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最美好的青春，甚至還有我沒出生的孩子。</p>

    我辛辛苦苦做了五年的嫁衣，怎么能甘愿讓別的女人穿上它？</p>

    于是我變成了自己以前最討厭的樣子。</p>

    像個潑婦一樣跟他吵架。</p>

    質(zhì)問他跟那個女人什么關(guān)系。</p>

    我們僅剩的感情被迅速消磨。</p>

    那晚聚會時蘇雪對我的嘲笑，和他無底線的包容，都成了壓死我這個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p>

    媽媽，我終于明白你的話了。</p>

    可也已經(jīng)晚了。</p>

    手術(shù)進行的并不算順利。</p>

    摔落的撞擊實在太重了。</p>

    醫(yī)院的臺階也很高。</p>

    孩子在我腹中時，就已經(jīng)是個死胎。</p>

    沒動刀，我就開始大出血。</p>

    昏迷中，我能聽見醫(yī)生驚慌失措索要血包的聲音。</p>

    也能聽到護士回應(yīng)，血包沒有庫存的話。</p>

    有一刻我竟然覺得，就這么死了也好。</p>

    不然引產(chǎn)后，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爸媽。</p>

    一個錯誤的選擇，幾乎葬送了我全部的青春。</p>

    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給我獻了血，我冰冷的身體又在急救下開始回溫。</p>

    醫(yī)生終于松了口氣。</p>

    “命保住了，開始引產(chǎn)吧。”</p>

    很快，我的皮肉被割開，撕裂。</p>

    那些在蘇雪口中如同蛆蟲爬過的痕跡，這次徹底變得嚇人至極。</p>

    孩子終于脫離了我的身體。</p>

    縫合的時候麻藥失效，我痛暈了過去。</p>

    再次睜開眼，我已經(jīng)被送進了普通病房里。</p>

    醫(yī)生一直站在我床邊，隨時盯著我的情況。</p>

    在我睜眼那刻，就著急開口：</p>

    “許小姐，你預(yù)約引產(chǎn)手術(shù)的時候不是說您愛人不在了嗎？那外面那個自稱是你丈夫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p>

    我順著她的目光，用力轉(zhuǎn)頭看去。</p>

    顧之言正雙眼猩紅，站在樓道里。</p>

    “不知道，不認(rèn)識，可能是精神有什么問題吧�！�</p>

    “他手里沒結(jié)婚證，那就是騙子�！�</p>

    醫(yī)生看著手里的病歷。</p>

    猶豫兩秒道：“可是他為了你的手術(shù)獻了不少血，醫(yī)院血庫沒有庫存，幾乎抽了他身體一半的血�！�</p>

    “那也是他應(yīng)該的，我從樓梯上滾下去，就是他害的�！�</p>

    我閉上眼，滿臉疲憊，不想再說這件事。</p>

    醫(yī)生怕影響我恢復(fù)，看我醒來，只能先出了病房。</p>

    她似乎和顧之言說了什么。</p>

    我看見顧之言滿臉急色，辯解了許久。</p>

    然后離開。</p>

    樓梯上他對我動手畫面還歷歷在目，現(xiàn)在多看他一眼，我都惡心的反胃。</p>

    本以為我們莫名其妙地開始，就會這樣莫名其妙地結(jié)束。</p>

    然后默契地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p>

    甚至我已經(jīng)給自己買好了出國找爸媽的機票。</p>

    可他卻拿著我們當(dāng)年那張簡陋的婚紗照，出現(xiàn)在了醫(yī)院里。</p>

    對著我的主治醫(yī)生解釋很久，醫(yī)生終于勉強相信了他。</p>

    將人帶到我面前。</p>

    然后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自己離開了病房。</p>

    我閉著眼，聽見了腳步聲，卻沒理會。</p>

    盯著我看了許久，顧之言終于忍不住開口了。</p>

    “對不起.......”</p>

    “剛剛是我太著急了，我沒想到會這樣，蘇雪一直身體不好，我怕你下手重了她出事，到時候我沒法跟公司里的同事交代�！�</p>

    “我發(fā)誓，我沖過去的時候真的沒看見你，不然我不可能撞你的，你肚子里是我的親生骨肉，我說什么都不能對自己孩子下手�。　�</p>

    手術(shù)縫合的刀口還在泛著劇痛。</p>

    可他費了那么多力氣，看見我的第一眼，卻是為了替自己的過失辯解。</p>

    沒有問我一句手術(shù)疼不疼，沒有問我一句身體怎么樣。</p>

    沒有問我一句，孩子在哪里。</p>

    我看著他認(rèn)真又緊張的臉，忽然笑了。</p>

    淚水不自覺地滑落，滴進了領(lǐng)口。</p>

    心臟那里的位置，一片冰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