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剛從縫隙中出來,就見到面前一片波光粼粼,二人皆是一愣。他們面前并非預(yù)期的路徑,而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靜謐得如同鏡面,月光灑在上面,像是一條銀緞。但再定睛一看,就能發(fā)現(xiàn)河底的泥沙像是被什么力量牽引著,滾滾而下。
柳時衣望著眼前這一幕,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打量四周,卻再也沒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
“這、這是條死路啊,他們難道,把轎子抬進(jìn)河里去了?”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不解,這要是真把轎子送進(jìn)河里,目的是什么?殺人滅口?那為什么非要用轎子,這樣豈不是更容易引人注意?
蕭時則是眉頭緊鎖,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河流,白轎入水,難道是在行河祭?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的林子里傳來了低沉而詭異的哀樂聲,那聲音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清晰。柳時衣與蕭時回頭望去,只見那支白轎車隊(duì)從林子的另一頭緩緩出現(xiàn),他們像是游魂一般,除了哀樂聲外,聽不到任何腳步聲,像是飄著行進(jìn)一般,遙遙向著他們而來。
蕭時心中一緊,眼看那詭異的隊(duì)伍就快到他們面前。他迅速拉起柳時衣的手:“閉氣。”
“��?”
柳時衣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被蕭時拽著,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河中。河水冰冷刺骨,下水的瞬間,柳時衣的皮膚像是被針扎了一般,但此刻她已無暇顧及這些,沒注意到自己慌張之下,牢牢抓住了蕭時的手。
漆黑的水下,兩人的心跳聲仿佛成了唯一的旋律,與周圍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屏息以待,生怕一絲微小的動靜都會引起那些抬轎人的注意。
透過飄搖的水面,柳時衣的視線穿透層層波紋,落在了那群轎夫的身上。她瞪大了眼睛,沖著蕭時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看過去。
那些轎夫的面孔竟然如此熟悉,正是先前屠村的那伙凌霄盟人!她心中涌起一股夾雜著不安的憤怒,這些家伙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又要做些什么?
柳時衣與蕭時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同樣的信息。詭異的送葬隊(duì)伍,逃走的無命“主子”,凌霄盟人扮作的轎夫,這次的事情絕不簡單。柳時衣攥緊了拳頭,眼看著那些仇人的臉就在自己上方,她想要沖出水面,與那些混蛋一決高下,讓他們的血染紅這條河。然而,蕭時卻輕輕按住柳時衣的手,沖她微微搖頭,示意她冷靜下來。
正在此時,那群轎夫的腳步卻突然停在了河邊。他們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開始四下張望。有個轎夫隔著水面,死死地盯著柳時衣和蕭時藏身的地方,無神的雙眼顯得格外瘆人。蕭時不動聲色地將柳時衣再往邊上靠了靠,試圖讓兩人的身影更加隱蔽。
轎夫盯著水面看了半晌,忽然轉(zhuǎn)過頭去,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柳時衣和蕭時才放下心來,緊接著卻突然想起了一聲巨大的聲響,打破了河邊的寂靜。平靜的水面瞬間被激起巨大的波瀾,河底的泥沙被翻了上來,攪得柳時衣和蕭時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當(dāng)泥沙緩緩落下后,他們終于找回了視野,卻發(fā)現(xiàn)岸上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而他們的身邊,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慢慢下沉。柳時衣仔細(xì)一看,這竟是剛才那些轎夫所抬的白轎!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
柳時衣往前游了一段,想要掀開車簾看看里面的情況。然而,那車簾卻異常堅(jiān)固,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這、這哪是什么轎子,分明就是一個被封好的棺材!
就在這時,轎子里突然傳來了一陣悶響。柳時衣和蕭時都是一驚,那轎子門簾傳來砰砰地捶門聲,仔細(xì)一聽,那慌亂急切的砸門聲里,還有一道女子的細(xì)弱嗓音從中傳來,是里面的人在呼救!
柳時衣心中一緊,一把抬起月見刀,來不及多想,揮刀向棺材劈去。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棺材轟然炸開,露出了里面女子驚恐的臉龐。
這、這人竟是沈晴!她臉色蒼白,衣衫濕透,眼中滿是驚恐和絕望�?吹搅鴷r衣和蕭時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掙扎著想要爬出轎子。柳時衣和蕭時見狀,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拽了出來。三人同時向河面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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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嘩啦一聲,三人出了水,柳時衣大口喘著氣,看向旁邊驚魂未定、滿臉蒼白的沈晴。
“你怎么會在這兒?”
