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梁子聽到松樹林那邊有東西落地的聲音，但他剛才只顧著跟楊二蛋等人嘲笑唐山海了，根本就沒朝那邊看。</p>
聽到聲音，也并不認(rèn)為是唐山海打到了松鴉。</p>
但扭頭看看唐山海，手里的彈弓寬皮子處卻是空的。</p>
“按彈溜溜的規(guī)矩，我啥時候打空了，啥時候輪到你�！�</p>
唐山海慢條斯理說著，從兜里又掏出一塊小石頭。</p>
“等會兒！”鐵柱說道：“你指啥沒打空，你打滴松鴉擱哪呢？”</p>
“你往那走十二步。”</p>
“啥？”</p>
“哎喲喲他那意思，松鴉打下來了，往那走十二步就能看著�！�</p>
“姓唐的，你吹牛逼也得有時有晌，先叫你打就給你臉了......”</p>
楊二蛋皺皺鼻梁，不信邪的就朝唐山海指著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數(shù)著步子。</p>
梁子撇嘴瞟著那個方向，不屑道：“唐山海，你今天要真打下來松鴉，我可是遇著對手了�！�</p>
“啥呀�！辫F柱卻冷哼道：“梁子哥你還真信呀，他要是能打著松鴉，還用得著跑老煙鍋子那磕頭遞煙嗎，還不早在這片立棍兒了�！�</p>
“也指不定真打著了呢�！�</p>
二牛子卻很是認(rèn)真地看著不遠(yuǎn)處方向。</p>
剛才梁子幾個人沒拿唐山海打彈弓當(dāng)回事，他可是盯得緊。</p>
左撇子在東北的確是不招人待見，但也很少有這種人。</p>
一般情況下，但凡從小發(fā)現(xiàn)孩子左撇子，都會硬給改過來。</p>
二牛子雖然比梁子幾個人拜師晚，但學(xué)習(xí)的勁頭卻很足。</p>
只是在梁子的壓制下，這小子哪怕學(xué)會了什么也不敢聲張。</p>
剛剛唐山海彈弓里的石頭彈射出去，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直奔對面不遠(yuǎn)處松樹尖去的。</p>
在他看來，剛剛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搞不好就是打到了松鴉。</p>
“他要是能打下來，我連毛啃了，就擱這片兒打彈弓，誰能有梁子哥厲害�！�</p>
鐵柱的話音剛落，就見楊二蛋手里擒著個松鴉，滿臉吃驚地跑了回來。</p>
鐵柱的臉頓時就黑了。</p>
這臉打的也太快了！</p>
梁子的臉色就更難看了。</p>
“哎哎哥幾個，他還真打著松鴉了哎。”</p>
楊二蛋擒著松鴉跑回來，臉上盡是大寫的興奮。</p>
在這一刻，他是全然忘了唐山海和梁子在比試呢，只想著這只松鴉拿回來咋吃了。</p>
“這......這就是趕巧了，有本事你再打個咱瞅瞅，指不定這松鴉是自己掉地上的�！�</p>
鐵柱扭頭看看一臉鐵青的梁子，立即補救。</p>
唐山海也沒理會幾個人，又一塊石頭夾在彈弓寬皮子上。</p>
嗖！</p>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石頭彈飛出去。</p>
砰！</p>
又是一聲悶響，不遠(yuǎn)處又有東西落地。</p>
這一次，鐵柱目光在梁子和楊二蛋的臉上掃過，張了張嘴沒再說什么。</p>
就見唐山海再次拿出石頭，又是嗖的一聲，石頭飛出去。</p>
砰！</p>
接二連三，唐山海手里的彈弓每彈出去一塊石頭，對面不遠(yuǎn)處皆是傳來東西落地聲。</p>
一連六次，梁子不淡定了。</p>
他兩拳緊捏，咯咯作響。</p>
楊二蛋嘴巴張的能塞個雞蛋進去，滿眼愕然。</p>
鐵柱不停生咽口水，眼看著梁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知道該說些啥，只能把嘴閉得緊緊的。</p>
二牛子則是掩不住眼里的興奮，心里已經(jīng)對唐山海產(chǎn)生了無盡的佩服。</p>
