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個姑娘到了武場，走向?qū)＞毶渌囍�，遠遠便見幾個騎裝男兒圍站在一起。</p>
其中一道張弓的薄墨身影尤為挺拔，如松如柏、如蒼勁青竹，氣勢內(nèi)斂卻鋒芒畢露。</p>
“大哥！”明月臨歡快地朝明照還跑去。</p>
明照還將箭射出去，笑著朝她點了下頭，眉眼帶著溫柔，抬手虛虛扶了下她的手臂，“別跑，小心摔了�！�</p>
箭早已沒入靶心。</p>
“哪能那么容易摔啊。”</p>
明晝清抱著弓環(huán)手，“怎么，眼里就看到了大哥，看不到其他哥哥嗎？”</p>
明月臨瞥了眼他，“我每日都能看到你，你有什么好讓人稀罕的？”</p>
“遠香近臭是吧？”明晝清嘖了聲。</p>
她揚了揚下巴，驕矜地“嗯”了聲，又將時見梨拉上前來，“大哥，這是梨姐姐，二嬸的外甥女，你應(yīng)當聽說過她吧？”</p>
“三妹四妹她們都不愛騎射，幸好有梨姐姐陪我，不然我都沒伴�！�</p>
明照還這才正色看向時見梨，溫聲笑問：“今日回來時從西府進，剛見過一面，但不知是何名姓？”</p>
明照還自十五歲起便常年不在家，離家前時見梨還未過來投奔，偶有歸家時聽下人們說過一兩句二嬸有個外甥女來了府中，倒真不知道她姓名。</p>
午睡前見那一面，她喊表哥，他也只是略略看她一眼。</p>
“時見梨。因生在春日，舊居巷外有梨樹，又恰至日暮，便取自那句‘日斜深巷無人跡，時見梨花片片飛’�！睍r見梨唇角微微彎起，輕聲回。</p>
明照還微一點頭，“時姑娘，姓名很是應(yīng)景襯意�！�</p>
時見梨眸光微動，半掩長睫，輕輕頷首。</p>
看似溫和，卻有距離，看來是她那聲表哥叫差了。</p>
“表哥�！彼聪蛎鲿兒停暰�又帶過其他幾個男子，“二表哥，四表哥，五表哥，六表哥�！�</p>
明晝和覷了眼明照還，腦袋往自己身旁微微一側(cè)，示意她過來，“我們幾個請大哥教我們參連之技，我已經(jīng)學會了，可要我教你？”</p>
“至于二妹嘛，二哥也說她遠香近臭，不稀罕我們這幾個離得近的臭哥哥，讓她纏著大哥吧�！�</p>
“好�！睍r見梨眉眼舒展，帶著些許笑意點頭，跟著他去兵器架旁拿了自己慣用的弓箭。</p>
射藝有五射之說，即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p>
白矢，即箭穿靶而白頭。</p>
參連，連發(fā)三矢，后箭與前箭首尾相連，若連珠相銜。</p>
剡注，謂矢行之疾。</p>
襄尺，臣同君射，讓君一尺而退，示之以尊。</p>
井儀，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若井容儀。</p>
明月臨看了看時見梨與明晝和二人，也選了弓箭后，央著明照還帶自己到一旁教她。</p>
離得遠了些，她拉了下明照還的袖子。</p>
明照還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她。</p>
明月臨湊近他，叉著腰小聲道：“梨姐姐人很好，你不要對她甩臉色噢，這會影響到我們的友誼�！�</p>
明照還無奈地直起身子，“我何時對她甩臉色了？只是與她不甚相熟。方才還說稀罕我呢，怎么那么快就倒戈討伐我了？”</p>
“我哪兒有討伐你，你莫要給我亂扣帽子，這不是好習慣。”</p>
“好，受教了。”明照還失笑，“明日休沐，我與由謙有約，你可要與我一同去？”</p>
季讓舟，字由謙。</p>
“去做什么？不去，和老古板有什么好約的，我要去看梨姐姐繪制新衣，你自己去吧�！泵髟屡R拉起弓，對準靶子。</p>
時見梨由明晝和指導著調(diào)整手臂高度，連發(fā)三矢，練了一段時長后發(fā)了四矢，皆正中靶心。</p>
“很準，比四弟和二妹還準�！泵鲿兒涂滟澋�。</p>
時見梨稍稍偏頭，“臨妹妹聽到了該要不高興了。”</p>
“二妹聽到了只會嚷著說，梨姐姐好厲害。”看到她眉眼間的那抹笑意，明晝和笑著作怪地學舌道。</p>
平時看著清清冷冷又安靜沉穩(wěn)的，但聽到了夸贊還是會笑得有幾分孩子氣。</p>
哪個女孩不愛和親人撒嬌，他記得小時候的表妹可淘氣了，但姨父姨母去世后，她就成了這個樣子，和他母親撒嬌時也是溫溫柔柔乖巧懂事的。</p>
“是呀，梨姐姐好厲害，每次射藝課時，女孩中都是她課業(yè)最佳�！泵髟屡R背著手探了個腦袋過來，“我可崇拜梨姐姐了！”</p>
時見梨看她笑得燦爛，捏了下她的臉。</p>
明月臨將弓箭扔給明照還，又將時見梨手上的弓拿過丟給明晝和，和時見梨抱作一團，“我餓了，我們?nèi)N房端兩盤點心吧？”</p>
“好�！�</p>
明照還目光從箭痕深刻的靶心上收回，看向時見梨，有些意外她的射術(shù)。</p>
“表妹，等等。”在明月臨連挽帶拉地想要將人帶走之前，明晝和開口叫住時見梨。</p>
他湊過去小聲問：“明日方嬤嬤去要庚帖，庚帖要回來后我就套他麻袋，你要去看看嗎？”</p>
看到喬敬川被揍，這才叫解氣嘛。</p>
時見梨遲疑了一下，打人有什么好看的？</p>
明月臨卻是很興奮，晃了晃她的手，“梨姐姐，去嘛，就當做是出去散心了�！�</p>
“也好。”</p>
“明日何時去？”</p>
“巳時初�！泵鲿兒突亍�</p>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梨姐姐院里�！泵髟屡R拉著時見梨走了。</p>
明照還將弓箭放回兵器架上，問一旁的明晝和，“要套誰麻袋？”</p>
說到庚帖，應(yīng)當是婚嫁之事。</p>
明晝清也湊了個頭過來聽，“我也聽聽，我知道好像和三妹也有些關(guān)系，但又不大清楚�！�</p>
明晝和將弓箭袋甩到架子上，抱著手不滿地解釋道：“我母親為我表妹定了門親，是她娘家族侄，但他卻和三妹攪合在了一起�！�</p>
“昨日東窗事發(fā)，兩人情意綿綿地哭訴著不要分開，求我母親和我表妹成全他們�！�</p>
“三妹說自己命苦，明里暗里說我母親想要將她賣與公侯之家，為我仕途做人情。”</p>
“我父親罰三妹去了田莊，讓她種一個月的田，說讓她知道什么才叫命苦，省得她嫌好日子過夠了�！�</p>
明晝和壓低了聲音，“我們家已經(jīng)是頂頂顯貴的了，哪個公侯之家值得我們賣女兒做人情？真不知道三妹怎么想的，估計那喬敬川沒少忽悠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