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戰(zhàn)終，暗子
第42章 戰(zhàn)終，暗子
"太子殿下，當務之急，乃是讓所有將領立刻返回各部，召集精銳往中軍匯聚死守！
只要穩(wěn)住了陣勢，再調(diào)集前方大軍回援，未嘗沒有反敗為勝的契機！"
此時，一個看起來有些木訥，但眼神頗為深邃的將領忽然出聲。
殷洛收劍看去，見是飛馬將軍殷暄緣后，本能地便想譏嘲。
可轉(zhuǎn)念一想，眼中突的一亮……
這殷暄緣雖也是帝子，但卻是宮女之子，根本不被正統(tǒng)的帝子帝女放在眼里。
就單從名字上講，大商帝子帝女盡是單字，可殷暄緣卻是兩字，這便是最淺顯的區(qū)別。
即便殷暄緣靠著杰出的武道天賦及自身努力成為了統(tǒng)領一支強軍的大將，殷洛也從未正眼相待。
因為對方的出身，注定了上限！
但眼下，殷洛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殷暄緣的一個大作用。
飛馬將軍加帝子的身份，這足以替自己擔下罪責�。�
心中有了主意，殷洛當即輕咳一聲，正色道：
"飛馬將軍此言在理！
飛馬將軍的飛馬軍本就是南征大軍中的第一強軍，再加上飛馬將軍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富，乃是統(tǒng)戰(zhàn)的不二人選！
本太子決定，自此刻起，將所有大軍盡數(shù)交予飛馬將軍指揮！
爾等，皆需聽從飛馬將軍號令，不可懈�。�"
聽著殷洛的吩咐，再看看殷洛一臉認真的表情，眾將不由面面相覷。
便是殷暄緣，也皺起了眉頭，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這好大喜功、自私自利的太子，何時變得這般開明睿智了
"怎么是聽不懂本太子的命令嗎！"
眼見眾人沒有回應，殷洛頓時神色一沉，不悅地冷哼一聲。
"呃，是！遵太子令！"
眾將顧不得再多想，趕忙低頭領命。
殷洛這才神色一緩，唏噓道：
"而今局勢危急，一切就拜托諸位了！
本太子便不打擾飛馬將軍布置了，這便往旁側(cè)安歇，靜候佳音！"
說完，殷洛大步離去，毫不留戀。
一陣詭異的沉默后，殷暄緣終于出聲。
"好了，諸位將軍這便趕往各自的駐地吧，盡可能匯攏大軍，往中軍集結(jié)！"
話落，一個方臉老將忽然出聲。
"殷將軍，莫要自欺欺人了，這來的可是大周的神武軍！
即便我后軍與神武軍擺開戰(zhàn)陣正面對壘，勝機也不超過三成。
更何況，而今后軍已然大亂，更被敵軍騎兵分割孤立，哪里還有翻身之余地
至于前軍，更不能撤，一旦下令撤退，必然崩潰！
為今之計，要么直接下達總令，命全軍盡數(shù)向涂山關發(fā)起猛攻，不惜一切拿下涂山關！
要么立刻下令四散撤離，如此，還有希望讓部分軍隊逃出生天！"
殷暄緣臉色一寒，不善地瞪向那老將。
"黃將軍，你也是戰(zhàn)陣老將，怎能說出不戰(zhàn)而逃的亂言
我等軍人鏖戰(zhàn)沙場，當時刻做好馬革裹尸的準備！
照我看，黃將軍不是看不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機會，而是膽魄已喪、戰(zhàn)意全失吧"
那老將臉色一陣漲紅，正欲反駁時，一道人影倉惶奔來。
"報！將軍！太子、太子脅迫了齊將軍，讓飛馬軍護著他升空逃遁了��！"
殷暄緣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快步奔出帳外，抬頭看到的便是遮蔽蒼穹的一片陰影。
那正是他麾下的十萬飛馬軍，也是后軍中唯二能與神武軍媲美的軍隊之一。
"混賬！無腦小人！該死！該死��！"
殷暄緣瞬間紅了眼，又氣又急，大罵不斷。
身后其他將領也是一臉復雜、心有戚戚。
他們可真的沒有想到，值此關頭，太子竟然想要獨自遠逃！
只是，這太子也太過無腦。
飛馬軍之強，強在夜襲、奇攻、快速轉(zhuǎn)戰(zhàn)、不受地形限制。
此時此刻、此景此地，敵軍已然殺到近前，利器大張。
這種時候升空，那不是甘當活靶子、白日找死嗎！
果然，幾息之后，密密麻麻的箭芒便從后方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將正在升空、速度大受限制的飛馬軍籠罩入死亡陰影中。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打造出來的精銳不斷慘叫著墜地，殷暄緣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們在這里費盡心思、心存死志的想要挽救敗局，可身為主帥的太子竟然為了自己的小命狠心用飛馬軍當靶子！
想到"主帥"這一字眼，殷暄緣忽然一個激靈。
那殷洛，該不會是想轉(zhuǎn)移罪責、栽贓嫁禍到自己頭上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殷暄緣更是一臉悲憤，心中也有些迷茫。
