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走吧,今天我老公出殯,不能遲到。”</p>
姜允語氣淡漠,快速起身穿衣。</p>
床上的男人仍然閉著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動靜。</p>
他抬起胳膊,用手背揉了揉眼才懶懶地?fù)巫饋�,柔軟的蠶絲被從他腰間滑落,露出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p>
完美如藝術(shù)品的上半身,除了深淺不一的粉色紅痕外,還有叫囂著野性難馴的傷疤。</p>
姜允掃了一眼,那是零零散散縱橫交錯的舊傷。再結(jié)合他的外貌條件和職業(yè),她理所當(dāng)然地想到別的。</p>
姜允知道,干他們這一行的,多少有些迫不得已,因為給錢的都是上帝,單主怎么說他就得怎么做。</p>
“要多少,自己刷�!�</p>
姜允穿衣的空擋,還遞給他一張黑色銀行卡。</p>
男人雙指揉著突突直跳的太穴,沒有要接的意思。他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半張臉,看上去精神不佳。</p>
“嫌少?一百萬,我足夠滿足你了吧?”姜允溫怒,直接把卡丟到床上,語氣中滿是不耐煩,“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耽誤我的時間。”</p>
男人沉沉地“嘖”了一聲,似乎嫌她聒噪。接著他的胸腔沉悶地發(fā)出幾個字節(jié):“給我倒杯水�!�</p>
看來他并沒有在聽,還用命令的語氣,指揮姜允去倒水。</p>
曾經(jīng)萬人之上的姜允,怎么可能聽一個男模的命令?</p>
但她但還是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回想起昨晚......</p>
在世間游蕩了千年的晟王姜允,就重生在這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p>
可惜原主是個軟柿子。</p>
明明出身豪門,海歸高學(xué)歷,卻被后媽逼迫嫁人,又被丈夫家暴致死。被砍了足足27刀,才失血而亡,埋在后花園。</p>
姜允就這樣重生在她身上,只有替原主復(fù)仇,才能徹底獲得她的身體。</p>
姜允要復(fù)仇的第一人,就是那個家暴丈夫�;蛟S是惡人有惡報,姜允還沒來得及出手,丈夫就車禍身亡了。</p>
姜允要復(fù)仇的第二人,便是惡毒后媽。因為這個后媽不僅害死了原主的生母,還和她的家暴丈夫有一腿。</p>
可惜,姜允沒有證據(jù)。不過沒有證據(jù)可以制造證據(jù)!</p>
畢竟霸總文里不都是這么開頭的嗎?</p>
死了一個情人,那就再安排一個情人!</p>
姜允就是要等丈夫出殯的這一天,向所有人曝光后媽出軌的丑事!</p>
只有這樣,后媽才會失去父親姜明朗的信任,才會身敗名裂,被趕出姜家!</p>
她的原計劃是把這個男模丟到后媽床上,拍下艷照......</p>
只可惜,她昨晚撿的這個男模急著掙錢,還沒到房間就開始脫衣服。</p>
姜允活了千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p>
然而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就在昨晚,潰不成軍。</p>
起初,她還簡單推阻了幾次,手掌不經(jīng)意地碰到了男人熾熱的肌膚,熱浪就跟著燒到了臉上。</p>
再后來,不知從哪兒飄來一陣不合時宜的玫瑰花香,為莫名其妙曖昧起來的氛圍,徒添了一份情趣。</p>
姜允的思緒亂成一團(tuán),心底騰起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而男模卻趁其不備,叼著姜允水潤的唇貪婪地吻了上去。</p>
“放肆!”姜允驚慌失措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留下了四道鮮紅的指痕。</p>
轉(zhuǎn)眼便對上了男模失去理智的雙眸,明明是他先動的手,可姜允卻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絲無可奈何。</p>
姜允怒了,她用三份譏諷七分涼薄的語氣說道:“別忘了你的身份!”</p>
朦朧的燈光下,她隱約看見男模的嘴角揚了一下,只聽他用嘲諷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p>
姜允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心有不滿,可姜允想不明白,拿錢的是他,占到便宜的也是他,他到底在不滿什么?</p>
姜允的雙手忽然被他擒住抬至頭頂,任憑怎么掙扎都掙脫不了。</p>
姜允被洶涌的潮意拍得意亂情迷.....</p>
她上一世是晟國的國君,自認(rèn)為閱男無數(shù),怎么會輕易把自己交出去?</p>
當(dāng)年那幾個聯(lián)邦國為了拉攏她,總是變著花兒往她后宮送男寵,她都無動于衷,清廉了一世!</p>
再加上她死后做鬼,又在這世間飄蕩了千年。好看的皮囊,她見了沒有上億,也有千萬!但讓她一眼就瞧上的男人,卻屈指可數(shù)。</p>
當(dāng)然,這個被她從酒吧撿走的男人,也其中之一。</p>
他生得俊朗,肩寬窄腰,身姿傾長而挺拔,濃烈的五官精致如雕琢,很有攻擊性。他插兜站在那里,只一個輕扯領(lǐng)帶的動作,就野性十足。</p>
姜允懶得進(jìn)酒吧找人了,直接甩了張卡上去:“一百萬,我買你一晚�!彼掳臀P,傲慢無比。</p>
男人卻惡狠狠剜了她一眼,隨即從牙縫里蹦出一個字:“滾!”</p>
大膽!這個男模竟敢如此無禮!雖然晟王手段狠辣,卻從不隨意遷怒平民百姓。</p>
姜允收起君威,學(xué)著霸總文里男主的語氣說:“放心,我不會碰你。但你要是不聽話,我隨時要了你!”</p>
