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連祁驚慌失措，卻也沉得住氣。</p>

    和見商懷錦一樣，第一次見方妍，她冷靜地和對方打招呼。</p>

    她在飯桌上沉默寡言，飯后先行回了房間。</p>

    她看起來并不歡迎她，但也沒有表現出排斥和厭惡。</p>

    她刻意表現得孤僻又清高，以引來那位方小姐的不滿。</p>

    她不知道怎么討人喜歡，但很擅長討人不喜歡。</p>

    當天飯后，她在書房寫作業(yè)，聽見樓下方妍背著人在和一個女性朋友打電話。</p>

    電話那頭刻薄地罵她，說這丫頭不過是寄宿在他家的一個綠茶坯，裝什么裝？沒爸沒媽沒人教的小賤貨。</p>

    連祁聽罷，并沒有下去對峙，也沒有找華西樓告狀，她扶了扶鼻梁的眼鏡，安靜做著題。</p>

    隔天學校月考，她控制全科分數，成績從年級前五下滑至年級五十幾名。</p>

    考試成績一出來，班主任一個電話撥到華西樓辦公室，要求他來學校開一個緊急家長會。</p>

    鎬考在即，眼看只有幾個月的準備時間，她的成績卻詭異地下滑。</p>

    華西樓領她回家，一路上臉色并不好，滿是擔憂。他詢問她出什么事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和他說。</p>

    連祁卻只淺淡搖頭，說不出所以然來。</p>

    那段時間，華西樓經常帶方妍來家里就餐，連祁的態(tài)度雖禮貌，但算不上熱情。</p>

    久而久之，方妍按耐不住了。</p>

    她越發(fā)習慣地和閨蜜打電話，吐槽她各種令人不順眼的事情。</p>

    比如家里的保姆老做她愛吃的菜，自己來了幾次，卻記不住自己愛吃的口味。</p>

    比如她沒大沒小，對華西樓直呼其名。再比如她不打招呼就直接進華西樓書房。</p>

    電話那頭的閨蜜開懷大罵，說小賤貨真會作妖，一天一個樣，以為在華西樓家里借住了幾年就是他家里人了呢？</p>

    母蛤蟆跳水井，賤到底了。等你和華西樓確認了關系，先把這小作精趕出去！</p>

    樓下一唱一和的辱罵聲，字句從窗戶傳上來，連祁捏著筆，在草稿紙上冷靜地算寫數學題。</p>

    底下的電話聲突然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倉促按掉。</p>

    方妍望著身后的男人，臉上露出震驚和無措。她當即想解釋，嘴闔了闔，卻只能吐出三個字：“華......華先生。”</p>

    華西樓原本溫和的臉早已陰沉得不行，他盡力斂住情緒，側頭向院門口示意，冷道：</p>

    “請你離開。”</p>

    方妍覺得這四個字簡直是她平生受過的最大侮辱，一張臉因羞憤而起了大片紅溫。</p>

    她說：“是我朋友......用詞激烈了點�！�</p>

    “她是你朋友，這些話如果你不喜歡聽，她會說給你么？”華西樓冷沉道。</p>

    他徑直從她旁邊走過，緩步邁至院門口，一手輕推開門，向她示意：“方小姐，請你從我家里離開�！�</p>

    如果說他剛才那四個字還算禮貌，現在直接動手推院門，還是后院小門趕人出去的做法已完全不能算一個有涵養(yǎng)的紳士行為。</p>

    方妍臉上的紅溫肉眼可見地蔓延至脖子，她一言不發(fā)，踩著小高跟向外沖，被華西樓叫住：“請拿好你的包。”</p>

    她氣急敗壞地回頭走，看見季嬸拿著包從室內追出來遞給她。</p>

    方妍一把從她手里奪過包，甩頭走了。</p>

    華西樓抬頭望了眼樓上的書房窗戶，眸中閃過幾絲了然和愧意。</p>

    連祁安靜聽著樓下一出好戲，戲到結尾，她一張數學模擬試卷輕松做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