沈晴打著哆嗦,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完整:“先、先上去,太冷、冷了……”
她這一說,柳時衣才反應(yīng)過來。她一個剛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傷才好的人,蕭時一個三步一吐血的病秧子,再加上沈晴這個嬌蠻小姐,三個人任何一個都無法再在這冰冷的河水中待下去了。
她和蕭時對視一眼,她打頭陣,先拉著沈晴上了岸,轉(zhuǎn)身要接蕭時上來的時候,卻見他人一僵,下一瞬間便消失在河面。
“石頭——”
伴隨著柳時衣的驚呼,沈晴也發(fā)出一聲尖叫:“他被拽下去了�。 �
蕭時耳邊只能隱約聽到岸上的聲音,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已經(jīng)陷入了泥沙之中。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將他向下拖拽,仿佛要將他拖入無盡的深淵。
蕭時掙扎著想要將腳拔出,但泥沙卻像是有生命一般,緊緊地纏住了他的雙腳。他感到自己的力氣正在迅速流失,身體也開始逐漸下沉。沒有做好準(zhǔn)備就被拽下了水,肺部現(xiàn)在被擠壓得生疼。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逆著月光從岸上向他游來。他抬頭看去,只見柳時衣手持月見刀,迅速游到他身邊,抬刀劈向泥沙,裹挾著強(qiáng)大內(nèi)力的刀氣瞬間分開了河底淤泥,柳時衣趁機(jī)拽著蕭時的胳膊一用力,強(qiáng)行將他從漩渦中拉出,緊緊地拉著他奮力向上游去。
兩人終于重新回到了水面上。他大口地喘著粗氣,側(cè)首看向柳時衣,只見她的嘴唇被凍得發(fā)紫,眼中卻閃著光看著他。蕭時一愣,那雙眼睛就像是月光下的河面一般波光粼粼,他像是能透過這雙眸看到另一個人一般。
但下一瞬間,柳時衣沖著他咬牙切齒:“你下次給我走前面!就你這小身板和爛到不行的運(yùn)氣,我也是凍迷糊了才讓你殿后�!�
“你倆,要不,先上來?”沈晴顫抖著的聲音響起,她還是凍得直哆嗦,生怕自己剛出爐的兩個救命恩人就這么凍死在河里。
待到二人上了岸,柳時衣從河邊的灌木叢里隨手撿了點(diǎn)樹杈和枯枝,從胸前掏出了塊打火石,甩了甩水,很快點(diǎn)起了一小堆火。
三人圍著小火堆烤了一會兒,臉色才恢復(fù)了些許血色。柳時衣平靜下來,望向蕭時濕漉漉的身影,不由得嘆了口氣,無奈地?fù)u了搖頭。
“我說,你有空還是去鍛煉一下,回去我教你打八段錦吧,有一年我咳嗽了一個冬天,花嬸硬拉著我打了一段時間,真的有效果�!绷鴷r衣一邊說著,一邊把更多枯枝扔進(jìn)火堆里,讓火燃得更旺。
蕭時見她再提起花嬸,已經(jīng)沒有最開始那般失魂傷神了,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對她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
蕭時本就生得極其俊美,此刻在月光之下,他白如凝脂的臉顯得更加漂亮。沈晴的目光落在蕭時俊朗的面容上時,立刻一亮。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fā)髻,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得體一些。
“多謝二位救我一命,我是工部尚書沈書問的次女,沈晴�!鄙蚯缜辶饲迳ぷ樱室夥湃崧暰說著,偷偷瞄了蕭時一眼。長得真好看,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要是早點(diǎn)見到他,哪還有劉公子什么事兒啊。
柳時衣看向沈晴:“你是沈溯妹妹?我是流水村的,上回你們離村時,我還去找她來著。你記得嗎?”
沈晴一愣,這才認(rèn)出柳時衣來。她沒想到柳時衣會突然提起沈溯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慌亂,支支吾吾地說道:“哦是、是啊。你怎么會在這?”
柳時衣湊上前去,急切地問道:“你又怎么會在這?沈溯呢?剛剛那轎子是從哪兒來的?”
沈晴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柳時衣真相。蕭時見狀,補(bǔ)了一句:“別怕,慢慢說。”
沈晴看著他的臉,晃神了剎那,帶著一臉笑意。柳時衣見狀,沖蕭時白了一眼,鄙視他“出賣色相”的行為,蕭時一臉無辜,裝作看不懂柳時衣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