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廁所空間狹小，密不透風(fēng)。</p>
張黃和認(rèn)慫，最終還是摁下排風(fēng)扇開關(guān)。</p>
扇葉轟鳴，好像白噪音，逐漸撫平焦躁的內(nèi)心。</p>
余歡喜沒說錯。</p>
職場，從來不缺有能力的人，缺的是敢于冒險和挑戰(zhàn)的勇士。</p>
職場升職，并非單科考試，會干活，只是評價系統(tǒng)中占比極少的一部分。</p>
他初面沒過，卻能順利進入公司，全仰仗自己那給陳總開車的老爸。</p>
四年專員崗如一日，他確實想挪一挪。</p>
尤其他爸在司機班打聽到，陳總今年要內(nèi)退。</p>
人走茶涼，事不宜遲。</p>
于是全家借春節(jié)去陳總家拜年，兩瓶茅臺加一條中華，賣老張的面子，陳總答應(yīng)臨走拉他一把。</p>
結(jié)果，調(diào)令還沒下來，人沒了，活像吃了蒼蠅，卡在嗓子眼。</p>
他爸開車一輩子剛正不阿，不懂人情世故，以不求人為榮，統(tǒng)共低過兩次頭，一回入職，一回升職。</p>
張黃和不敢跟他爸提，怕人接受不了，拉下老臉事沒辦成，老張得瘋。</p>
想讓余歡喜出主意，又不想讓被她拿捏。</p>
男人要面子。</p>
剛心不在焉，居然說漏了嘴，他悔得直打嘴。</p>
人還沒到中年，危機先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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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張黃和起床，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p>
他出門時，余歡喜還沒睡醒。</p>
昨晚中途結(jié)束，他又在廁所蹲到半夜，后來窩在沙發(fā)睡下，倆人沒再說過一句話。</p>
冷戰(zhàn)，突如其來。</p>
今早六點不到，公司大群忽然發(fā)布新文件，封口令言簡意賅。</p>
“鑒于目前網(wǎng)絡(luò)上流傳的各種有關(guān)我司陳總身故的消息，均系不實揣測與報道。</p>
公司內(nèi)部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議論此事，違者飛機票，佳途云策綜合管理部特此通知�！�</p>
欲蓋彌彰。</p>
張黃和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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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門聲吵醒余歡喜。</p>
睜眼先看消息，然后刷四個號的朋友圈，主要是挨個回復(fù)評論，以及點贊。</p>
小黃牛賣的就是服務(wù)，得最大限度提供情緒價值。</p>
回復(fù)費時，但她堅信磨刀不誤砍柴工，尊重別人的同時，還能挖掘和維護客戶。</p>
因為渴望被回應(yīng)是人的基本需求。</p>
當(dāng)然，回復(fù)評論也算技術(shù)活。</p>
如果對方玩梗，她就回以熱梗，緊跟風(fēng)尚；如果對方發(fā)emoji，她也回表情。</p>
經(jīng)常互動的，就回點發(fā)瘋文學(xué)活躍氣氛，頭回評論的，根據(jù)對方身份，引用歌詞或者直接說謝謝，主打一個真誠。</p>
張黃和從不點贊她的朋友圈。</p>
這項工作結(jié)束，半小時過去，余歡喜脖子酸脹，揉捏著去洗手間。</p>
晨早蹲坑，人生樂事。</p>
群里夜貓子特別多，成宿聊天，直到天快亮才歇。</p>
兩張截圖。</p>
一張是昨天下午收盤前佳途云策股價跳水，另一張是今晨內(nèi)部扼喉文件。</p>
畫質(zhì)高糊，卻進一步做實傳言非虛。</p>
難怪張黃和行為反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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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暫且沒活兒，難得天氣好，余歡喜預(yù)備趁停暖之前，把床單被罩洗一洗。</p>
快十一點，收到張黃和消息：【烤雞在冰箱，別忘了！】</p>
德性。</p>
余歡喜已讀不回。</p>
對張黃和來說，這就是相對意義上不動聲色的服軟。</p>
晾好床單，余歡喜下樓吃了一份麻辣米線，直接坐公交車去張黃和家。</p>
送烤雞。</p>
他家不遠(yuǎn)，老植物園的家屬區(qū)。</p>
小區(qū)留守老年人居多，三五成群坐在院里曬太陽，像村頭戳是非的情報組。</p>
張黃和他媽特喜歡打聽她每月收入。</p>
所以，她不愛去。</p>
今天帶著目的，不得不來，誰讓張黃和他爸在佳途云策司機班工作。</p>
提前電話過，黃阿姨在家等她。</p>
“黃和他們公司出事了，他最近不得閑，托我來看看您。”余歡喜詐她。</p>
“呦！他跟你說啦！可說呢！好好的老板人突然沒了，那公司可不得亂套嘛，我跟你講......你得替我們勸他。”</p>
八卦是最高級的溝通技巧。</p>
黃阿姨一口氣說了一大車話。</p>
篩選有用信息，得出一個結(jié)論，佳途云策現(xiàn)在群龍無首。</p>
越亂，她越能趁機取利。</p>
張黃和的建議，她早深思熟慮過，甚至比他還透徹。</p>
好平臺就像跳板，決定人的上限。</p>
要去就去大廠，去一線頭部旅游公司，偏偏張黃和死活不肯內(nèi)推。</p>
這回。</p>
簡直天時地利人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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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余歡喜手機信息不斷。</p>
得益于昨天的朋友圈，好幾個咨詢回坊citywalk路線的，正一一回復(fù)。</p>
忽然。</p>
A哥：【急活，有點忌諱，干不干？】</p>
別整那用不著的。</p>
【多少錢？】</p>
【300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