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響了一句,錄音戛然而止。
玩具已經徹底壞了。
林云瑤強忍著悲痛,顫抖著蹲下聲,把四分五裂的錄音玩具撿起來。
她沒護住平安,也沒護住他留給她的最后念想。
她仿佛看見平安在她跟前又死了一次。
看見他安慰她別哭,說他不疼……
林云瑤護著碎裂的玩具,絕望又痛恨凝向周度寒:“這錄音玩具里的話……是平安留給你的最后遺言。”
“他最后闔眼時,說他有點累,想睡覺了,等阿爸來了,就叫我叫醒他……”
“他臨死都還在等著你去看他!可你呢?周度寒!你幫著外人害死了你的兒子,午夜夢回你就不會虧心嗎?!”
林云瑤的嘶喊太悲切,一時間,周度寒都被震得說不出話。
直到李思寒被嚇得哭了起來,林蘭蘭沖進了屋。
“妹妹,你敗壞我的名聲就算了,不能總拿孩子開玩笑,我早上帶思寒去領糧食的時候還見你把平安送去軍區(qū)幼兒托教所了�!�
“度寒,不信你問思寒,孩子可不會撒謊�!�
李思寒哭著點頭,眼睛瞟著林云瑤卻不敢說話了。
“滾!”
林云瑤話落,周度寒就擋在林蘭蘭面前:“林云瑤,你冷靜點……”
“你也給我滾!”
林云瑤猩紅著眼打斷,一把扯下墻壁上掛著的鐮刀:“再不滾!就別怪我控制不住殺了你們!”
周度寒臉色變了又變,但到底什么都沒說,帶著林蘭蘭母子快速離開。
屋子很快恢復寂靜。
結婚這么多年,這還是周度寒第一次被林云瑤逼得讓步。
可她卻沒有半點高興,心頭只有恥辱的可笑。
緩了很久,林云瑤把屋子里兒子的遺物都收起來,包括那個已經壞掉了的錄音玩具,一起帶到了墓地,盡數(shù)燒掉。
期間,周度寒一直沒有露面。
林云瑤也沒再想他一次。
就當他死了。
……
轉眼二十幾天過去,周度寒也一直沒回家。
距離林云瑤離開漠河,只剩7天。
下午兩點,她從供銷社買了東西回家,在門口迎面遇上周度寒。
周度寒正扭頭笑著和林蘭蘭說話,看見她,笑意一僵:“這個點,你沒去學校上班?”
林云瑤沒答,看著男人一手牽著李思寒,一手提著兔子。
她冷眼懟回去:“你不也沒去訓練?”
周度寒臉色一變,卻被林蘭蘭搶先接話:“度寒出任務回來,剛好遇見思寒纏著我要上山,他就陪著思寒打獵去了�!�
林云瑤的臉色更難看,她嘲諷盯了周度寒一眼,轉身進了屋。
曾經,平安不止一次跟周度寒哀求,想去山上玩,卻被周度寒拒絕,說是不能玩物喪志。
可憐她的平安,到死都不知道被父親帶去打獵是什么滋味。
周度寒的雙標,越看越讓人惡心。
林云瑤進了里屋,正要關房門,卻被一只大手堵住。
周度寒罕見扔下了林蘭蘭,竟然回來了。
卻見男人獻寶似的從兜里掏出一根雪白的羽毛,遞上:“這是給平安帶的小鳥羽毛,他不是喜歡嗎?”
林云瑤后退一步,唇角勾起譏諷:“真難得,你竟然還記得給平安帶禮物,我以為你滿心只有新兒子李思寒。”
周度寒一哽。
下意識蹙眉,可瞥見林云瑤眼里的空洞,心中卻隱隱不安。
周度寒只能把羽毛放在桌上,難得有耐心解釋:“我這段時間出任務,聽蘭蘭說,都二十多天了,你一直沒把平安接回來。”
“我知道你生氣我對平安嚴厲,但我也是為了他好,咱倆別扭鬧了這么久,你氣消了就去軍區(qū)幼兒托教所把平安接回來吧,我也想他了。”
林云瑤倒是也想平安真的好好活在軍區(qū)幼兒托教……
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骨灰壇,眼中漫上凄苦。
沒再看周度寒,她自顧自踏進房門,關上門。
這一次,周度寒沒有阻攔她。
而很快,隔壁院子就傳來李思寒的歡呼聲:“謝謝爸爸給我獵的大白鳥!我要用大白鳥的羽毛做一把羽毛扇!”
林云瑤瞥了一眼桌上的一根白羽毛,冷笑一聲,抓起羽毛扔進了灶臺。
回頭瞥見桌上的結婚照——
她穿著整潔的藍色工服,笑得溫柔幸福,周度寒穿著筆挺的綠色軍裝,嘴抿成一條線,仿佛是在上墳。
林云瑤隨手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將結婚照剪成兩半。
一刀兩斷,干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