彈弓打鳥在這附近幾個村子里，梁子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p>
但現(xiàn)在唐山海竟然一連打了六只，而且百發(fā)百中！</p>
片刻后，二牛子實在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動，猛地一跺腳，兔子一樣竄了出去。</p>
三兩步跑到松樹林里，一邊驚叫一邊撿著地上的松鴉。</p>
“啊呀握草！都打下來了哎，二蛋，鐵柱，你倆快來快來......”</p>
他這么一跑一詐呼，松樹林里的松鴉受到驚嚇，呼啦啦三三兩兩撲愣著翅膀四散而去。</p>
眼看著二牛子抱著幾只松鴉跑回來，梁子的眼里都在冒火。</p>
恨不得一拳把那虎犢子給打飛出去。</p>
就在這時候，唐山海轉(zhuǎn)身將彈弓遞向梁子。</p>
“該你了�！�</p>
不等梁子接彈弓，楊二蛋就搶先說道：“急啥的，你還沒打空呢，不是說打空了才換人嗎？”</p>
說完這句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p>
可這時候也來不及了。</p>
梁子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把將他手里捧著的那幾個松鴉給打落在地，怒道：“就顯著你了！”</p>
扭頭又恨恨對唐山海說道：“你特么的都把松鴉打沒了，老子打個鳥！”</p>
二牛子意識到不妙，杵在那里半低著頭沒敢吱聲。</p>
“鳥你是打不著了�！�</p>
唐山海卻不濃不淡笑著，將手上捆著的大脖梗葉子拆下來，悄然擠了擠被樹枝戳出的那個血窟窿。</p>
大巴掌往梁子的肩膀上一拍，再拍......</p>
幾下后，手掌上的血水全都沾在了梁子的衣服上。</p>
灰藍(lán)色的褂子沾了血水不著痕跡，梁子也只顧著在心里窩火憋氣，全然沒注意到。</p>
接著，唐山海指指十幾米遠(yuǎn)的那棵懸著馬蜂窩的松樹，說道：“那不是還有那玩意嗎，你就打它�！�</p>
“哼！”</p>
唯今之計，也只有打那個馬蜂窩了。</p>
不然，今天輸?shù)囊蔡y看了。</p>
梁子也知道，輸贏不要緊，剛才他們可是打了賭的，還簽了字按了手印。</p>
當(dāng)時是為了防備唐山海耍賴，可沒想到一番算計竟險些落在自己頭上。</p>
梁子哪會甘心。</p>
一把奪過彈弓，從楊二蛋手里搶過一塊核桃大小的石頭，歪嘴斜眼瞄向不遠(yuǎn)處松樹上的馬蜂窩。</p>
而此時，唐山海不緊不慢掏出日歷牌紙，刺啦拉下一條，慢慢卷起旱煙來。</p>
嗖！</p>
隨著梁子手里彈弓上的石頭彈飛出去，唐山海也劃著了火柴，旱煙點著，慢慢吸著。</p>
啪！</p>
眨眼之間，那石頭穩(wěn)穩(wěn)落在馬蜂窩上。</p>
砰！</p>
隨著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沉悶的落地聲，那馬蜂窩上面頓時烏央央飛出一團團的馬蜂來。</p>
“啊呀我他娘的，那里邊還有馬蜂呢！”</p>
楊二蛋鬼嚎一聲，跳著腳就往樹林外跑。</p>
見狀，鐵柱把衣服一扯，包住半拉腦袋也跟著往外跑。</p>
二牛子則是先將地上一松鴉撿了兩只，這才緊隨其后。</p>
而這時候，梁子扭頭看著一臉淡定抽著煙的唐山海，嘴角掀起一抹得意之色。</p>
“瞅著沒，這才叫打彈弓，這才叫水平，你打了松鴉又能咋滴，今天照樣是老子贏了！”</p>
梁子說著，緩緩從兜里掏出瓶蓋大小盒裝的清涼油。</p>
但不等他把蓋子打開，就被唐山海猛地推了一把。</p>
吧嗒！</p>
清涼油盒掉落在地。</p>
“姓唐的......”</p>
耳聽著馬蜂嗡嗡而來，梁子顧不得罵娘，彎腰就去撿掉在草堆里的清涼油。</p>
等他把東西撿起來，一抬頭，唐山海轉(zhuǎn)身撿地上的松鴉去了。</p>
自己也因為來不及打開清涼油盒蓋子，而被馬蜂團團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