她把臺詞原封不動地抄了,雖然學(xué)得蹩腳,但自認(rèn)為威脅滿滿,魄力十足!其實她只是想表達(dá),憑她帶軍殺敵的實力,自己能隨時要他的命。</p>
誰知男模冷笑了一下,陰沉的眉目中竟然暗透殺機!</p>
姜允不屑地勾唇一笑:“少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多了�!�</p>
這個男模雖然看上去人高馬大,一副“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削斷你狗頭”的惡人模樣,但他推人的手卻軟綿綿的。推在姜允的肩膀上,頗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感覺。</p>
博覽群書的姜允可太熟悉了,這也是土味文學(xué)里的一環(huán)!</p>
她單手撐著墻擋住他,沉沉地笑了一下,純潔無害的小鹿眼里,透露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沉穩(wěn)與熬傲慢。</p>
“你在欲情故縱?”</p>
姜允覺得這很正常。只有欲拒還迎,才會勾起上位者的興趣。</p>
然而,姜允的耐心耗盡了:“你已經(jīng)成功引了我的注意,不用再刻意,否則,戲就過了�!�</p>
誰知下一秒,男人就失去重心,一頭載在她懷里。還好姜允上一世征戰(zhàn)多年,身體素質(zhì)極強,否則這一米九的大高個兒,就憑原主的細(xì)胳膊細(xì)腿,還真扛不動......</p>
男模輕輕咳了一聲,干澀的嗓音把姜允從昨晚的回憶中拉回。</p>
姜允匆匆套上外套后,頭也沒回,冷冷丟下一句:“昨晚的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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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著蒙蒙細(xì)雨,空氣中混合著泥土的濕氣和淡淡的焦味,是紙錢灼燒后的味道。</p>
殯儀館外,源源不斷地駛?cè)敫邫n豪華轎車,從車上下來的人,都穿著低調(diào)奢華的黑色正裝。</p>
雖然在死者的葬禮上不宜過度張揚,但這種能讓北安市所有名流都聚集在一起的場合并不多。有時候,他們并不是要通過社交結(jié)識生意伙伴,而是要通過社交彰顯家門地位。</p>
因此,來參加葬禮的賓客無法在服裝上下功夫,就只好在其他地方做文章,畢竟誰都不想在這么重要的場合丟了身份。</p>
有的人看似低調(diào),身上穿戴的首飾卻精巧華貴,隨便一只耳釘,都可以在北安市中心拿下一套豪華大平層。還有的人,光明正大地開著半個億的豪車,姍姍來遲。</p>
名流富豪們看似簡單的寒暄,其中也夾雜著炫耀的門道,但他們聊完以后,最終都會神色哀戚地朝靈堂走去。</p>
這時,一輛黃色出租車一個擺尾,急剎在一眾名流面前。</p>
出租車師傅傲嬌回頭和后排的姜允炫耀:“嘿嘿!怎么樣,姑娘,我說十分鐘就是十分鐘,要不是剛才門口人太多,堵住了,我還能更快!”</p>
姜允與這些豪門貴族不同,她上一世就疲于與官員商賈打交道,那是她為了國家太平不得不做;這一世,她只想做個毫無存在感且輕輕松松的普通人。</p>
所以,任何沒有必要的溝通,她都不想回應(yīng),更不想交流。</p>
面對熱情過頭自顧自吹牛逼的出租車司機,姜允也一言不發(fā),到目的地后只簡單地點頭道了聲謝,就迅速結(jié)賬下車。</p>
熱心的師傅還不忘隔著車窗安慰姜允:“姑娘,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 闭f罷又一個甩尾,張揚離去。</p>
今天前來吊唁的豪門世家,和姜允婚禮當(dāng)天邀請的賓客是一撥人,他們都見過姜允。</p>
大家看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為是傷心過度了——</p>
“這不是黎少夫人嗎,怎么現(xiàn)在才來?”</p>
“她怎么打車來的?那種破車,她也坐得下?”</p>
“恐怕是傷心過度,開不了車吧?”</p>
“也是,畢竟結(jié)婚才一個月呢,就成寡婦了......”</p>
“是啊......年紀(jì)輕輕的......真是可憐。”</p>
姜允不顧眾人的唏噓,面無表情地朝里走去。</p>
亡夫的黑白照,被碩大的花圈裹挾在靈堂中央,賓客們哭哭啼啼的聲音伴隨著哀樂,把悲傷的氛圍拉滿。</p>
姜允最不擅長的,就是裝樣子——她哭不出來。所以她拿了白菊快速入場,準(zhǔn)備意思一下就撤。</p>
誰知有幾個親戚看到姜允來了,便拉著她安慰道,日子要繼續(xù)過,不要哀傷過度。</p>
姜允只好硬著頭皮杵在原地敷衍應(yīng)付,走也走不掉。</p>
后媽陳曉珊雙手環(huán)胸在邊上站著,刻薄的臉上洋溢著得意。</p>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辦的不是喪事,是喜事。</p>
也對,畢竟死的不過是她的一個情夫。只要她老公姜明朗還活著,她就還是北安市的豪門富太太。不過她臉上的得意實在蹊蹺,尤其是在看到姜允踏進(jìn)門的那一刻。</p>
姜允好不容易撇掉啰嗦的親戚,后媽陳曉珊就迎上來當(dāng)著眾人冷嘲熱諷:“姜允,你跑哪里去了?今天可是你老公的追悼會,你怎么能遲到呢!”</p>
沒等姜允回答,陳曉珊就迫不及待放大招,“你過來!”</p>
她假裝不經(jīng)意地去拉姜允,卻一把扯下姜允的襯衫,露出了遍布紅痕的長頸,接著她驚呼了一聲,“姜允!你!你這里......你這里是怎么了?”</p>
“你這是......”后媽指著脖子上的紅印,又難以置信地倒退了一步,順便把音調(diào)拔高了八個度,“你怎么這么不知廉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