玩點什么？”

    “沒有，”林溫說，“今天不是周末，客人也不……”

    還有一個“多”字沒說完，隔壁又飆出一個漂亮的高音，林溫卡殼。

    周禮起身撈起一旁的遙控器，意有所指地接了句：“幸好今天客人不多�！�

    林溫伸了根指頭輕撓臉頰。

    剛提及客人，就聽大門迎客風(fēng)鈴響起，林溫扭頭望出去，是幾個年輕人走進(jìn)店。

    “客人�！绷譁貙χ芏Y說。

    隨即起身，她走到隔壁敲了敲房門，沖里面道：“來客人了�！�

    袁雪隔著門板回她：“等會兒，你先應(yīng)付著！”

    “你讓肖邦出來�！�

    “他出來干嘛？他能稀罕客人嗎，他要稀罕的話早該坦白從寬了！”

    袁雪不肯放人，今天店里客少，員工又全被肖邦放出去吃飯了，沒人能頂，林溫只能回到現(xiàn)代房。

    她站門口，朝周禮向自己后頭指了指，意思是客人們還在客廳里等著招呼。

    周禮正挑電視節(jié)目看，見狀他擺了兩下遙控器，讓林溫隨意。

    周禮才是這家店的大老板，她沒見過比周禮更隨意的。

    林溫回頭，幾個客人依舊耐心等著。

    都是陌生人，林溫在心中醞釀好開場白，臺詞在口腔中默默過一遍，她硬著頭皮上前招待。

    順利講完開場，客人們問起幾個劇本殺。

    這是林溫的知識盲區(qū)，林溫不知道該怎么拖延時間。

    店是一月份的時候開業(yè)的，剛開業(yè)時肖邦召集眾人說想測試一個新本，林溫是跟著任再斌過來的。

    那次玩的劇本殺是個七人本，肖邦說是他重金買回的獨家，全市只有他這里有。

    他們加起來六人，加上周禮帶來的女伴湊足七人。

    劇本殺就是角色扮演，推導(dǎo)劇情找出真兇，各個角色之間關(guān)系千絲萬縷。

    林溫一看這么亂七八糟的人物關(guān)系就頭大，她也毫無經(jīng)驗，面無表情撐到最后。

    后來袁雪又喊她去玩，喊幾次她推幾次，只有一次需要江湖救急，她才迫不得已陪袁雪熬了一個通宵。

    以她僅有兩次的玩本經(jīng)驗，面對這幾位客人旺盛的求知欲，她實在無能為力，只能求助他人。

    “周禮——”

    周禮正手撐著頭看電視，聽見自己名字，他放下胳膊，支起身朝門外望。

    林溫穿著長及腳踝的淺色連衣裙，外套一件柔軟的毛衣，半邊長發(fā)散在胸前，遠(yuǎn)遠(yuǎn)站那，抬著胳膊，朝他小幅度地曲了曲四根手指，大概怕影響人，第二聲喊得很輕：“周禮——”

    周禮看了幾秒，放下遙控器，起身朝她走過去。

    近前了，周禮才開腔：“嗯？”

    林溫身高一米六五，帆布鞋鞋跟兩三厘米，這身高在女性中算不錯，在周禮面前卻還是需要仰頭。

    林溫低聲跟他說：“他們在問《XXX》、《XXXXX》……”

    周禮根本不知道這幾個劇本是什么玩意兒，他耐心聽林溫說完，然后上前，從實木書架上抽出一套本子，沒對客人之前的問題答疑解惑，他直接推薦起來，措辭引人入勝，仿佛他多懂似的。

    客人們被他套住，一口定下這個，周禮又說：“你們就四個人，還差三個，有其他朋友能來嗎？沒的話我試試幫你們找人。”

    客人們立刻在手機(jī)里呼朋喚友。

    接著，周禮又去敲了敲袁雪的審訊房，他沒讓人出來，只隔門說了句：“肖邦，把你員工叫回來�！�

    玩劇本殺需要主持人，沒主持白搭，這活他頂不了。

    肖邦在里面回應(yīng)：“哦，馬上�！�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完事了，周禮也沒再回原先的房間，他去吧臺里面翻出一罐椰子味蛋卷，拆開拿出一根，咬一口覺得味道還行，他朝林溫舉了下罐子。

    林溫其實已經(jīng)餓了，外賣還沒到。

    她過去跟周禮一道吃起蛋卷，問他：“你玩過的本子多嗎？”

    “沒那時間，”周禮又開了一瓶蘇打水，說，“就玩過一次，剛開業(yè)那次你不是也來了。”

    難怪他剛才直接推薦那個七人劇本殺。

    林溫覺得周禮真行。

    林溫剛拿起第三根蛋卷咬了一口，袁雪所在的那間房終于開了門。

    袁雪歇都沒歇，極其敬業(yè)地又去隔壁審問汪臣瀟了。

    肖邦重獲自由，看看周禮，又看看林溫，最后看一眼吧臺上被拆吃了一小半的椰子味蛋卷，他摘下眼鏡，從褲兜里拿出眼鏡布擦拭，同時深深地嘆一口氣。

    林溫手上的半截蛋卷直掉酥，碎屑沾到了毛衣上，她盯著肖邦看沒發(fā)現(xiàn)，周禮隨手拿起手邊的一個文件夾往她身前接，林溫這才察覺，趕緊把手上殘缺的半截塞進(jìn)嘴里，再低頭艱難地把酥屑一點點從衣服絨毛里捻起。

