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你現(xiàn)在不就是……”春姨下意識反駁。但在對上陳念的眼睛，春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實陳念的來歷，春姨也知道一點。畢竟當初把陳念從百峰山帶回來的那只隊伍，曾經(jīng)是春姨丈夫帶出來的。到現(xiàn)在那幾個小伙子也把春姨的丈夫當做老師對待。所以，對于陳念的本事，春姨可能算是整個大院里第二清楚的。最清楚陳念能力的，是春姨的丈夫施旅長�！靶∧�，你真的想好了？這可不容易。而且自從五幾年裁軍，部隊里的女兵就很少了�！迸�兵幾乎都是文藝兵和醫(yī)療兵，以及少數(shù)文職干部。但陳念說的顯然不是這幾種。春姨心疼的摸著陳念的頭發(fā)，說：“你不用這么拼。紀家那些人怎么看，怎么想，你別去在意。日子是給自己過的，不要為了別人的評價和注意，把自己逼得太緊�！标惸畹皖^，靠在春姨膝蓋邊，借著動作不讓春姨看見自己紅了的眼眶。她此刻是懊惱的。上輩子那么努力的想要進入紀家，渴望親情和關心。殊不知，這些其實早就在她身邊了。只是陳念從前一直沒有注意到。“春姨，你放心。那些人訓練的時候我去看過，都算不上什么。跟我在山上的時候比差遠了！”說這話的時候，陳念眼角眉梢都透著自信。她當然有底氣說這樣一番話。在百峰山的時候，陳念如果不拼，就要餓肚子。沒有力氣，就無法保護自己。那些本事，都是她為了生存才學會的。春姨見她心意已決，不好多說什么，只道：“如果是文職調(diào)動，我還能說得上話�？赡氵@個確實有些麻煩，我晚上回去跟你施伯伯商量看看。”陳念搖頭：“春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放心，我肯定會做好的！”從紀家出來的那一刻，陳念就已經(jīng)想好了。她記得，半個月后有一場內(nèi)部的選拔賽。因為國際環(huán)境的變化，需要一支可以多環(huán)境下作戰(zhàn)的精銳隊伍。不僅需要足夠的體力，還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因為后期還要學習外語和熟練架勢交通工具。為了盡可能的挑選出最精銳的人才，這次的選拔是各軍區(qū)內(nèi)部選出人后再各大軍區(qū)輪轉(zhuǎn)學習，最后考核通過的還能去國外進行培訓。陳念上輩子看著那些人在選拔賽上揮灑汗水，羨慕得心頭發(fā)酸。重活一世，陳念不想躲在后面羨慕別人。她也要去試試。如果……如果能選拔上最好。不行的話，陳念也能借著這次的機會申請調(diào)崗。既然陳念都有了計劃，春姨便沒有再說什么。起身幫著陳念整理了一遍，點出她還缺的東西，這才下樓。陳念目送著春姨離開，轉(zhuǎn)身回到宿舍床上躺著。今天這兵荒馬亂的，陳念一時間都沒能好好捋一捋思緒。接下來的情況，對她來說很重要。能夠提前得知一些事情，也方便她早做準備。大概是今天折騰的太多，陳念這頭還沒做多少計劃，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躺在溫熱的草席上睡著了。紀家那邊沒能等到陳念回來，何慧和紀明沒什么反應。他們本來也不希望陳念又跑回來�？上掳嗷丶业募o勇軍就不一樣了。拍著桌子質(zhì)問大兒子紀瀾：“你怎么沒能把她帶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們家現(xiàn)在是整個大院的笑話！”真以為陳念今天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出去會沒有人看見？大院里本來就有風言風語說他們家偏心養(yǎng)女。紀勇軍因為這話，工作的時候還被提醒過要照看好大后方�！凹o明，你在旁邊笑什么！”紀勇軍坐在桌后，父子之間極為相似的面容下透著冷厲。和紀明的桀驁，紀瀾的沉穩(wěn)不同。紀勇軍更為成熟，兩鬢是短短的白發(fā)，一雙眼睛朝著紀明瞥過去的時候，仿佛帶著刀子。三個兒子里，他最失望的就是老二。成日吊兒郎當，沒個安分的時候不說，還跟家里的妹妹上躥下跳的吵架。沒點當哥哥的樣子。紀瀾對父親一向尊重，只是陡然間被這么質(zhì)問，心里也不好受。是他不把陳念帶回來？是陳念翅膀硬了，不想回這個家�？偛荒茏屗�在部隊里綁人��？“爸，我覺得這次的事情還是不能順著她。既然她要吃苦，就讓她吃個夠！”紀瀾想到自己在陳念面前丟的臉，雙手下意識緊握。他長這么大，還沒有那么丟人的時候。紀勇軍沉默著沒說話。但何慧多了解自己的枕邊人？陳念穿著那一身衣服跑出去，肯定是給紀勇軍丟人了。至于那衣服是她逼著陳念換的這件事，何慧傻了才會說出來。她拿著那張斷親書，裝模作樣的到紀勇軍身邊，說：“我總跟你說，那孩子從小是被狼養(yǎng)大的，性子就跟狼似的，獨得很。你看，斷親書說寫就寫，把你這個當父親的放在眼里嗎？”紀勇軍深吸一口氣，眼底醞釀著怒火。何慧見狀，更是火上澆油的繼續(xù)說：“還有小蕓。那孩子有多乖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可憐兮兮的躺在醫(yī)院里。”何慧這會兒是真情實感的帶著哭腔。親生女兒一身破爛被趕出家門，她一言不發(fā)。養(yǎng)女打著石膏躺在醫(yī)院，她專門跑一趟去給聯(lián)系特護病房。何慧一點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錯。如果陳念是個好的，她難道還會吝惜這點母愛？“我可是聽說了，這次下鄉(xiāng)慰問演出的活動很重要。小蕓雖然已經(jīng)提干了，可她總不能一輩子當伴舞吧？她那么優(yōu)秀的孩子，肯定是當主舞的料！這下好了，被那個死丫頭一折騰，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跳舞呢！”紀勇軍對這個養(yǎng)女也抱有期待。紀蕓長得不錯，又是文工團一枝花。在大院里跟不少人家的子弟關系都特別好。紀勇軍早就等著這個養(yǎng)女帶回來一個人中龍鳳的女婿，說不定還能助他在退休之前更上一層。剛要做下決定，紀勇軍又想起老領導對他的提醒，壓著火氣對紀瀾說：“我記得她跟老三關系不錯。你去找老三，讓老三接她回來。這個臺階，老子給了。她要是還敢甩臉子，那就讓她滾！”紀勇軍狠狠地抽了一口煙，那模樣兇狠得仿佛不是一位父親在處理女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