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一氣仙
聽到眾人稱贊金蓮掌，此時(shí)王興祖心中竊喜：“你等且不知佛禪乃我家兄！”
他倒是裝模作樣道：“我也是仰慕佛禪已久，只是在云南三老莊時(shí)，便聽中原往返人物皆盛贊佛禪之金蓮掌獨(dú)步武林。故此在下發(fā)此一問。要這掌法嘛，五陰劍客莊子勤的五陰掌、海外劍俠陶瑞陶福安的無影掌、峨眉山的佛光掌等等，都有獨(dú)到之處。只是稱贊金蓮掌的人多了，故此在下有此一�！�
此時(shí)進(jìn)來一位年輕人，秀士模樣，卻眼神犀利，睥睨四座，大刺刺的進(jìn)來，坐在院正中之桌。店二一看來的就不是個善主兒，急忙奉茶倒酒，端上幾個菜，正欲開口問訊點(diǎn)菜。這年輕人自斟了一杯，端起酒杯冷冷的道：“什么無影掌、佛光掌！在下看來不過爾爾！自然是碧霞宮靈人掌下無雙！”
此人雖然年輕，不少人卻是識得他。夏侯仁自是認(rèn)得，正是東海蓬萊碧霞宮的弟子--“一氣仙”孔亮。夏侯仁瞧著孔亮的傲氣模樣，心中有些不悅，也不上去與其搭話。
王興祖等人，見是碧霞宮的人物，都不自覺地收斂起來，奉承道：“那是自然！”
坐在角落一桌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皆是背對著院中央。那女子一襲紅衣，冷笑一聲：“什么狗屁靈人掌！我倒是覺得一文不值！”
一言既出，四座登時(shí)靜謐。費(fèi)淵心道：“這哪里的人兒，定是要惹到這孔亮了！”
那孔亮立時(shí)瞋目，手腕一抖，手中酒杯激射而出，尋著女子發(fā)聲之處飛去。酒杯破空有聲，而杯中酒不溢不灑。顯然手上柔勁功夫有相當(dāng)火候。
那女子聽背后有風(fēng)，抄起桌上一盞果盤，擊向酒杯。雖然將酒杯擊碎，不料那杯中酒被雙方力道激蕩，化為諸多碎珠，撲向那紅衣女子。
那女子同桌男子見狀，揮出一掌，掌力到處，將那顆顆酒珠蕩了開去，避免酒珠灑在紅衣女子身上。
這男子掌法奇特，那酒珠只蕩開尺余，便沒了力道，繼而跌落在地。顯然他恐將酒珠擊向鄰桌之人，掌上柔勁功夫亦佳。
鐵保同驚訝，低低的嘆出聲來：“倆人皆是靈人掌！”
夏侯仁早已看清，這一男一女，正是龍?jiān)气P和鐘麘，十分納悶：“龍?jiān)气P大鬧洞庭湖，得罪了君山寨，怎地與鐘麘如此親密同行？”卻早有一句大聲呵斥突入耳鄭
“是你！鐘麘！你竟敢用靈人掌回護(hù)這大言不慚的女子！”正是孔亮呵斥鐘麘。
孔亮乃是碧霞宮的親傳弟子，而鐘麟乃是記名弟子。鐘麟請示過于和，得到于和的首肯后，代為將碧霞宮的武功教授鐘麘�？琢岭S著夏遂良去過幾次君山寨，自然識得鐘麘。
還未等鐘麘話，龍?jiān)气P一張紅唇俏嘴中，刻薄的話早已出口：“我看你才是大言不慚！這武林便是你碧霞宮的么？別人稱贊靈人掌也倒算了，竟有你這厚顏無恥之徒，自吹自擂！就是于和在此！我一樣會罵靈人掌就是一文不值！你待怎地？”
眾人正在驚嘆這龍?jiān)气P好大的膽子，不料龍?jiān)气P又了一句得罪所有饒?jiān)挘骸霸谧T人，方才夸耀了那么多掌法。這碧霞宮的人物一來，便登時(shí)慫了，溜須拍馬！真是可發(fā)一笑！每一門派都有自己獨(dú)到之處，如此怯懦，枉為江湖男兒！這龍虎風(fēng)云會，你等又何必參加！”言語之處，嗤笑之意，溢上眉角。
眾人羞憤之極：“這孔亮只是狂，這龍?jiān)气P是狂得傷人！”
孔亮眉梢豎起：“瞧你方才的身法，魔山派的吧？賤婢！你魔山也配評點(diǎn)我碧霞宮？？真不知死活！”轉(zhuǎn)向鐘麘道：“鐘麘！瞧著模樣，這賤婢莫不是你相好的吧？哈哈哈！她口口聲聲辱及師門，你為何不向其問責(zé)？”
