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純白色的房間里。</p>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p>

    手上扎著針，冰涼的液體正一點點流進我的身體。</p>

    是醫(yī)院。</p>

    我沒死。</p>

    一個護士走進來，見我醒了，溫柔地笑了笑：“小朋友，你醒啦？感覺怎么樣？”</p>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p>

    “別怕，你已經(jīng)沒事了。”她給我倒了杯水。</p>

    病房的門被推開，陸景淮走了進來。</p>

    他換了一身衣服，但臉色依舊難看。</p>

    他看到我醒了，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然后就坐到一旁的沙發(fā)上，開始處理文件，仿佛我只是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物件。</p>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待了多久。</p>

    期間，陸子昂來看過我一次。他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眼神躲閃。</p>

    “喂，你……你沒事吧？”他小聲問。</p>

    我沒有理他。</p>

    他似乎有些惱怒，又恢復(fù)了那副小霸王的樣子：“活該！誰讓你偷吃我蛋糕的！”</p>

    說完，他便跑了。</p>

    幾天后，病房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p>

    那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p>

    他拄著一根龍頭拐杖，雖然年邁，但眼神銳利，不怒自威。</p>

    陸景淮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爸�！�</p>

    這就是陸家的大家長，陸振雄。</p>

    陸振雄沒有理會陸景淮，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臉上。</p>

    那是一種審視的、探究的、帶著一絲震驚和懷疑的目光。</p>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自己臉上有什么臟東西。</p>

    “她叫什么？”他開口，聲音蒼老而有力。</p>

    “姜寧�！标懢盎创鸬馈�</p>

    “姜寧……”陸振雄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后慢慢走到我的病床前。</p>

    他湊得很近，仔細地端詳著我的眉眼。</p>

    “像……太像了……”他喃喃自語，“簡直和阿婉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p>

    阿婉，是奶奶蘇婉的名字。</p>

    陸景淮的臉色變了：“爸，您說什么呢？她只是個人販子的孫女�！�</p>

    “人販子？”陸振雄冷笑一聲，“我只知道，她差點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景淮，你母親受的苦，不該由一個孩子來償還！”</p>

    陸景淮低下頭，沒有說話。</p>

    “這孩子的父母呢？”陸振雄又問。</p>

    “死了。聽警察說，是前幾年出意外沒的。”</p>

    陸振雄沉默了。</p>

    他盯著我，眼神越來越復(fù)雜。</p>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對陸景淮下令：“去，安排一下，我要跟她做個親子鑒定。”</p>

    “爸！”陸景淮震驚地抬起頭，“這怎么可能！她姓姜！媽被拐走的時候，我弟弟明軒都還沒出生！”</p>

    陸明軒，是我那個素未謀面的、據(jù)說一出生就夭折了的親叔叔。</p>

    “我不管可能不可能！”陸振雄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這件事，必須做！我要一個確定的結(jié)果！”</p>

    陸景淮的臉上滿是荒謬和不解，但在陸振雄不容置喙的目光下，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p>

    我躺在病床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一片茫然。</p>

    我不知道什么是親子鑒定。</p>

    風暴，似乎正在醞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