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從那晚后，花晚意再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哪怕是目光撞上了，我也只能得到她一個白眼。

    我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舔著臉湊上去求原諒，只是默默數(shù)著時間。

    很快，到了12月31日。

    元旦匯演當晚，我們高三一班是壓軸節(jié)目。

    等表演完，已經十一點了。

    班上的同學組織去江邊吃燒烤，他們三三兩兩走在前面，只有我一個人走在最后。

    一陣風吹來，天空飄起初雪。

    我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花晚意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我面前。

    她看著我，眼神深沉：“陸知遙，你又瞞著我什么？”

    瞞著她什么？

    我瞞了她很多，比如我們決裂那天我呆呆的坐了一整晚。

    比如我說服了自己徹底放下她，回到自己的時空決定忘記她。

    比如今天晚上十二點一到，我就要走了……

    我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同學們，目光落在花晚意臉上。

    “對不起，我用假QQ號騙了你，林鈺白不肯給我QQ號，我怕你傷心，才用小號加你�！�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討厭我，但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騙你了，我也不奢求你的諒解，只希望往后你好好好照顧自己�！�

    “即使再忙，也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別餓出胃病，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去醫(yī)院檢查，有病趕緊治，一定不要拖。”

    “過馬路開車也要小心，有些人是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

    我絮絮叨叨說著，花晚意臉色微變，眉宇間也閃過絲少有的不安：“你說這些干什么？我自己的事我知道�！�

    我用笑掩去我的悵然：“……嗯，其實你本身就很優(yōu)秀，不要覺得林鈺白成績好就貶低自己。”1

    “另外，如果你沒有跟他在一起，也不要找一個跟他很像的人……那樣對那個人真的很不公平。”

    我以為我這番話會惹來花晚意的訓斥，可她只是看著我，雙眼中是我看不懂的躊躇。

    良久，她才開口：“那天我只是隨口一說，我才不會干那么不負責任的事�！�

    可惜，她還是做了。

    但都不重要了。

    我釋然一笑，攏了攏圍巾：“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你趕緊去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

    但下一秒，花晚意抓住我的手，掌心頃刻被溫熱包裹著。

    “陸知遙，你到底想說什么？別拐彎抹角行不行？”

    “我的確氣你騙我，但這事?lián)Q誰不生氣？咱們這么多年的感情，吵吵怎么了？”

    “這半個月以來，你連句話都沒跟我說過，犯錯的明明是你，難道還要我先向你低頭道歉？”

    她的語氣有些急切，連同抓著我手的力道都加重了。

    我實在是累了，妥協(xié)般吐出句遲到的‘對不起’。

    我聽見花晚意的呼吸聲沉了些，但還是沒有放手。

    “走吧，我們一起回家。”

    我想也沒想，就抽出手回絕：“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花晚意還想說什么，前頭的林鈺白破天荒地主動叫她。

    “花晚意，你們快跟上啊！”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應，只是一味看著我，有些不放心地說了句：“路上小心，小路滑，記得走大路�！�

    我點點頭，目送她融入那個大集體后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我凝望遠處的燈光，不知怎么的想起花晚意臨終前的模樣。

    那時的她渾身是血躺在手術臺上。

    等我趕到時，原本還撐著一口氣的花晚意驟然沒了心跳。

    醫(yī)生說：“花小姐內臟破裂，又顱內出血，照常是等不到到醫(yī)院搶救的，可她一路上叫著‘知遙’撐到現(xiàn)在，我想，她想在離開前見你最后一面�！�

    那天我抱著她，心都跟著她一起走了。

    我停下腳步，仰頭望著遠處古老的鐘樓上的指針。

    11點57分。

    十二點一到，我就回從花晚意的世界消失。

    花晚意，我擁有過你的未來，參與了你的曾經，愛過你，也怨過你，已經沒有遺憾了。

    只愿你在這個世界平安快樂的活著。

    這次的未來，我們不要再相遇了。

    雪越下越大。

    花晚意心不在焉地回頭望向家的方向。

    她總覺得陸知遙剛剛那些話很奇怪，甚至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慌張……

    “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鄙砼缘牧肘暟讍�。

    花晚意回過神，只嗯了一聲，沒說話。

    這時，班長突然說：“可惜陸知遙來不了，我還想著趁這個機會，給他搞個歡送儀式呢�！�

    花晚意一愣：“什么歡送儀式？”

    “我昨天去辦公室送作業(yè)本，聽見老師跟陸知遙的媽媽打電話，說陸知遙要轉學去外地，表演完就走，以后都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