鐘麘虎目圓瞪：“住口！孔亮！我兄長鐘麟傳我靈人掌不假，但是我從未拜過你碧霞宮的門墻！我兄弟學(xué)了你碧霞宮的功夫，那是于和老人家的恩德，與你孔亮何干？我兄弟何時(shí)受過他人約束！再，我兄長為了還你碧霞宮的恩情，已然洞庭湖一座大好君山寨都棄了。從今往后，休要再用碧霞宮的名頭壓人！莫是你，就算那夏遂良對我兄弟也要客氣些！”
夏侯仁心中一驚：“鐘麟棄了洞庭湖君山寨？”便有意前去和鐘麘招呼。
卻一陣風(fēng)起，正是孔亮飛身而出，一掌擊向鐘麘，掌風(fēng)一改柔和，凌厲至極。孔亮出招之際，口中喝到道：“那我今就廢了你，收了你身上碧霞宮的功夫！”
龍?jiān)气P倒是搶先過來，探出手來，屈指為爪，扣向孔亮手腕。
孔亮識得厲害，口中喊一聲：“五鬼爪！魔山弟子假不了！怎么？罵兩句鐘麘，你就要護(hù)你的情郎了！魔山女子一貫的勾引男子！哈哈哈！”，話之際，氣息不亂，手上變招，收掌之際，飛起一腳，踢向龍?jiān)气P腰間。
鐘麘再無可忍，罵道：“孔亮！言行舉止，哪里有名門正派的氣象？！真是碧霞宮的羞恥！”一拳擊出，直奔孔亮腋下。
孔亮急忙閃退半步逼開來拳，此時(shí)龍?jiān)气P擰身形一腳踢向孔亮腹，孔亮自忖先穩(wěn)住步法，再行擊破對方，于是便又撤開半步。孔亮對兩人武功很是熟識，自覺成竹在胸，可以敵過這二人。在孔亮又撤半步之際，龍?jiān)气P倏然轉(zhuǎn)到孔亮右邊五鬼爪雙爪探出，分擊孔亮肩頭和側(cè)肋，招法凌厲狠毒，似要致其余死地。鐘麘躍在孔亮左側(cè)，靈人掌掌影翻飛。顯然他雖然口上痛罵孔亮，只是為了分散孔亮的心神，不情愿與孔亮真的性命相搏。
孔亮心中透亮，你鐘家兄弟受我?guī)煾妇让谠熘�，豈敢傷我？待我先料理這魔山賤婢！
但是只要孔亮略一占上風(fēng)，或者龍?jiān)气P的招數(shù)凝滯有破綻，鐘麘便探出一招靈人掌，與龍?jiān)气P的五鬼爪呼應(yīng)，掩蓋住龍?jiān)气P的缺點(diǎn)。十余個回合后，孔亮竟然被逼得跳上酒桌。心中納悶：“這五鬼爪和靈人掌怎地可以如此互補(bǔ)？這倆人顯然已經(jīng)磨合甚久了。明明這倆人武功遜我一籌，為何我卻偏偏受制？奇也怪哉！”
待過了二十五個回合，龍?jiān)气P和鐘麘出招愈發(fā)默契，相互配合之際攻守兼?zhèn)�，攻的凌厲，守的封閉，宛若他二人在自顧自練拳一般。只見孔亮再無還手之力，鼻洼鬢角滲出汗來。倒不是他累的出汗，而是他驚得汗流！
此時(shí)在座飲酒的數(shù)張桌子上的豪客，都急急的離席閃退院墻之邊，觀看這碧霞宮弟子的功夫。
費(fèi)淵、鐵保同等在座諸位功力都不弱，看著龍?jiān)气P與鐘麘的聯(lián)手，都仔細(xì)思索如何才能破解其聯(lián)招，看了半，竟一點(diǎn)思緒都難以琢磨出來。費(fèi)淵心中愧道：“我一向低調(diào)，不以真實(shí)功夫示人。原想在龍虎風(fēng)云會上，將絕藝亮出，好為師門掙光，顯一顯我的名頭。今朝看著龍?jiān)气P和鐘麘的聯(lián)手，恐怕我?guī)熜值芩娜艘部蛛y敵她二人聯(lián)手之強(qiáng)。這孔亮二十余歲而已，雖狂妄，但能抵御他二人聯(lián)手三十余個回合而招法不亂，碧霞宮果真深不可測�！�
夏侯仁在旁邊看得清楚：“這龍?jiān)气P和鐘麘，倆人進(jìn)招之間，眼神不時(shí)交流，顯然早有情愫。尤其是這鐘麘多半時(shí)間，都不是在和孔亮對敵，而是時(shí)刻盯著龍?jiān)气P。”掃視間，發(fā)現(xiàn)早有三人進(jìn)了后院。夏侯仁認(rèn)得：正是魔山老姥畢月霄帶著夏八姑和另外一名年輕女子進(jìn)來了。
此時(shí)嘩啦啦噼里啪啦亂響一團(tuán)，把店二驚得只哭：“幾位俠劍客，莫要再打了！店虧不一起��！”原來是院中已有三個酒桌被孔亮三人殃及，打得稀碎。
這時(shí)孔亮口中仍是強(qiáng)硬：“你倆人相好多久啦？這五鬼爪和靈人掌配合如此默契，有多少個夜晚你倆互相在各自身上研習(xí)�。抗�！”
