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道人的目光落在院中的蘇惜身上時，蘇晟的心猛地揪緊。他下意識往前半步，擋在門口，像只護崽的狼崽，盡管明知對方抬手就能碾死自己。</p>
“道長，我妹妹……”</p>
“無妨�！迸廊耸栈啬抗�，指尖拂過袖口的云紋，語氣平淡無波，“只是觀她根骨尚可，我欲帶她去修行�！�</p>
蘇惜聽見動靜，從院里探出頭，手里還攥著曬菜干的竹匾�？吹脚廊�，她怯生生地躲到王大娘身后，只露出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蘇晟。</p>
小道姑忍不住道：“我?guī)煾甘乔逑鲎诘脑弃Q真人，見你妹妹有仙緣，想收她為徒呢！”她說著挺了挺胸，仿佛這是天大的榮耀。</p>
蘇晟愣住了。清霄宗？修仙？上次女道人把他吸過去，他就已經(jīng)得知這個世上有仙術(shù)法術(shù)，當時他沒來得及問。妹妹能被這樣的高人看中……</p>
“哥……”蘇惜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手緊緊攥著王大娘的衣角，“我不想走�！�</p>
云鶴真人淡淡道：“仙凡有別。留在此地，她最多活百年，凡塵疾苦，生老病死，一樣也躲不過。隨我回去，或可修出長生道�！�</p>
蘇惜卻只是搖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我要跟哥哥在一起。”</p>
蘇晟喉頭哽咽。這是妹妹的機緣，他不能耽誤。</p>
“惜兒�！彼哌^去，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與妹妹平視，指尖擦去她的淚，“哥也想讓你留下，可你看，哥現(xiàn)在連自己都護不住。跟道長走，學本事，將來……將來哥去找你，好不好？”</p>
“真的？”蘇惜睜著通紅的眼睛，抓住他的衣袖。</p>
“真的�！碧K晟用力點頭，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哥向你保證，一定去找你�！�</p>
云鶴真人看著這一幕，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牌，遞給蘇惜：“此乃清霄宗的入門令牌，持此牌可入山門。三日后，我在鎮(zhèn)外山神廟等你。”</p>
蘇惜捏著冰涼的玉牌，看著哥哥，又看看云鶴真人，最終咬著唇點了點頭。</p>
接下來的三日，蘇晟幾乎寸步不離地陪著妹妹。他把張家賠償?shù)奈灏賰砂足y分了一半給王大娘，將蘇家老宅的地契也塞給她：“大娘，這房子和地，您收下。就當……就當我和惜兒給您養(yǎng)老了。”</p>
王大娘哭著不肯收，最終被他硬按在手里。</p>
中途小道姑也來和他妹妹聊天，蘇晟看到他妹妹時而搖頭，時而點頭。小道姑對這個休閑街了解的還并不是很多，蘇晟通過打聽也只知道了個大概，修行必須有靈根有天賦才行，他妹妹體質(zhì)特殊被他師傅看上要帶回去測試，小道姑建議他到最近的城池去看看有沒有仙人收徒，帶他去測試資質(zhì)</p>
第三日清晨，山神廟的晨霧還未散。蘇惜背著小小的包袱，站在云鶴真人面前。</p>
“哥，你一定要來�！彼K晟的手，掌心全是汗。</p>
“一定�！碧K晟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到了宗門，要聽師父的話，好好修行，別讓人欺負了�！�</p>
云鶴真人看了眼日頭，淡淡道：“該走了�！奔莱鲆凰野驼拼蟮娘w舟，往空中一拋，飛舟瞬間漲成丈許長，通體流光，竟比鎮(zhèn)上最大的畫舫還要精致。</p>
蘇惜被小道姑拉著上了飛舟，還在回頭望著蘇晟，手透過衣服捏著祖?zhèn)鞯挠衽�。飛舟緩緩升空，穿過晨霧，越來越小，最終化作一個光點，消失在天際。</p>
蘇晟站在山神廟前，直到再也看不見飛舟的影子，他和妹妹之間，隔的不只是山水，還有仙凡之別。</p>
通過和王大娘的攀談得知，先去青牛鎮(zhèn)，坐車一直往東走就到了最近的主城，王大娘眼圈泛著紅看著蘇晟“主城”趕去。</p>
主城比青牛鎮(zhèn)大了十倍不止，城墻是青灰色的巨石砌成，上面刻著模糊的符文，遠遠望去透著一股威嚴。城門處有修士站崗，穿著統(tǒng)一的玄色勁裝，腰間佩著制式刀具，氣息沉穩(wěn)，與凡人截然不同。</p>
蘇晟混在人群里進了城，眼睛都看直了。街上不僅有凡人商販，還有穿著道袍背著劍的修士，甚至有長著狐耳的女子與虎背熊腰的壯漢討價還價</p>
