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楚惜芷和白婉婉都沒想到顧清鶴會突然出現(xiàn)。</p>
楚惜芷心下一驚，沒有說話。</p>
而白婉婉轉(zhuǎn)瞬扯出抹溫柔的笑意：“我在說幫郡主挑選夫君的事呢。”</p>
聞言，顧清鶴皺眉看向楚惜芷：“你昨日不還是不肯嗎？”</p>
楚惜芷抿了下唇，順著白婉婉的謊話往下說：“昨日是昨日，今日看見兄長與白姑娘情投意合的模樣，我不免心動，所以多問了兩句�！�</p>
得知她有了嫁人的心思，他便可以放心了吧？</p>
楚惜芷這樣想著，卻見顧清鶴的神情似乎更陰沉了些，像是更不高興了般。</p>
但不等她多想，顧清鶴便開口：“孤想起今夜要和父皇對弈，與你一起回去�！�</p>
說完，他對白婉婉溫柔道：“你好生休息，明日我?guī)闳ッ穲@賞雪。”</p>
白婉婉含羞點頭。</p>
分別之后，楚惜芷與顧清鶴一同坐在馬車里，誰也沒說話。</p>
半路楚惜芷便隱隱覺得胃里不舒服了，她悄悄摁住胃，不想被顧清鶴察覺出異常。</p>
快到宮門口時，顧清鶴忽然開口：“孤方才才想起，昨日是你父母的忌日，你穿一身素衣是去祭拜他們了吧？”</p>
楚惜芷已經(jīng)疼得額頭冒汗，整個人靠在車廂上強撐著。</p>
聞言，她心里已經(jīng)沒有太大起伏，低低應了聲：“嗯。”</p>
顧清鶴沉默了瞬，再開口時語氣里似乎有愧疚：“孤昨日不該訓斥你，你不要放在心上�！�</p>
“不過，你怎么沒來找孤，孤該陪你一起去的。”</p>
楚惜芷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一個字音。</p>
下一刻，馬車顛簸了下，她一下撞在顧清鶴的懷里。</p>
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和滿額冷汗，顧清鶴狠狠一怔：“惜芷？！”</p>
楚惜芷一直克制的痛意再也壓不住，此刻已經(jīng)疼得眼前一片模糊。</p>
聽見顧清鶴聲音里的顫抖，她想，這一定是幻覺。</p>
他怎么還會緊張她呢？</p>
思緒就在這里斷開，楚惜芷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p>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楚惜芷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p>
她與沉重的眼皮對抗，費力才掙開一條縫。</p>
不想?yún)s看見顧清鶴俯身而下勾起她的下頜，緊接著薄涼的吻就鋪天蓋地落在了她的唇上。</p>
楚惜芷渾身一僵，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p>
“惜芷……”</p>
暗啞的嗓音飽含著隱忍的情欲，在頃刻間讓楚惜芷如遭雷擊。</p>
不，這一定是夢！</p>
楚惜芷重新緊緊閉上眼，沒一會兒竟就真的又沉睡過去。</p>
再醒來，天光大亮。</p>
楚惜芷起身坐起，茫然地摸了摸唇，分不清那究竟是夢還是真的。</p>
這時小梅端著水盆走進來，見她醒了，忙上前給她遞了杯水，然后絮絮叨叨道：“郡主，你明知道自己不能食葷腥，怎么還能吃那么多肉呢？”</p>
“你這一燒就是四日，還好沒什么大礙，終于醒了�！�</p>
四日？那也就是說，她離去邊疆只剩兩日了？</p>
楚惜芷喝完水抿了抿唇，試探詢問：“小梅，我昏倒后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嗎？”</p>
小梅點頭：“是我，郡主，怎么了嗎？”</p>
楚惜芷想問顧清鶴有沒有來過，但想了想，顧清鶴應當不會在深夜進入她閨房。</p>
那個吻……果然只是她的夢吧。</p>
這一刻，楚惜芷心里沒有失落，也沒有歡喜。</p>
只有平淡。</p>
翌日，楚惜芷身體痊愈，閑來無事便翻出柜子深處已經(jīng)落灰的紅纓槍，迎著太陽在院子里舞動起來。</p>
一道道凌厲的勁風在空氣中飛揚，只見光影不見槍，唯有紅纓隨風飛舞。</p>
最后長槍一挑，她穩(wěn)穩(wěn)定住，額間細汗在月光下晶瑩剔透。</p>
她微微一笑，抬手擦去汗珠的同時在心里道：“爹，娘，你們看到了嗎？我已經(jīng)長大了，往后在戰(zhàn)場上我也可以和你們一樣，所向披靡！”</p>
這時，顧清鶴卻踏步而來。</p>
看到紅纓長槍，他擰了下眉：“怎么突然把槍拿了出來？”</p>
楚惜芷怔了怔，斂起笑收了槍：“放太久落灰了，拿出來擦一擦，手癢就練了幾下。”</p>
她從前也嘗嘗擦槍，顧清鶴并不覺得有什么異樣。</p>
可他說不清為什么，這幾日他心里一直不安，過一天，這份不安就越強烈。</p>
他強壓下這份情緒，沉聲道：“對了，孤這次來是想說，婉婉昨日腹痛難忍，孤將你的玄元丹拿去給她服用了�！�</p>
“那日你還在昏迷無法告知你，如今她已痊愈，孤欠你一個人情，你想要什么就說�！�</p>
聽著他云淡風輕道出的話，楚惜芷一瞬如墜深淵，握著紅纓槍的手止不住顫抖起來。</p>
那玄元丹是她父親用軍勛換來、用命換來的救命藥，一粒便可醫(yī)死人，肉白骨。</p>
可顧清鶴就這樣給白婉婉用掉，只為腹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