龍?jiān)气P乃是一十九歲的少女，聽孔亮如此恥笑自己，怒氣沖頂。孔亮一句話出口，龍?jiān)气P面上羞臊通紅，牙關(guān)一咬，便要拼命。
鐘麘在旁勸道：“云妹不要聽孔亮污言穢語，亂了招數(shù)！再有十招，這廝必?cái)。】琢�！你污人清白！自此后我與你碧霞宮從此兩斷！”言畢手上便不再留情。
龍?jiān)气P絲毫不停鐘麘之言，絲毫不顧及鐘麘的配合，連連急切的向孔亮進(jìn)眨
趁著這時(shí)倆人配合有隙，孔亮一改靈人掌的剛?cè)岵?jì)，陡然轉(zhuǎn)為剛猛的路子。他雙拳揮動，拳影擋住周身，近前半步。此招使出毫無破綻。龍?jiān)气P和鐘麘知道孔亮內(nèi)力勝于自己，倆饒手掌不敢輕易近與孔亮拳頭相交，改為攻孔亮下盤。
那孔亮緩緩?fù)疤こ霭氩剑稚先L(fēng)變得更加凌冽，如封似閉，腳步徑直往龍?jiān)气P和鐘麘倆人中間緩緩邁去。
繼而孔亮又進(jìn)上半步之際，鐘麘便又覺孔亮拳風(fēng)又凌冽了幾分。此時(shí)孔亮一股拳影將龍?jiān)气P和鐘麘逼得分開兩側(cè)，陡然左手拳卻變得如同白手千臂，只見拳影，不見拳頭。
鐘麘在孔亮左側(cè)，竟尋不到出招的縫隙。
孔亮右手拳突然凝滯，竟一點(diǎn)點(diǎn)緩緩得擊向龍?jiān)气P的前胸。這右拳凝重如山，龍?jiān)气P竟一時(shí)想不出如何對敵這一眨
鐘麘見龍?jiān)气P形勢不利，口中喊一聲：“云妹！心！”龍?jiān)气P已被這緩緩擊來的一拳逼得退后三步�？琢烈膊辉龠M(jìn)逼，向左跨上一步，兩拳合擊鐘麘。鐘麘關(guān)心龍?jiān)气P，正在分神之際，孔亮雙拳已到。鐘麘雙掌抵住雙拳，卻不敢用實(shí)了力道，借著拳掌相交之力，縱開數(shù)步。
兩人本來武功都遜于孔亮，只有在合力之時(shí)方能占到上風(fēng)，而一旦配合有異，便被這孔亮尋到機(jī)會，逐個擊破。
龍?jiān)气P還待要再向前進(jìn)招之際，一聲磔磔怪叫，凌厲入耳：“鳳兒，退下！”龍?jiān)气P脫口而出：“師父到了！”在這愣神之際，一個碩大的灰影已然飛到孔亮近前。正是畢月霄。
孔亮口中剛喊一聲：“哪里的老妖…”，那個“婆”字還未出口，一股大力已然逼到身前，逼得他氣息凝滯，口不能言。畢月霄探出枯瘦的一只大掌，拍向孔亮的前胸。
孔亮身懷碧霞宮的絕妙輕功，卻宛如呆在當(dāng)場竟不能躲！
只聽“啪”的一聲，畢月霄一掌打在孔亮前胸。登時(shí)孔亮就被擊飛丈外，落在一掌酒桌之上，嘩啦啦將桌子砸碎，身體倒落在地。少頃，孔亮顫巍巍捂著胸口站立起來，口中鮮血吐滿前襟。
畢月霄冷哼一聲：“回去告訴于和！這一掌非是為別！打的是你那一張臭嘴！平白辱我徒兒清白！”
孔亮惡狠狠瞪著畢月霄，冷眼掃視了四座眾多豪俠，心道：“這眾人目前丟了如此大丑！愿玲大師兄責(zé)罰也要伺機(jī)找回場子！”
只有龍?jiān)气P心中明白，師父這數(shù)月來定是用紅顏水調(diào)理得當(dāng)，功力大進(jìn)，連咳嗽怪叫的毛病都大有好轉(zhuǎn)，故此才能將孔亮一擊而敗之。
孔亮雖然被畢月霄打的吐血，但是他掃過眾人時(shí)，那些在座之人多數(shù)也被他目光震懾，一個個心中都在思忖：“看來這碧霞宮和魔山派，此次龍虎風(fēng)云會上不會善罷甘休了！”
畢月霄絲毫不顧及他人神色，只喝一聲：“鳳兒！走吧！”
龍?jiān)气P深情的望著鐘麘，但是她還是緩緩道：“鐘…寨主，咱們就此別過吧。”完早已在師父的目光逼視下邁步而出，更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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