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華陽郡主上前,腰間鸞鳥佩輕響,語氣關(guān)切藏著引導:“觀瀾,你別急,姜氏素來賢淑,斷不會做出此等事�!�</p>
身邊大侍女素心適時接話,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遭人聽清:“奴婢方才瞧見陸夫人飲了不少酒,許是酒力上頭下去歇息了。只是……李尚書怎會也去了同一處?”</p>
陸觀瀾心亂如麻。</p>
若當真被當眾捉奸,他這首輔的臉面蕩然無存!</p>
可嫵凝一向賢淑,怎會……他不信!</p>
他被眾人裹挾著,如同被趕上架的鴨子,一路疾行至西廂房。</p>
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房門!</p>
屋內(nèi),只有李尚書一人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地,屋內(nèi)并無姜嫵凝的身影。</p>
陸觀瀾見狀,緊繃的心弦一松,臉上控制不住地顯出一絲喜色,朗聲道:“我就說!嫵凝她絕不會做出此等丑事!”</p>
華陽郡主眼神一厲,狠狠看向素心。</p>
素心會意,立刻仔細搜查,忽然從桌腳邊拾起一物,高聲道:“殿下,您看這個珠花!這……這莫非是陸夫人的?”</p>
陸觀瀾心頭巨震,一把奪過。</p>
那正是今早出門時,姜嫵凝頭上簪的、那支他覺得襯得她格外清麗的珍珠簪花。</p>
她果然來過這里?!</p>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絕不能承認。</p>
陸觀瀾將珠花攥入掌心,棱角幾乎嵌進肉里,斬釘截鐵地否定:“胡說!內(nèi)子的珠花怎會在此?這絕非她的東西!”</p>
他的伴當硯書立刻上前打圓場:“一場誤會,定是哪個粗心的婢女落下的,諸位都散了吧!”</p>
賓客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竊竊私語著散去。</p>
陸觀瀾掌心刺痛,心中已氣到極致——姜嫵凝,你來過這里?你到底做了什么?又去了哪里?!</p>
他猛地沖到床榻前,一把揪起李闖的衣領(lǐng),雙目赤紅地低吼:“我夫人人呢?!你把她怎么樣了?!”</p>
原本不省人事的李闖被他這么一晃,轉(zhuǎn)醒了。</p>
他看清是陸觀瀾后,大笑一聲,“陸……陸觀瀾?呵……你還有臉問老子?”</p>
他艱難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空蕩蕩的房間:</p>
“用……用自己的夫人做餌,演這么一出……捉奸在床的爛戲碼……想扳倒我?”</p>
他喘著粗氣,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華陽郡主:</p>
“怎么……是嫌家里的……不夠鮮亮了?想換個……身份更高的,又怕休妻壞了你清流的名聲……所以使這等下作手段,讓她自請下堂?”</p>
“你胡說八道!我陸觀瀾行事,何須如此齷齪!”</p>
素心站在窗前,示意窗口,華陽明白過來,心中氣惱好好的一計,居然讓那女人跑了。</p>
她給素心一個眼神,去找她,若是找到,這計還能二次實施,非讓她身敗名裂。</p>
陸觀瀾當眾維護姜嫵凝、甚至不惜毀掉證據(jù),讓華陽心中嫉恨,上前道:</p>
“觀瀾,李大人怕是藥性未退,胡言亂語,你莫要與他計較�!�</p>
這時,李闖的隨從終于趕到,七手八腳地扶起他。</p>
李闖踉蹌著起身,氣哼哼地損道:</p>
“陸首輔……好手段!這份大禮……老子記下了!咱們……朝堂上見!”</p>
陸觀瀾攥緊那枚幾乎變形的珠花。</p>
姜嫵凝,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p>
華陽看似勸解,實則火上澆油:</p>
“即便……即便姜氏一時糊涂,犯了錯處,你待她之心,天地可鑒。或許她只是一時受了驚嚇,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她一個弱質(zhì)女流,能跑到哪里去呢?只怕……是沒臉見你,或是……”</p>
