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天不行

    謝君珩沒有留下用飯，眾人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平復下來。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謝君珩啊，他是來探望先生的，為什么要屈尊降貴和一群尚未考取功名的人吃飯？沈寧的心情和眾人截然相反。她不僅盼著謝君珩走，還盼著他能走得遠遠的。最好早點兒回瀚京去。沒有謝君珩，眾人毫不拘束、暢所欲言，沈寧卸下防備也喝了好幾杯。周鴻遠并未飲酒，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等眾人離去，周鴻遠才去扶蘇淮修。蘇淮修有些醉了，拉著周鴻遠不放：“你是我此生最得意的弟子，日后得了功名，切忌被那利欲熏心，忘了為官之本。”“先生放心，學生定銘記初心，以造福百姓、興盛江山社稷為己任�！薄昂�！”蘇淮修朗聲笑起，笑完壓低聲音說，“你隨我來書房，我有事與你說�！敝茗欉h扶著蘇淮修去書房，走了幾步，他回頭對沈寧說：“恩師醉了，我在此照顧，眉娘你先回家吧，免得母親擔心�！薄昂��！鄙驅幭肟禳c回家接著做豆腐，沒走多遠，白亦駕著馬車從旁邊岔路出現。謝君珩沒走？沈寧頓時緊張起來。方才在竹屋她和周鴻遠很是親昵，謝君珩專門等在這兒，怕是不會輕易作罷。沈寧心中害怕，卻也無處可逃，只能乖乖上車�！昂染屏�？”一上車，謝君珩就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兒，沈寧還在想著應對之策，并未察覺他的聲音比前幾次見面要和軟些，謹慎回答：“喝了一點兒。”“喝了酒他還讓你一個人回家？”正是午后，車里不算太昏暗，沈寧能清楚看到謝君珩的臉。他本就不是愛笑的人，重逢之后更是總板著臉，散發(fā)著威壓，叫人不敢親近。這會兒謝君珩臉上沒什么表情，沈寧拿不準他這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幫周鴻遠辯解：“祁州雖然偏遠，但治安還算不錯，青天白日的，就算獨自行走也不會有什么事�！倍�且她現在這模樣，也挺安全的�！澳愕惯�真是溫柔體貼，”這話有些陰陽怪氣了，沈寧忍不住抬眸看他，謝君珩繼續(xù)道，“沒有聘禮，沒有酒席，還要賺錢養(yǎng)家，這就是你處心積慮也要過的日子？”這話挺刺耳的，卻也是實情，如果她的狼狽能抵消一些謝君珩的怒火，對她來說是好事。沈寧順著謝君珩說：“這樣的日子是我騙來的，過得不好也是我的報應。”沈寧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以前謝君珩很喜歡磨得她哭，然后吻她眼角的淚。如今她的臉雖滄桑了些，一雙眸子仍是盈潤透亮的，飲酒之后更是水潤得像是要哭出來。謝君珩的心突然被戳了一下，這才發(fā)現沈寧坐得離他有點遠�！白�這么遠做什么，我難道還能吃了你？”謝君珩轉移話題，伸手把沈寧撈到自己腿上。這個姿勢實在危險，沈寧整個身子都繃了起來。今日她穿的是與周鴻遠成親時的衣裳，她舍不得弄臟�！敖裉觳恍校�我來月事��！”沈寧急急開口，謝君珩頓時擰眉，表情跟著冷凝，凜冽的肅殺之氣將沈寧包裹，沈寧心跳如雷。若是謝君珩不管不顧非要索歡便會發(fā)現她在撒謊，一再的欺騙被揭穿，沈寧不敢想自己會有什么樣的下場。仿佛過了上百年，謝君珩終于開口：“你身體不適還敢出門飲酒？”這是相信她了？沈寧暗暗慶幸，卻不敢放松，小心回答：“是剛剛才來的，我身體不好，月事向來不準�！敝x君珩越聽臉越冷，直接命令白亦去醫(yī)館。沈寧眼皮一跳，慌亂拒絕：“不用去醫(yī)館，我回家躺躺就好了。”醫(yī)館人來人往的，謝君珩又這樣引人注目，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而且大夫一診脈就會拆穿她的謊言……沈寧還想拒絕，謝君珩睨著她，涼涼開口：“不去醫(yī)館，你想疼死在我的馬車上？”沈寧唇瓣囁嚅，突然就失了聲。謝君珩還記得她有痛經之癥。避子湯傷身，花樓里的姑娘每次來月事都如同受刑，沈寧也不例外，那時為了不掃謝君珩的興，她都會想辦法讓月事提前或推遲，饒是如此，還是被謝君珩撞見過一次。那一次謝君珩用手幫她暖了一整晚的肚子，后來還讓白亦從醫(yī)館抓了藥給她調理身子。他明明恨著她，卻還記得這樣微不足道的事。心臟被不知名的情緒撐得又酸又脹，怕被謝君珩看出異樣，沈寧連忙垂下腦袋。橫在她腰間的手很自然地落到小腹輕輕揉著，過了會兒，謝君珩問：“你夫君不知道你會痛？”“這個月提前了，我也沒有料到，況且他的精力都花在念書上，哪有精力管這種事�！鄙驅幉桓以谥x君珩面前說周鴻遠對自己的好，只讓他覺得自己所托非人，不用他花費精力報復，已遭了報應。謝君珩想的卻是之前與蘇淮修的對話。若她和周鴻遠尚未圓房，如此私密之事，自然也不會讓周鴻遠知曉。思及此，謝君珩的眉眼柔和了些。馬車很快在醫(yī)館門口停下，謝君珩要抱沈寧下車，沈寧抓著他的衣襟低低哀求：“隔壁劉嬸上次看到我們在巷子里了，雖然沒有看清我的臉，卻也讓我做了好久的噩夢，我怕�！鄙驅幨钦娴暮ε拢�眸子含了淚，眼睫顫抖滿是倉惶。被逼接客那一夜，沈寧就是以這樣的姿態(tài)撞進謝君珩視線里的。她是那樣的柔弱無辜，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荷，被人采摘插在了污糟不堪的爛泥里。那一夜的記憶隨之涌來。謝君珩喉結滾動，到底還是隨了沈寧的意沒有讓她下車，只讓白亦進醫(yī)館抓藥。沒一會兒，白亦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回來：“大夫說先喝這個看看效果，如此才好判斷開什么樣的方子。藥還有些燙，沈寧捧在手里，視線被熱氣熏得模糊不清，過了會兒，她忍不住開口：“謝君珩，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該那樣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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