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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登基當(dāng)日便封我為后,又為我空置后宮四年。</p>
可今日我小產(chǎn)時,他卻在與宮女共赴巫山。</p>
事后還要求我大度:</p>
“你身弱留不住孩子,朕該重新考慮子嗣了!”</p>
“她不過是個宮女,威脅不到你的后位,你安心等著做母親便是�!�</p>
他忘了,是他教我獨占,說有我足矣。</p>
亦不記得,我陪他流放那些年,還有過三個孩子。</p>
前兩個因苦寒、饑餓未能出世;老三長到兩歲多,病死于回京路上。</p>
我腹中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兀地不想做他的籠中鳳了。</p>
......</p>
血水一盆盆往外端,帶走了我的孩子。</p>
遣去向蕭澤稟報的宮女囁嚅著回話:</p>
“皇上他,他,應(yīng)是暫時沒法來......”</p>
我隱約聽見喝斥聲,緊跟著又有人說,蕭澤寵幸了一個灑掃的宮女。</p>
何其可笑?</p>
四年來,后宮形同虛設(shè),他用行動向我證明“一人足矣”,成為天下男子的表率。</p>
朝中大臣想盡辦法往宮里塞人,多次聯(lián)名上書提議選秀,都被他重罰了。</p>
今日,他卻臨幸了一個灑掃的宮女!</p>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睜眼,怔怔地望著帳頂,分辨不出昏死前聽到的是夢還是真。</p>
蕭澤坐在榻邊,握著我的手嘆息:</p>
“南枝,你放寬心養(yǎng)好身子,孩子還會有的�!�</p>
我扭過頭,開口向他求證。</p>
他避開了我的視線,并未否認(rèn):</p>
“南方水患剛退,朝臣們不為朕分憂亦不替百姓出力,反倒全盯著朕的子嗣不放�!�</p>
“你身為皇后,理應(yīng)知曉朕的壓力,體恤朕的不易!”</p>
“她不過是個宮女,威脅不到你的后位,你身弱留不住孩子,安心等著做母親便是。”</p>
他似乎忘了,我為何會身弱,還有之前我們那三個苦命的孩兒。</p>
當(dāng)年,我與他成婚不過半載,便隨他流放到寧古塔。</p>
一路的苦自不必說,到了那苦寒之地,食物,炭火都緊著他......</p>
后來天下大定,我明明只是身子弱了些,湯藥補品不斷,祂們卻怎么都不肯回來。</p>
日盼夜盼,我終于盼到有孕。</p>
卻又......沒能留下。</p>
蕭澤的壓力與不易,我一直懂。</p>
從前皇權(quán)不穩(wěn),他都能在大殿上斥責(zé)朝臣,說有我足矣,今時卻不能了。</p>
壓力與不易從未變過,變的是人。</p>
罷了!身為帝王,本就該三宮六院,他獨寵了我四年,我該知足的。</p>
他做出卻難以啟齒的話,我可以替他說。</p>
我忍著心底細密的疼,撐起身子:</p>
“臣妾懇請皇上廣納后宮、綿延子嗣!”</p>
“先將那宮女抬為才人,等日后誕下龍子再升位份吧�!�</p>
兩只攙扶我的大掌收了回去。</p>
我晃了晃身子,垂下眼瞼不去看他的模樣。</p>
“沈南枝,你這是在同我置氣?”頭頂上傳來他涼涼的聲音,“再問你一遍,此話可出自你真心?”</p>
“臣妾所言,字字發(fā)自肺腑!”</p>
他冷笑兩聲,許是惱羞成怒,甩袖往外走。</p>
身影臨消失前,又頓了頓步子:</p>
“你可別后悔!”</p>
我無力地倒回榻上,才發(fā)現(xiàn)枕上洇濕了一片。</p>
又濕又冷,像極了寧古塔的冬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