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來做什么？滾！”“媽，你說什么呢，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來了？”兒子說得理直氣壯。我氣笑了：“呵，你有把這里當家嗎？抬頭看看你爸的牌位，他生病的時候你不來，他出殯的時候你也不來，現在來做什么？我們沒你這個兒子！”“媽，你這話說的，爸是生病死的，又不是我害的，我先前忙，現在好不容易空一些，來看你們，也來給爸上柱香，你怎么好賴不分��！”“李昌明啊，你但凡有點良心就說不出這些話，醫(yī)生說了，只差一點點時間，你爸本來不會死的。”我瞬間悲從心來，泣不成聲。兒子有些訕訕，但還是出聲：“媽，這不能怪我，我是真忙，我哪知道這么突然�！薄澳惆质羌辈“�，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結果你呢，人不露面，電話也不接，讓你丈母娘扔地上一百，我是跟你們討飯嗎？我是在要回我們老兩口的棺材本��！”聽我又說這個事兒，兒子不耐煩了：“媽，你有完沒完，都說了多少回了，那是我們家給的聘禮，難不成你們想女方倒貼嫁給我不成，那讓人家怎么看我！”說到這事，我心里更來氣：“你那是娶媳婦？你那是偷了我跟你爸的棺材本當做嫁妝嫁過去啊，對了，我都忘了，你連姓都改了，陳昌明，滾吧，這里不是你的家！”兒子怒目而視：“媽，你好歹也是個小學老師，怎么亂說話，什么叫偷，我拿自己家東西怎么了？你們的東西不就是我的？”“再說了，我去上門怎么了？難道要跟你們一樣，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里沒出息嗎！”“你是不知道外頭有多難，吃穿用住哪一樣不用花錢！”“我有什么？你們又給了我什么？”“說說大學生，但是現在大學生有屁用，985，211找不到工作的一大片。”“靠你們靠不住，靠我自己做到死都不一定能在城里買房買車，更別提娶一個像樣的老婆�！薄艾F在鳶鳶她家什么都給我了，你們什么都不用出，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看著他紅著眼睛，一臉憤恨的樣子，第一次知道原來兒子一直是這么想的。自從他出去上學后，就回來得越來越少，對我們也越來越不耐煩。一開始，我們只以為他是學習壓力大。后來兒子經常來要錢買這買那，我和他爸不過是這小村莊里頭的一個小學老師和一個村醫(yī)而已，哪里負擔得了。每次跟他講道理，他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漸漸的，一家人話都少了。這會兒，他還在那邊絮絮叨叨數落我跟他爸的不是，說我們沒給他依靠，否則他哪里用得著在別人家里受氣。我聽著，只覺得悲哀和心寒。難道那樣的生活才叫生活？給子女掙出個金山銀山的，才配做父母嗎？顯然，我過往受到的教育以及人生閱歷告訴我，不是的。但是此時此刻，我不想再去剖析為什么兒子變成了這樣。畢竟，老公的死始終是橫在我心中的刺，我更是給不了他要的生活，以后大家各過各的吧。我打斷他的抱怨：“你看也看了，走吧！去城里過你的好日子去！”但兒子不肯，他話鋒一轉：“媽，爸已經走了，你一個人我們不放心，這次也是來接你去城里享福！”這話我半個字都不信，只是審視地看向他：“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