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宴停止了。</p>
全家福終究沒能拍出來。</p>
楚天橋住進了專屬于他的頂級醫(yī)療間,昏迷不醒。</p>
沈曉婧坐在沙發(fā)上,自己的三個孩子簇擁著自己。</p>
可她對面,那個名叫楚文天的男人,一句話沒說,逸散的殺氣已經(jīng)讓她的心涼到了谷底。</p>
她下意識地扣住手中佛珠,嘴里吐出阿彌陀佛。</p>
可緊接著,又像是觸電一般,將佛珠扔了出去。</p>
四十年前她將我折磨到不成人形,又送去了戰(zhàn)火紛飛的緬甸,交給了那群叛軍。</p>
之后的每一次異響,她都會下意識地四下張望,以為是我回來了。</p>
為求心安,她吃齋念佛四十年。</p>
她容忍了楚天橋為我挖墓立碑。</p>
容忍了楚天橋收養(yǎng)的孩子,用著我和他名字里各取一個字合并而成的名字。</p>
容忍了楚天橋?qū)①Y源傾注給楚文天。</p>
甚至容忍了楚文天上墓,磕???頭叫媽,叫了她一輩子阿姨。</p>
可如今……</p>
“媽,爸和大哥到底怎么了?”</p>
她的親生兒子,流著她與楚天橋的血。</p>
撿回佛珠,放回了她手里。</p>
她下意識地摟緊了自己的兩兒一女。</p>
緊接著,松了口氣。</p>
“文天,讓弟弟妹妹去看一眼天橋,可以嗎?”</p>
“就當給阿姨一個面子……”</p>
話一出口,她便泄氣地笑了。</p>
老了啊,老了。</p>
曾經(jīng)謀奪身份,殘害真千金的勇氣,也隨著時間逐漸消散。</p>
面對年富力強的大兒子,她竟然不敢造次了。</p>
“文天,他們也是你爸爸的親骨肉�!�</p>
她還想勸說。</p>
可楚文天卻只是點燃了雪茄,一言不發(fā)。</p>
繚繞的煙霧和淡淡的甜,讓屋內(nèi)的氛圍更加壓抑。</p>
“沈阿姨,我現(xiàn)在再問你一遍�!�</p>
“我媽當年到底為什么會離家出走?”</p>
沈曉婧的拳頭捏得很緊。</p>
緊到戴了四十年的婚戒,膈得手指發(fā)疼。</p>
“大哥!你怎么跟母親說話的!”</p>
老二站了出來,將她護在身后,給了她些許的安心。</p>
楚文天瞇起了眼,嘴里的雪茄燃燒出耀眼火星。</p>
砰!</p>
桌子被拍響。</p>
楚文天夾著煙的手指,指向了家中老二。</p>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p>
“滾!”</p>
沈曉婧屏住了呼吸。</p>
恍惚間,她又看到了四十年前那個千金大小姐,耀武揚威的身影。</p>
她想不通,這個和我只見過一面,也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兒子,為什么會和我如此的像?</p>
緊接著,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p>
她轉(zhuǎn)過了頭,看向墻上掛了四十年的結(jié)婚照。</p>
笑了。</p>
天橋,原來是你教的……</p>
不對,原來,你也是她教的啊……</p>
“陳年舊事,不記得了�!�</p>
“既然記不得了,那沈阿姨就留在家里想吧�!�</p>
“什么時候想起來,什么時候出門�!�</p>
安保堵門,盯住家里每一個出口。</p>
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有了三個貼身相隨的同性別的安保。</p>
果決,狠辣。</p>
楚文天走了。</p>
沈曉婧無力地癱軟在沙發(fā)上,目光落回了婚紗照。</p>
“他繼承了你的一切……可為什么,你的親生骨肉,卻沒有得到一星半點你的傳承……”</p>
三天后。</p>
廣海最高的樓頂,被楚氏集團安保封鎖。</p>
楚文天跪在了我那開始腐爛的尸體面前。</p>
“媽!兒子不孝!兒子來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