她恰到好處地停頓,留下無限遐想空間:“……或是,早有接應(yīng)之人,也未可知啊�!�</p>
陸觀瀾正在氣頭上,聞言更是心煩意亂,冷聲道:“郡主不必多言,這是臣的家事,臣自會處理!”</p>
說罷,立刻吩咐硯書:“去找!就算翻遍整個京城,也要把夫人給我找出來!”</p>
承熙庭</p>
主屋門緊閉,侍衛(wèi)把守。</p>
一夜未歇,帝王龍虎精神,神威無敵。</p>
天明時分,姜嫵凝體內(nèi)的燥熱徹底褪盡,只剩酸痛,連抬手都帶著酸麻的虛軟。</p>
她垂眸瞥了眼身側(cè)的男人,男人呼吸均勻,似睡得沉。</p>
她唇角勾起抹極淡的笑 —— 計劃的第一步,成了。</p>
小心挪開橫在腰間的男人手臂。</p>
用最快速度攏好凌亂衣裙,系帶時故意頓了頓,讓繡著蘭草的帕子 “不經(jīng)意” 滑落在他身側(cè)的榻上。</p>
做完這一切,姜嫵凝躡手躡腳蹭到門邊,剛拉開條縫,門外侍衛(wèi)的警覺目光便掃來。</p>
“請轉(zhuǎn)告公子,首輔家的…… 多謝搭救之恩�!�</p>
話音未落,她如蝶般,消失在晨曦薄霧中。</p>
室內(nèi),榻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眸中哪有半分睡意,清明得很。</p>
君徹坐起身,錦被滑落至精干腰腹,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幾道紅痕在肩頸與腰線,艷得刺眼,是昨夜瘋狂癡纏的證據(jù)。</p>
帝王垂眸盯著那抹紅,深邃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回味,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p>
方才她挪開他手臂時,他早醒了,只是沒戳破,想看看她會做什么。</p>
他的眸光落在遺落的蘭花帕上。</p>
“她說了什么?”</p>
南宮翎回稟:“那位姑娘說,‘轉(zhuǎn)告公子,昨夜之恩,首輔家,沒齒難忘。’”</p>
“首輔家?陸觀瀾家的?”君徹低聲玩味,笑意攀上唇角,襯得那張上天精心雕琢的臉龐愈發(fā)俊美得令人窒息。</p>
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山巒,一雙鳳眼在晨光中顯得幽深難測,此刻因這點笑意而漾開些許漣漪,沖淡了平日的凜冽,多了幾分風流意味。</p>
“小李子�!�</p>
“奴才在,陛下您吩咐?”李福應(yīng)聲而入,身子躬得極低,透著十二分的恭敬與伶俐。</p>
“去查查,陸家哪位小姐……”</p>
“奴才遵旨!”</p>
李福腦子里炸開了鍋:</p>
首輔家的小姐?乖乖!陛下可是頭一回對女子這般上心,竟還親自過問!</p>
瞧這滿屋子的旖旎氣兒還沒散呢,這位小祖宗怕是要一步登天了!</p>
咱家得把這位查個底兒掉,這可是天字第一號的頭等大事!</p>
君徹拈起蘭花帕子,鼻尖蹭過柔軟絲緞:</p>
滿是她身上的柔香,不妖不膩,是月下浸了露的蘭韻,猝不及防勾得他喉結(jié)滾了滾,方才壓下的熱意又悄悄冒了頭。</p>
“這女人......有意思�!�</p>
陸府內(nèi)院,正廳燭火燃盡。</p>
派出去的人復命“遍尋無果”,陸觀瀾指節(jié)攥緊青瓷茶盞,咔一聲輕響,盞壁赫然裂開細紋。</p>
他是京城人人稱羨的玉面首輔——年屆二十九便掌內(nèi)閣權(quán)柄,帝王議事亦需讓他三分。</p>
墨藍錦袍襯得身姿挺拔,面容清雋如繪,眉梢?guī)娜藴貪�,垂眸時卻藏著權(quán)臣的沉斂。</p>
此刻,他眼底寒霜凝結(jié),下頜線繃緊,連鬢邊齊整的發(fā)絲都散落幾縷,平生第一次顯出近乎狼狽的焦灼。</p>
窗外晨光已透,落在案頭未批完的賑災奏折上。</p>
他滿心只念著——姜嫵凝,你究竟在何處?</p>
這京中,誰敢動我陸觀瀾的人?</p>
那枚被捏得變形的珠花就放在桌上,棱角刺眼。</p>
天色大亮時,門房連滾帶爬地沖進院內(nèi),“大人!夫人……夫人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