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蘇郁道:“她……再這么燒下去,會不會出事?”
白芨心道,這還用問,當(dāng)然會,不僅容易燒壞腦子,一個不好還容易直接把人燒死。
“公主……”
蘇郁想了想:“去帶她泡冷水。”
“不行不行!”白芨心道這不是在治病這是在要命啊,連忙阻攔道,“此時若再受寒,慕姑娘怕是就兇多吉少了�!�
蘇郁道:“那……用冷水擦身呢?”
白芨道:“這個倒可以,要是能有冰就更好了�!�
蘇郁想了想:“冰……有�!�
當(dāng)夜里,潤州衙門上下的冰窖大開,一冰鑒的冰不到半個時辰就送到了驛館,蘇郁將帕子浸透在混著冰的水盆里,時不時為慕椿擦拭著雙手,頸后,額頭。
等到一盆冰悉數(shù)化作清水時,蘇郁的雙手也是一片通紅,泛著微微腫脹的麻意。她將手貼在慕椿的臉頰上,低聲道:“公主還從來沒這么伺候過人呢�!�
然而昏迷中的慕椿并不能給她任何回應(yīng)。
蘇郁就著她滾燙的小臉兒暖了暖手,這才恍然發(fā)覺已近三更,倦意上來,她脫了鞋子,解了外衫,挨著慕椿就在床里頭空余處倒了下來。
慕椿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藥氣,并不難聞,只是有些清苦。屋子里只有更漏滴答滴答的聲響,沉悶,又讓人覺得有些委屈。蘇郁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心中泛著一點悸動的酸澀,忍不住將手蓋在了慕椿的手上。
倦意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蘇郁合上眼,漸漸睡了下去,直到睡著前,她都想著慕椿身后那片似乎有些眼熟的刺花,以至于多年都不曾做過夢的她,頭一遭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里,似乎是在金鑾殿上,那時她的父皇還很年輕,四方使者來朝,進(jìn)獻(xiàn)了許多的奇珍異寶。其中,似乎是哪一國的使臣,講著她聽不懂的異族語言,恭敬地傳達(dá)著請求的意思。究竟說了什么,蘇郁不知道,但后來,那使臣讓人搬來個箱子,那箱子通體漆成赤色,雕刻著那與慕椿身上極為相似的花紋……
蘇郁想再看得清楚一些,忽然耳畔傳來一陣嘈雜的哭聲,她的意識漸漸被這哭聲剝離,那間金鑾殿連同殿上所有的人物……全都從她的眼前退去,一點一點,變得飄渺。
哭聲更清晰了,蘇郁這才發(fā)覺,那哭聲竟來自她的身畔……是慕椿。
她支起身子,湊近了一些,過來在身旁的慕椿那里,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壓抑而低啞的哭泣。那哭聲實在太讓人委屈了,蘇郁本想叫醒她,結(jié)果一摸到她的臉頰,掌中突然摸到一片冰冷的水漬。
蘇郁嘆了口氣,攬著她的頭,輕輕地靠在懷里,一遍一遍撫摸著她微微發(fā)抖的身體,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不疼……”這是她
小狐貍不裝了?
慕椿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已近晌午,白芨過來換班,一見她醒了,忙道:“慕姑娘!你醒了!”
然而慕椿只是渙散著目光,聲音低啞地說了一句:“水……”
“好好好!”白芨倒了點清水,扶著她坐起來,緩緩地喂給她。一杯水很快見底,白芨問:“還要嗎?”
慕椿搖了搖頭,然后一句話也沒說,再一次閉上眼昏睡過去。
白芨坐在床頭,切了切她的脈,雖然脈象依舊微弱,但內(nèi)里已然調(diào)息得當(dāng),不禁松了口氣。
這一次慕椿睡了半日,黃昏時分就醒了過來。她雙目還未復(fù)明,睜開眼時依舊是一片昏暗,好在意識已然清明,渾身如同被抽去筋骨的痛也隨之席卷上來。
忽然,耳畔傳來一陣輕嘆,慕椿這才發(fā)覺,屋里還有旁人。應(yīng)當(dāng)是白芨吧……她想。
她合上眼,實在沒力氣說話,也沒有能力應(yīng)付那些見她蘇醒后的喜悅,裝睡倒還真的成了個不錯的選擇。
蘇郁放下書,聽見動靜,原以為慕椿醒了,不想依舊是這樣昏睡。高熱退去后,慕椿的臉色又恢復(fù)了往日如雪一般的蒼白,愈發(fā)像一塊純?nèi)坏陌子瘛?br />
蘇郁又忍不住往上捏了兩下。
慕椿忍不住腹誹,白芨居然敢這么捏她的臉……
猶覺得不夠似的,蘇郁又拿指節(jié)輕輕蹭了蹭慕椿微微泛著一點紅意的鼻尖,而后低聲笑道,“也就這個時候看著不叫人恨�!�
慕椿聽出來她的聲音,不想竟是蘇郁。
她怎么會在這里?難不成是過來趁著自己病了尋仇的?
蘇郁想著慕椿好干凈,洗了帕子預(yù)備給她擦擦臉,水聲淅淅瀝瀝響起時,慕椿心中忍不住一顫……她不是要給自己上什么傳說的水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