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霜擦了擦眼淚,說道:“四姑娘快去找太太求求情吧!姑娘素日里在太太屋里服侍太太,太太一定會(huì)念著姑娘的好放了姨娘的!”</p>
安婉抓住了秋霜的手臂,將人扶了起來:“你倒是說是何事��?”</p>
秋霜又哭著跪了下來:“姨娘的大外甥打著咱們公府的名號(hào)做了一次買賣,被公爺身邊的小廝逮了個(gè)正著,現(xiàn)在蘇家大哥兒和姨娘正被太太和公爺在正廳里面挨打呢!”</p>
安婉嚇得面色慘白,倒退了幾步,身后芳草忙扶住了人。</p>
安妘在一旁聽著,琢磨著是蘇姨娘的外甥走了個(gè)裙帶關(guān)系,何況又被人逮個(gè)正著,想來應(yīng)該沒釀成大禍,何至于就把人打一頓呢?</p>
在她身旁的安婉倒是慌得很,連話也顧不得說,便快步走出了聽蕭館的門,那秋霜也跟著安婉走了出去。</p>
看著安婉離開之后,安妘忽然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妥——安婉是如何知道自己連藥都喝不下去的?</p>
安妘心里琢磨著,在這院子里看了一圈,最后終于想到了什么,伸手招呼過來了一個(gè)小丫頭過來:“你叫什么?”</p>
那小丫頭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卻很是機(jī)靈,朝著安妘笑道:“回姑娘的話,我叫玫兒。姑娘是想讓我過去看看蘇姨娘那邊的情況吧?”</p>
安妘聽了這樣的回答,很是喜歡玫兒的機(jī)靈,上前輕輕拍了一下玫兒的肩:“你怎么這么聰明?我院子里頭竟有你這樣好的丫頭,可憐我糊涂的時(shí)候竟然不知道�!�</p>
玫兒笑著福身道:“姑娘放心,我這就去看看,將那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回給姑娘聽。”</p>
那玫兒去的時(shí)間倒是挺長,直到下午安妘午睡起來了她才回來。</p>
玫兒一進(jìn)屋里,安妘便讓碧果給玫兒倒了杯茶,玫兒吃了,方才笑道:“好姑娘,那蘇家大哥兒被打了二十板子,皮開肉綻的才算罷了,蘇姨娘說是要禁足三月,還罰了三個(gè)月的例銀�!�</p>
安妘聽后,又問道:“那四姑娘去了,不是求情的嗎?”</p>
玫兒擺手,低聲說道:“誒呦快別說這個(gè),四姑娘連門也沒讓進(jìn),太太身邊的張媽媽就在門口和四姑娘說:姑娘,你是正經(jīng)的主子姑娘,現(xiàn)而今又心愿得成攀上了林尚書家的小公子,可千萬別為這些個(gè)腌臜人污了自己的名聲�!�</p>
安妘聽后,垂眸靜默了一會(huì)兒,也不知想著什么,最后只道:“張媽媽說的這話,該是太太說的,只是四妹妹日日在太太眼前伺候,竟然連親生母親和表哥的情都求不了�!�</p>
那玫兒還未說話,碧霞走了過來,連忙說道:“好姑娘,你說什么呢?京兆府尹康順來的大哥兒、二哥兒才是四姑娘正經(jīng)的表哥�!�</p>
安妘知道碧霞這話也是勸著自己說的,便也沒有多說其他,只是心里有了些計(jì)較:這里原是這么個(gè)地方。</p>
碧果看著安妘,只當(dāng)安妘心里為安婉的事難過,勸道:“姑娘可千萬別為四姑娘的事上神,那四姑娘前后對(duì)您做了什么事,您可得記著點(diǎn)��!”</p>
安妘笑了一下:“你放心,我這個(gè)人,還是挺記仇的,搶了別人未婚夫婿還天天過來惡心人的,日后可得好好求求上蒼別讓自己有現(xiàn)世報(bào)�!�</p>
說完,安妘又看向了玫兒,笑道:“我看你倒是聰明,不如你以后就在門廊上伺候吧,院子里灑掃的活交給別人去干就好�!�</p>
那玫兒聽了,自是樂得開心。</p>
安婉的生母挨了罰,雖然心里難受,卻還是日日夜夜伺候在太太面前,再?zèng)]有什么心思來和安妘說林小公子的事情,安妘也得了幾天安生的日子。</p>
安妘每日晚上洗了臉后用搗爛的積雪草敷在臉上,每日吃著宋思開得藥,這病也好了七七八八。</p>
日子過得倒也挺快,一晃又到了宋思來復(fù)診的日子。</p>
宋思來時(shí),安妘用了早飯,正在看宋思給的醫(yī)書,那宋思進(jìn)來時(shí),外面有小丫頭喊了一聲。</p>
碧霞想著將安妘回到紗帳里待著,安妘卻笑道:“算了吧,隔著那么一層紗帳還真的就當(dāng)什么也瞧不見了�。俊�</p>
那宋思走進(jìn)來正巧聽見,行禮笑道:“三姑娘這話說得倒是有趣的很”</p>
安妘笑道:“還得謝謝宋大人的良藥,我才有心思說笑”</p>
宋思坐到了安妘面前,伸手給安妘把了脈,瞧了一眼她的臉龐,笑道:“三姑娘看著倒是精神了不少,臉上也好了一些。”</p>
安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臉雖然好了一些,只是身上還是難受的厲害�!�</p>
宋思頷首:“三姑娘現(xiàn)在脈象平穩(wěn),怕不是身上難受,而是心里難受吧。”</p>
