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個小時后，方謹(jǐn)行才上車。他沒看我，直接發(fā)動車子。</p>
“晚舟，我媽她今天情緒不太好，你別往心里去�！�</p>
我沒說話。</p>
“每年這個日子她都這樣，你……多體諒些�！�</p>
“方謹(jǐn)行�！蔽肄D(zhuǎn)頭看著他，“你媽打我，不是今年才開始的�！�</p>
去年清明，她把我?guī)淼孽r花全扔垃圾桶，罵我不要臉。</p>
前年中元節(jié)，她當(dāng)著一堆親戚的面說我是狐貍精，搶了死人的位置。</p>
他沉默了幾秒，從口袋里掏出張濕巾遞給我：“臉上臟了，擦擦�！�</p>
不是“對不起”，不是“我去跟媽說”。</p>
是讓我把臉擦干凈，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p>
我接過濕巾，慢慢擦掉泥點(diǎn)子。</p>
車窗玻璃上映出我的臉，左邊臉頰紅腫，嘴角破了個小口。</p>
“晚舟，改天我請你吃頓好的，算是賠罪�！�</p>
他以為一頓飯就能抹平。</p>
我把濕巾疊好，放在手心，感受著上面冰涼的溫度。</p>
“不用了，回家吧，以安還在等著�！�</p>
方謹(jǐn)行松了口氣，大概覺得我又好哄了。</p>
他打開音響，放的是鋼琴曲，《致愛麗絲》。</p>
林如故生前最喜歡彈的曲子。</p>
他垂著眼，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敲擊著，跟著節(jié)奏。</p>
我看著他的側(cè)臉，突然覺得很陌生。</p>
這個男人，我真的了解嗎？</p>
車子開到半路，他接了個電話，是林母打來的。</p>
“媽，您回去了嗎？”</p>
“嗯，我知道……您放心，我晚上就過去陪您�！�</p>
“晚舟？她沒事，挺好的�！�</p>
挺好的。</p>
我扭頭看向窗外，城市的輪廓在車窗上飛速掠過。</p>
手機(jī)震動，是條未讀短信。</p>
賀行川：【清明快樂？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反正，保重。】</p>
我盯著那兩個字——保重。</p>
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后還是按了鎖屏鍵。</p>
車子開進(jìn)小區(qū)，方謹(jǐn)行熄了火，解開安全帶。</p>
“晚舟，今晚我得去我媽那，她一個人我不放心�！�</p>
“嗯。”</p>
“冰箱里有菜，你和以安隨便做點(diǎn)吃。”</p>
“好�！�</p>
他頓了頓：“改天我?guī)闳ベI條裙子，你衣柜里都是黑白灰，太素了�！�</p>
我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灰色毛衣，這是他去年給我買的。</p>
當(dāng)時他說，這個顏色顯得穩(wěn)重，適合老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