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念,怎么回事?”</p>
裴久熙眉頭微蹙,邁步走進(jìn)房間,反手將門輕輕帶上。</p>
時星念沒有立刻回答。</p>
她看著鏡中自己微微泛紅的眼眶,凌亂的發(fā)絲,以及唇上那幾乎看不見,卻依舊殘留著灼痛感的痕跡。</p>
沉默了片刻,才扯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p>
剛剛盛廷眼中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痛楚與瘋狂,像一根針,扎得她心口隱隱作痛。</p>
“抱歉,久熙,這次,可能會有點麻煩了。”</p>
裴久熙的眼神沉了下來:“因為盛廷?”</p>
“嗯�!�</p>
“不是說不熟?”</p>
時星念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也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太子爺……這么記仇�!�</p>
她不懂。</p>
盛廷為什么那么恨她。</p>
她不過就是他大學(xué)時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女朋友之一。</p>
“等回去再說吧�!睍r星念搖了搖頭,強行將紛亂的思緒壓下。</p>
眼下的場合,顯然不適合復(fù)盤那段荒唐的過去。</p>
宴會散場時,夜色已深。</p>
盛家老宅門口,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fù)T谂_階下。</p>
裴久熙為時星念拉開車門,護(hù)著她坐了進(jìn)去。</p>
不遠(yuǎn)處的廊柱陰影下,盛廷靠在冰冷的石柱旁,指間猩紅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滅。</p>
他瞇著眼,滿身陰郁地看著那輛車緩緩離去。</p>
剛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就看見了不遠(yuǎn)處同樣佇立在夜色中,神色晦暗的男人。</p>
盛廷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邁開長腿走了過去。</p>
“怎么?你妹妹訂婚,沒給你發(fā)請柬?”</p>
江硯清看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金絲眼鏡后的眸色深沉難辨。</p>
“盛廷,這是我們江家的家事�!�</p>
“呵,家事?”盛廷笑里淬冰,“人家現(xiàn)在姓時,不姓江�!�</p>
江硯清的下頜線瞬間繃緊,但他沒再接話,只是深深地看了盛廷一眼,轉(zhuǎn)身沉默地上了江家的車。</p>
見他一臉晦澀,盛廷忽然就爽了一點。</p>
江硯清這狗東西,也他媽有今天!</p>
他狠狠吸了口手里的煙,然后隨手扔在地上用腳碾滅了。</p>
……</p>
京北,頂級的私人會所“昆侖境”。</p>
包廂里光影迷離,音樂震耳欲聾。</p>
但當(dāng)盛廷推門進(jìn)來時,沙發(fā)上幾個正在說笑的男人還是瞬間安靜了下來。</p>
“廷哥?”</p>
說話的是京城許家的小公子許少澤,他詫異地坐直了身體,“今兒不是老爺子大壽嗎?怎么這么晚了還過來?”</p>
盛廷沒說話,徑直走到吧臺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仰頭一飲而盡。</p>
“這是又跑來睡覺?”溫亦寒看著盛廷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皺了皺眉。</p>
他是這家會所的老板,也是盛廷的發(fā)小。</p>
盛廷近幾年失眠嚴(yán)重,常常只能依靠藥物或者在嘈雜的地方才能勉強睡一會兒。</p>
“我……我聽說……”許少澤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八卦的本性,“只是聽說啊,江、江星念回來了�!�</p>
“嘶——”</p>
包廂里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p>
“江星念”這個名字,是他們這群人里長達(dá)五年的禁忌。</p>
許少澤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繼續(xù)道:“還……還帶了個未婚夫回來,港城裴家的�!�</p>
“砰!”</p>
盛廷手中的酒杯被重重地砸在吧臺上,琥珀色的酒液濺得到處都是。</p>
整個包廂鴉雀無聲,連背景音樂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p>
溫亦寒看著他眼底的猩紅,終是鼓起勇氣道:“阿廷,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既然她都有未婚夫了,你……”</p>
盛廷冷笑:“未婚夫?就是已婚夫又怎么樣?”</p>
“總不能……知三當(dāng)三吧?”溫亦寒艱難地勸道。</p>
“三?”聽到這個字,盛廷緩緩抬起眼,聲音嘶啞,“我他媽沒同意過分手,就沒有分手!老子沒分手,那個野男人才是三!”</p>
包廂內(nèi)的空氣一秒凝固。</p>
所有人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p>
溫亦寒看著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任何一個字。</p>
他太了解盛廷了,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任何勸說都是火上澆油。</p>
盛廷忽然嗤嗤笑了起來,“我他媽滿世界找她!她倒好,一聲不吭地消失,再回來的時候,身邊就有了別的男人!憑什么?”</p>
他一拳砸在吧臺上,堅硬的大理石臺面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也震得眾人心頭一顫。</p>
“她把我當(dāng)什么了?一條隨意玩弄的狗嗎?!”</p>
沒有人敢接話。</p>
盛廷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p>
五年……</p>
他找了她五年。</p>
從一開始的心亂如麻到后來的心死如灰。</p>
他哭過,恨過,后來終于瘋了。</p>
江硯清回國后,他就知道了她為什么一聲不吭地離開。</p>
他沒放棄過找她,他想找到她,然后告訴她,有他在,不用怕什么江家。</p>
可是他卻不懂,既然她可以挽著裴久熙的手回來,那為什么當(dāng)初不能相信,他也可以為她擋風(fēng)遮雨?</p>
還是說,他盛廷當(dāng)初在她眼里,就是個游手好閑的廢物?!</p>
“廷哥,”一直沉默的顧淮終于開了口,“現(xiàn)在不是發(fā)火的時候。裴家在港城的根基很深,你如果動了裴久熙,事情會很麻煩。”</p>
作為盛氏集團(tuán)首席的外部法律顧問,更是盛廷最信任的“法律軍師”,此刻,他必須用最理性的聲音,將盛廷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p>
“麻煩?”盛廷冷哼一聲,“我盛廷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煩�!�</p>
顧淮還想說什么,盛廷卻已經(jīng)不想再聽。</p>
他直接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找了個角落蒙上了頭。</p>
腦海里,她和裴久熙并肩站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模樣,不斷地沖刷著他的理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