他清楚帝君對他的厭惡，也清楚那些帝子帝女對他的鄙夷，更清楚朝中重臣對他的漠視。
一旦殷洛將罪責推到自己頭上，而自己又無法返回自辯清白，那多半會被默認下來，即便明眼人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如此，自己可真的是死了也不得安寧！死了也不得清白！
這些年來，他雖受盡欺辱，卻也只能咬牙承受，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
可今日殷洛的算計，卻讓他前所未有的心寒。
殷氏帝家，太過無情！
自己該，何去何從
……
戰(zhàn)機萬變，血火無情。
若說神武軍的腹背一擊敲響了大商軍隊敗亡的喪鐘，那飛馬軍的悲慘下場則直接導致了大商軍隊的全面崩潰。
畢竟，空中的場景足以讓任何人看清局勢。
關墻上，難以計數(shù)的大商軍卒開始慌亂的朝關外撤離。
但在大周將士的追擊及友軍的推搡之下，卻不斷有人失足墜落，摔落關墻慘叫連連。
關外平原，輪休替補的二十余萬大商軍隊也忙不迭的轉(zhuǎn)身回撤，但在馬越所率十萬鐵騎的追擊之下，被殺得人仰馬翻。
至于五十萬大商后軍，在帥帳的長久沉默之下，在神武軍的瘋狂絞殺之下，更早早地陷入了崩潰深淵。
除了與飛馬軍齊名的血豹軍還能勉強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外，其余各軍非逃即降、非死即殘！
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夜幕降臨，這才緩緩進入尾聲。
一處未曾被尸體與鮮血所波及的小山頭，一道身披淡金色鎧甲的頎長身影正負手靜立。
殷暄緣被禁錮了修為押解而來，望著眼前的背影一臉死灰。
一陣無聲的沉默后，那道身影終于轉(zhuǎn)過了身子。
殷暄緣靜靜地看著，當看清對方的面孔后，原本麻木的雙眼竟也不由得劃過一抹愕然，以及驚艷……
此人面相儒雅、容貌俊美，俊美到幾近于天香國色！
但奇異的是，這種妖艷的俊美，卻并沒有多少陰柔之態(tài)，反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早就聽說過神武將軍高濟的相貌極為"俊艷"，卻沒想到會"俊艷"到如此程度……
只是，一想到即將迎來的下場，殷暄緣卻又自嘲一笑，低下了頭去。
"殷暄緣…是塊統(tǒng)軍的好苗子，只可惜，投錯了胎啊……"
高濟微微一笑，慨然而嘆。
殷暄緣眼皮微抬，眼中露出冷色。
"殷某從不怨懟自己的降生！
高將軍好歹也是聲名在外的名將，就莫要行那譏嘲之舉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高濟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本將何時說過，要殺你了"
殷暄緣頓時一愣，眼中露出狐疑之色，皺著眉頭沒有出聲。
"殷將軍既然感念令母的賜命之恩，那就更應珍惜大好男兒身。
這天地很大，你我都是為戰(zhàn)而生之人，還不曾立下蓋世功勛，又怎甘就此埋骨黃土之下"
殷暄緣緩緩瞇起了眼睛，盯視著高濟澀然出聲。
"你，究竟是何意思"
高濟灑然一笑，朝著南方抱了抱拳，慢悠悠道：
"我朝陛下有口諭降下，特命我向殷將軍轉(zhuǎn)達：
虎狼不念同巢情，肆意折辱驍勇丁。
武家龍穴高而闊，愿將志士開門迎！"
說完，高濟再度輕輕一笑，開口探問。
"如何"
殷暄緣眼中劃過一抹錯愕，隨后自嘲一笑。
"殷某只不過是大商殿角的一頭無名獸，既無法在帝室立足，也無法與同堂重臣并列。
更何況，此番慘敗，罪責也將盡數(shù)扣到殷某的頭上！
屆時，照樣逃不過一死！
大周帝君竟然想著要籠絡我這樣一個無用廢人，呵……"
高濟好似早就料到了殷暄緣的反應，淡然搖頭一笑。
"我朝陛下既然選擇了你，那自然不會讓你成為一顆廢棋。
你且放心，日后，自會有人相助你在大商朝堂立足，并逐步向上。
至于殷洛，你也不用擔心，他已被逼入獸林核心，起碼兩日之內(nèi)無法歸朝。
此外，本將也開了幾道口子，放了幾人出去。
有那些人為你佐證，你，出不了事。
至于你被俘的事，也不會有人知道。
因為知道的都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另外還有一支殘軍正等著你去引領，引領他們殺出重圍……"
殷暄緣瞳孔微縮，神情驚疑不定。
"你也該聽說了近期我大周所發(fā)生的一系列大事，你若是當真心有大志，就該知道如何選擇。"
高濟轉(zhuǎn)過了身子，盯著夜幕下的點點燈火悠然出聲。
"我若是拒絕呢"
"呵，你說呢"
夜風徐徐，為這場中的沉悶更添了幾分壓抑。
十余息后，殷暄緣再度出聲，只是語調(diào)明顯很是復雜。
"我，答應！"
高濟低沉一笑，笑聲隨著話語在夜風中飄忽不定。
"明智的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