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傅北陵沒有回頭瞧一眼被他一劍殺死的團絨,反而輕聲安慰著托婭。</p>
“沒事了,別怕�!�</p>
托婭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軟綿綿地暈在傅北陵懷里。</p>
傅北陵面露急色,立刻抱起她離開。</p>
眾人見熱鬧沒了,紛紛散去,唯獨姜凝煙僵在原地。</p>
她邁著僵硬的步子走上前,將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團絨抱進(jìn)懷里。</p>
她不知道一只小狗怎么會有這么多血。</p>
她素白的衣衫幾乎被染成了紅色。</p>
“團絨別怕,我?guī)慊丶摇?lt;/p>
姜凝煙的聲音像是從劇痛中迸發(fā)而出的,沙啞至極。</p>
團絨的血和她的眼淚,鋪滿了回將軍府的路。</p>
姜凝煙將它葬在后院的菩提樹下。</p>
這棵菩提樹是傅北陵和她親手所種,想不到成了埋葬團絨之地。</p>
姜凝煙跪在樹下,為團絨一遍遍念著往生咒。</p>
可念著念著,她孩子似的哭了起來。</p>
她伏在那小小的土包上,大顆的淚水落盡泥里。</p>
秋風(fēng)蕭瑟,吹落了一地的菩提葉。</p>
天都黑了,姜凝煙還跪在菩提樹下,任誰來勸都不肯起來。</p>
直到傅北陵回來,他二話不說就把已經(jīng)滿身寒氣的人抱進(jìn)屋里。</p>
他強硬地扯過被褥將人裹了個嚴(yán)實,教訓(xùn)的語氣帶著心疼:“這么涼的天,你跪在哪兒做什么?身子不想要了��?”</p>
姜凝煙通紅的雙眼灰暗如塵:“團絨,被你殺了�!�</p>
聞言,傅北陵愣住了。</p>
隨即想起今天自己殺的那只要咬托婭的狗。</p>
他臉色一僵,懊悔和虧欠映入眼眸:“我沒有認(rèn)出來那是團絨……”</p>
說著,他握住姜凝煙冰涼的手,半哄半勸:“我再送你一只好不好?你別生氣�!�</p>
男人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像是無數(shù)根針,深深刺入姜凝煙的心。</p>
多年來的失望、怨恨和委屈如潮洶涌。</p>
她恨恨推開傅北陵:“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p>
傅北陵看著姜凝煙眼中少有的決絕,心頭升起絲從沒有過的慌亂。</p>
但他沒有在意,只當(dāng)她耍了小性。</p>
可姜凝煙幾次三番躲著他的觸碰,傅北陵有些惱了。</p>
“姜凝煙,你鬧也要有個限度,不過是個畜生,至于給我這樣擺臉色看嗎?”</p>
“況且,你身為將軍夫人,連個畜生的看不住,險些讓它在外邊傷了人,你要旁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將軍府?”</p>
姜凝煙眸色一顫,面前橫眉冷對的男人恍惚中成了身穿喜服的少年。</p>
他那時不是這樣說的。</p>
他說:“凝煙,世俗有很多束縛,但你放心,只要又我在,你不用擔(dān)心流言蜚語和世俗禮教,我會永遠(yuǎn)保護你,你只要負(fù)責(zé)開心快樂�!�</p>
往事不可追,姜凝煙也只能哀戚一笑:“你之前還說過,團絨只會咬傷害我的人……”</p>
說到一半,她又覺得沒意義,便轉(zhuǎn)了話鋒。</p>
“我在佛門長大,可能永遠(yuǎn)做不好這個將軍夫人,不如我們和離,你做你的大將軍,我回去做我的尼姑�!�</p>
聞言,傅北陵心頭一跳。</p>
看著她古井無波的雙眼,怒火’噌‘地沖上了他的大腦。</p>
下一瞬,傅北陵突然將姜凝煙壓在身下,咬牙切齒:“是我寵你寵得太過,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p>
“你說你禮佛休沐,不讓我碰你,我愛你、尊重你,可以聽你的�!�</p>
“但你心里得清楚,你是我傅北陵的妻子,不是庵里的尼姑!”</p>
姜凝煙的抗拒被輕易化解,雙手被扣住,禁錮在頭頂。</p>
床幃晃蕩,燭火搖曳,反抗聲在撞擊中支離破碎。</p>
姜凝煙只能被動承受著,唇瓣在忍耐下咬得鮮血淋漓。</p>
唇邊的血,眼角的淚一齊落下。</p>
一室旖旎歸于平靜,傅北陵也清醒過來。</p>
他看著姜凝煙嘴角的血,心驟然一緊,下意識要去幫她擦掉。</p>
可姜凝煙像是躲洪水猛獸似的瑟縮了一下。</p>
后悔壓著傅北陵的呼吸:“凝煙,對不起……”</p>
他走了。</p>
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落荒而逃。</p>
屋外不知幾時下起的雨。</p>
姜凝煙咽下滿腹的屈辱,忍痛穿好衣服走了出去。</p>
她踉蹌走到菩提樹下,跪了下去。</p>
姜凝煙雙手合十,任由冰冷的雨水將自己淋個透徹。</p>
愿這場雨,能洗凈她身上的污穢。</p>
讓她干干凈凈離開這里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