他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棧住下，花三天時間把主城逛了個遍。修士的店鋪都集中在城東的“仙市”，門口掛著“丹坊”“器閣”“符鋪”的牌匾，里面的東西都用靈石交易，凡人連門檻都踏不進。</p>
“這位小哥，想買點什么？”一家“知味齋”的伙計見他駐足，熱情地招呼。這鋪子賣的是修士用的靈食，也兼售些基礎(chǔ)修行常識的冊子。</p>
蘇晟摸了摸懷里僅剩的碎銀，硬著頭皮進去：“我想買些……修行入門的書�！�</p>
伙計見他穿著普通，眼里閃過一絲輕視，還有從貨架上取下幾本薄薄的冊子：“這些是《修行淺釋》《諸門雜記》，都是凡俗能看的，十兩銀子一本�！�</p>
蘇晟咬咬牙，買了下兩本�；氐娇蜅�，他連夜翻看，越看心越沉。</p>
修行分煉氣、筑基、金丹……一路到渡劫，每層都有境界桎梏。想入門，先得測靈根，有靈根才能吸收天地靈氣。而他，連自己有沒有靈根都不知道。</p>
更讓他沮喪的是，煉丹要控火、辨藥，門檻極高；煉器需精鐵、懂符文，耗材驚人；陣法倒是與他前世的程序員思維有些契合，可陣圖和布陣材料，哪樣都要靈石。</p>
“難道我真是最失敗的穿越者？”他癱在床板上，看著屋頂?shù)钠贫窗l(fā)呆。沒有系統(tǒng)，沒有金手指，連靈根都可能是“無”，這日子沒法過了。</p>
就在這時，城外傳來一陣打斗聲，隱約還夾雜著修士的喝罵。蘇晟心里一動，悄悄摸了過去。</p>
城外的幾棵枯樹后，幾個修士正在打斗，其中術(shù)法翻飛，劍氣橫涌，有一位修士被不慎中劍身死，蘇晟看得心驚膽戰(zhàn)，正想悄悄離開，卻見那幾個修士越打越遠，最終形成了追逃。竟沒人在意那具尸體和他腰間的儲物袋。</p>
蘇晟躲在樹后，等了許久，確認沒人回來，才壯著膽子走過去。他屏住呼吸，飛快地摸尸，搜出十幾個下品靈石，幾張泛黃的符箓，還有一本封面寫著“青木訣”的小冊子，都揣進懷里，頭也不回地跑回了主城。</p>
蘇晟拿起符箓，與小冊子上的圖樣對比，發(fā)現(xiàn)正是最低階的引氣符和防御符。而那本《青木訣》，竟是一本木系的基礎(chǔ)功法。</p>
“木系……”他苦笑。冊子上說，修煉功法需與靈根匹配，他連自己有沒有靈根都不知道，這功法怕是用不上了。</p>
但他眼睛很快亮了起來。那十幾塊靈石，還有這幾張符箓，不正是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嗎？</p>
他用靈石換了一百張低等符紙和一支符筆，把剩下的兩靈石小心翼翼地收好。又用最后一點銀子買了些普通的紙和毛筆，裁成符紙大小。模仿那些符箓的紋路在普通的紙張上開始明臨摹。一開始總是畫錯，要么線條歪斜，要么比例不對�？伤裰四б粯�，一遍遍地畫，直到手指酸痛，才肯休息。</p>
半個月后，蘇晟坐在桌前，攤開符紙，握著符筆，開始他第一次真正畫符</p>
符筆劃過符紙，留下淡淡的墨痕。他只覺精神高度集中，腦海里只有符箓的圖案，連呼吸都放慢了。</p>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張符畫完了。符紙毫無反應，顯然畫符打開的方式不對</p>
陸續(xù)畫下去越覺得比臨摹一百張宣紙還要累。他咬著牙，凝神專注，直到畫到第十張時，他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fā)黑，差點栽倒在桌上。</p>
“這么累？”他揉著太陽穴，心里驚訝。冊子上說，畫低階符箓消耗心神，可也不至于畫十張就累成這樣吧？</p>
他不知道的是，常人畫符，靠的是體內(nèi)的靈力引導，而他沒有靈力，全憑強大的神魂強行驅(qū)動，消耗自然比常人要大得多。這看似笨拙的方法，卻在無形中錘煉著他的神魂，為他日后的陣道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p>
休息了一天，頭暈的癥狀緩解后，蘇晟又拿起了符筆。</p>
這一次，他畫得更慢，更專注。</p>
失敗，失敗，還是失敗……</p>
半個月后，直到第五十六次，當最后一筆落下時，符紙上突然閃過一絲微弱的白光，隨即又消失了。</p>
蘇晟愣住了，隨即狂喜！</p>
成了！他終于畫出了一張成功的符箓！雖然光芒微弱，遠不如冊子上描述的那般明亮，但這足以證明，他這條路，是走得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