    外賣送到的時候，汪臣瀟這邊的審訊也正巧結(jié)束，肖邦嫌在客廳吃飯不像樣，又把眾人轟回那間現(xiàn)代房。

    林溫眼神詢問結(jié)果，袁雪臉色不錯，但她卻搖了搖頭。

    林溫覺得她的臉色不像是一無所獲，但袁雪還真的是一無所獲。

    其實袁雪的想法很簡單，男人的秘密只會跟男人分享，任再斌的朋友不多，也就這幾個，有什么花花腸子總會跟他們交流一番。

    可惜她沒找著什么。

    來之前她還對林溫拍胸脯保證，結(jié)果打了臉。

    想到這，袁雪頗為不滿，臉色終于難看起來，她眼神極不友好的對著那三個男人。

    還剩一人沒審問，袁雪目光跟著對方走。

    周禮自顧自坐下等吃飯，沒有動手幫著拆外賣袋。

    袁雪的視線定在茶幾右邊的那部黑色手機(jī)上，她認(rèn)得這是周禮的。他們所有人都給手機(jī)套了殼，只有周禮的手機(jī)永遠(yuǎn)不屑這層保護(hù)。

    林溫幫著一起擺飯，注意到袁雪的蠢蠢欲動，她邊打開盒蓋邊貼過去說：“9400�！�

    她音量沒刻意低，但另外兩人在火急火燎地拆餐盒，所以她的話也只有袁雪和機(jī)主本人聽見。

    袁雪猜到林溫是說手機(jī)密碼，她顯然不太信：“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周禮說的。”

    “……他說你就信？”袁雪奇了。

    “那你試試？”

    “你沒試過？”

    “沒�！�

    “那你剛怎么不自己試一下？”

    “我跟他沒你熟。”林溫給她一雙筷子。

    “嘁，”袁雪接過筷子，不屑道，“你跟任再斌這么‘熟’，怎么也沒見你查過他手機(jī)？”

    “我隱私觀念比較強(qiáng)吧……”

    袁雪扯了把她的臉頰：“嘿，我這是為誰啊，��？！”

    林溫戳袁雪大腿：“那你看不看�。俊�

    “9400”之后的對話兩人都刻意放低音量，周禮看她們的嘴型，前幾句意思猜出來了，后幾句沒懂，林溫嘴巴張得太小，又被袁雪扯變形了。

    他覺得挺有趣，就當(dāng)飯前的開胃劇看了。

    “你們姐倆在聊啥呢？”汪臣瀟終于注意到她們在講悄悄話。

    “聊這呢�！敝芏Y拆著雙一次性筷子，順手指了下自己的手機(jī)。

    袁雪和林溫闔上嘴。

    汪臣瀟和肖邦同時看向那部黑色手機(jī)。

    林溫看向袁雪。

    周禮也看了看袁雪。

    袁雪眼一瞪，心一橫，伸手就去抓。

    周禮沒點反應(yīng)。他夾起一塊生魚片送進(jìn)嘴，慢慢嚼著，他又撩起眼皮，輕飄飄地看過去一眼。

    袁雪握了這么一下，立刻又把黑色手機(jī)放回去，傲氣十足道：“算了，看他這么有恃無恐的樣子，應(yīng)該沒藏著什么�！�

    “……”

    林溫沒回過神，就這？

    袁雪又忽然一臉嚴(yán)肅地對著三男道：“其實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了，我知道你們跟任再斌關(guān)系鐵，但林溫跟我們認(rèn)識也兩三年了，大家都是朋友，你們講義氣沒錯，但也不能合起伙來欺負(fù)人是吧，厚此薄彼也該適當(dāng)，男人就該有個男人樣！之前就算了，要是任再斌之后跟你們誰聯(lián)系了，希望你們能第一時間告訴林溫，該他倆自己解決的就該他倆自己解決。”

    汪臣瀟第一個響應(yīng)：“是是是大小姐，那是一定的！”

    肖邦點點頭。

    周禮沒搭理。

    總算能吃上飯，大家都已經(jīng)饑腸轆轆，先吃了幾筷子才繼續(xù)聊天。

    袁雪想起一事，問林溫：“我跟老汪的婚期已經(jīng)定好了，你繼續(xù)做伴娘沒問題吧？”

    袁雪不想大肚穿婚紗，但結(jié)婚瑣事太多，她又不想太簡單沒儀式感，所以婚期擬定在三個月后，肚子大概率是不好看，但至少能走動路。

    伴郎伴娘人選當(dāng)初已經(jīng)說好，汪臣瀟這邊是他的三兄弟，袁雪這邊是她的兩個大學(xué)好友和林溫，如今任再斌玩失蹤，袁雪怕林溫會撂挑子。

    林溫說：“當(dāng)然沒問題，你婚紗都看好了？”

    袁雪放下心，露出笑說：“還沒呢，等看好了到時候叫你去試伴娘服，還有好多事要你幫忙的，你得抽時間�！�

    林溫點頭。

    袁雪又叫周禮：“你能抽出時間吧，到時候定了伴郎服你得來試衣服，還得陪著排練�！�

    周禮吃著東西說：“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