安妘點(diǎn)頭說道:“都說心病難醫(yī),宋大人碰見了我這樣一個(gè)心病嚴(yán)重的,恐怕是要耗些心力和時(shí)間了�!�</p>
宋思笑道:“旁人只道我年輕,連個(gè)熱證都醫(yī)不好,可誰只道三姑娘是讓我醫(yī)心病呢?”</p>
安妘這才站了起來,想宋思福身行了禮:“所以還請(qǐng)宋大人能繼續(xù)幫我,只因我生病抓藥的錢是太太讓府里出的,我才能得了這些積雪草,但我若自己拿著月例銀子去買,恐怕是......”</p>
宋思連忙起來:“三姑娘的難處,我能想得到,只是這病拖延的久了,我要為三姑娘平白擔(dān)了庸醫(yī)的名了�!�</p>
安妘再次行禮,福著身子和宋思說道:“我知道宋大人這里的為難,只是這對(duì)于我來說是要緊的事情,我日后定然”</p>
宋思伸手扶了一下安妘:“三姑娘有心病難醫(yī),我恰好有這樣的機(jī)緣醫(yī)三姑娘的病,雖然要付些代價(jià),但也是要醫(yī)的。”</p>
安妘心里高興,連忙道謝。</p>
誰知那宋思卻又道:“我只先將三姑娘欠我的人情記下,日后若是有想到的,再找三姑娘討要吧。”</p>
安妘抬頭,看著宋思,他面目溫和,眼眸含笑,還是一派君子風(fēng)姿。</p>
心里雖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無奈,但怎么想也是自己承了別人人情,便只能再次道謝,說著應(yīng)該的話,之后便讓碧果將宋思送出了院子。</p>
碧霞走進(jìn)安妘,想問些什么,安妘看著她笑了一下:“別急,等碧果回來我和你們一同說�!�</p>
她剛說完話,碧果便走了進(jìn)來。</p>
安妘看著碧果笑了一下:“玫兒在嗎?”</p>
碧果搖頭:“那小丫頭見我送走了宋太醫(yī),轉(zhuǎn)眼不知道跑哪了。”</p>
安妘點(diǎn)頭,嘆了口氣,朝著碧霞碧果二人福身行了禮。</p>
碧霞連忙扶起來了安妘:“姑娘這可使不得!”</p>
安妘握住了碧霞的手,看著她的雙眼說道:“好姐姐,我前些日子想著多弄些積雪草來,故而一口藥也沒有喝,將藥全給倒了,為的就是求宋太醫(yī)幫我,誰知竟找出來一個(gè)眼線。”</p>
碧果張大眼睛:“眼線?”</p>
安妘嘆氣:“不錯(cuò),這件事情我當(dāng)時(shí)瞞著你們,現(xiàn)在想來是極為糊涂的,可我心里為著被退婚的事情苦的很,便也顧不得其他,現(xiàn)而今咱們?nèi)齻(gè)必須要把那人給揪出來不可!”</p>
碧霞和碧果齊齊跪下,哽咽道:“姑娘快別說了,我們知道姑娘心里的苦悶,沒能為姑娘分憂,是我們的罪過�!�</p>
安妘低頭看著二人,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感動(dòng),愧疚自己之前的不信任和隱瞞,感動(dòng)于這二人的赤誠一片。</p>
她連忙將二人扶了起來,安撫了幾句后,又細(xì)細(xì)說了揪出眼線的計(jì)劃才算罷了。</p>
當(dāng)日宋思身邊的小童何云就又送來了好些積雪草來。</p>
安妘便從每天晚上敷一次,改成了早晚各敷一次。</p>
掐著日子算著和吳夫人的半月之約還剩三天時(shí),安妘每日修書著玫兒找人送到吳夫人手上,就怕吳夫人不來。</p>
每次修書時(shí),安妘都和碧霞和碧果說自己用了宋太醫(yī)的藥好了不少,該讓宋太醫(yī)多來這院子里轉(zhuǎn)悠轉(zhuǎn)悠。</p>
到了日子,安妘早早的便起來等著吳夫人,誰知吳夫人沒有等到,來的人確實(shí)隔壁院子的安婉。</p>
安婉進(jìn)來時(shí),眉目含笑,還是溫溫柔柔的樣子,進(jìn)屋先恭敬的給安妘問了好。</p>
安妘笑問道:“四妹妹今天看起來真精神,想來是不為蘇姨娘傷心了?”</p>
安婉也沒說話,將安妘給吳夫人的三封書信放到了桌上:“三姐姐,你做的都是什么事��?”</p>
安妘皺眉看著那三封信:“什么事?”</p>
安婉將手里的絹?zhàn)诱归_,看著上面繡的花樣:“三姐姐就別再演了,三姐姐將藥倒了不喝,讓自己的病拖延著不好,不就是想多見見宋太醫(yī)嗎?”</p>
碧果急道:“四姑娘怎么平白污別人清白?”</p>
安妘抬手讓碧果別多說話,只笑問道:“誰告訴妹妹的?”</p>
安婉將桌上的信往安妘面前推了推:“三姐姐這信里都是要送給宋太醫(yī)的......情書吧?”</p>
安妘沒有回答安婉,只看著碧果和碧霞道:“看見沒有,咱們這屋子里有人天天和四姑娘嚼舌根呢!”</p>
安婉坐直了一些:“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三姐姐現(xiàn)在該隨我去見太太�!�</p>
安妘拄著下巴,伸手拿起來了桌上的信,笑道:“妹妹別急,我怕去了,四妹妹又得去跪祠堂�!�</p>
安婉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安妘:“你做了這樣的丑事,和我有什么干系?要跪也是你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