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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梨來到我家后，媽媽就把愛分成了兩半。</p>
方梨占大半，我占小半。</p>
「悠悠，你還有爸爸媽媽，可小梨什么都沒有了�！�</p>
所以她理所應當?shù)钠摹?lt;/p>
地震那天，我和方梨同時被壓在鋼筋水泥之下。</p>
救援人員問先救誰時，我媽哭得撕心裂肺：「先救小梨，她身體弱撐不住的。」</p>
心灰意冷下我放棄了求生念頭。</p>
可我死后，她卻瘋了，抱著我的尸體三天三夜不撒手。</p>
......</p>
水泥板壓得我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的刺痛。</p>
「先救小梨，她身體弱撐不住的。」</p>
媽媽的聲音穿透碎石縫隙傳進我的耳膜。</p>
方梨在我斜對面哭泣：「媽媽......我好怕......」</p>
媽媽的聲音瞬間軟了下來，那是我一年也難得聽到幾次的溫柔：「別怕別怕，媽媽在呢。」</p>
黑暗里，我聽見碎石滑落的聲音。</p>
救援人員在喊：「撐住，我們馬上進來�！�</p>
爸爸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同志，先救我的小女兒方梨，她心臟不好�！�</p>
方梨哭得更大聲：「媽媽我喘不過氣......」</p>
媽媽的心疼幾乎要溢出這廢墟：「快，先救我女兒�！�</p>
她說的是方梨，一直都是。</p>
我記得方梨來的那天，媽媽緊緊抱著她，淚如雨下：「以后我就是你親媽�！顾龅搅�，甚至做得更好，對方梨的愛遠遠超過了我這個親生女兒。</p>
「里面好像還有一個�！咕仍藛T喊。</p>
外面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評估。</p>
然后那個消防員的聲音再次響起：「兩位家長，情況不樂觀。壓著兩個孩子的構件是連在一起的，一動很可能都會再次坍塌，我們需要決定一個救援順序，必須快�！�</p>
爸爸沙啞的聲音，透著一股無力：「誰更危險？」</p>
「靠里側(cè)這個女孩�！�</p>
消防員大概是比劃著，說明我的情況可能更危險：「里側(cè)這個看起來壓得更實，生命體征可能更微弱些，需要立刻…」</p>
他話沒說完，媽媽尖厲的哭聲猛地打斷了他：</p>
「是小梨嗎？是不是小梨？同志，求求你們，先救小梨，先救她，她身體弱，她撐不住的，她肯定撐不住的啊�！�</p>
她的聲音那么斬釘截鐵，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傳進我的耳朵，直刺入早已冰涼的心臟。</p>
那一瞬間，壓在身上的千斤重物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心里的痛。</p>
媽媽還在哭喊，聲音撕裂：「同志，先救方梨，我求你們了，悠悠她堅強，她能再撐一會兒的，她一定可以的，先救小梨�！�</p>
「確定嗎？但是里面另一位…」消防員的聲音似乎想確認什么。</p>
媽媽幾乎是在尖叫，恐懼讓她失去了所有的斟酌：「確定，我確定，先救小梨，快啊，救她。」</p>
爸爸的聲音微弱地夾雜其間，像一聲無力的嘆息：「聽孩子的媽媽，先救我的小女兒方梨�！�</p>
我張開口，想發(fā)出一點聲音，卻只涌出一股腥甜的鮮血。</p>
最后一點意識即將消散時，我依稀聽見方梨被成功救出時，媽媽那一聲欣喜若狂的哭嚎，以及她撲過去時，帶動碎石滾落的細微聲響。</p>
他們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壓在更深更暗處的我，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