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昨天,《夜鶯》通知唐芯的女三被換了,李潔氣得跳腳,在電話里跟聯(lián)絡(luò)人嗆聲了起來,唐芯當(dāng)時還覺得自己這個經(jīng)紀(jì)人,雖然平時散養(yǎng),分錢時候苛刻,但是好在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誰成想當(dāng)晚就把自己給賣了。</p>
晚上,李姐興高采烈的拉著唐芯說《夜鶯》的投資人林少要見一見她,說看了她的試鏡,不出演可惜了。</p>
唐芯被李姐一路送進(jìn)林少的臥室,唐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看著下面泳池旁一群嬉戲交纏的男男女女,唐芯嗤笑了一聲。</p>
還是自己太蠢,竟然相信能憑自己拿到這角色。</p>
林少商出來的時候連塊浴巾都懶得裹,一臉邪笑的打量著唐芯,唐芯也朝他甜甜的笑了出來,轉(zhuǎn)身從巨大的落地窗越了出去。</p>
林少商的怒罵,周圍人的驚叫,唐芯都聽不真切,冰涼的池水灌進(jìn)鼻腔的一瞬間,唐芯腦海里就一個念頭,誰都行,就是林少商不行。</p>
唐芯沉沉的睡著了,兩年來難得的停歇。自從進(jìn)了這個圈,每天每天她都在疲于奔命,手機鈴聲響了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的接通。</p>
“是余月的家屬嗎?請盡快來一趟醫(yī)院,病人突發(fā)肺炎,需要轉(zhuǎn)進(jìn)ICU。”手機那頭公事公辦的聲音,讓唐芯霍得一下坐了起來。</p>
唐芯不管不顧的拔了自己手上輸液的針,穿著病號服趿拉上拖鞋就往外跑。她用林少商給的兩萬塊錢交了ICU的費用,坐在床邊,緊緊抓著余月的手。</p>
余月帶著氧氣罩,平靜的閉著眼,原來那么驕傲那么瑩潤的臉因為長期臥床,變得干癟消瘦。</p>
“姐,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唐芯趴在余月身上,眼淚無聲的落下來。</p>
她和余月就住在一個醫(yī)院,卻沒有想著先來看看姐姐,她只是偷了一下懶。</p>
余月是唐芯的親姐姐,余月跟父親的姓,唐芯跟母親的姓,父母離婚后,各自跟著父母生活,沒有幾年,兩人便分別再婚,姐妹倆便成了沒人要的累贅,各自掙扎求生,直到余月上了電影學(xué)院被陸遠(yuǎn)導(dǎo)演一眼看中,出演了紅極一時的《初戀》,一炮而紅,余月將唐芯拉出了生活的深淵。</p>
余月給了唐芯一個真正的家,好吃的蛋糕,漂亮的衣服,和真正熱愛的選擇。唐芯可以不用服從母親的安排去技校,而是可以繼續(xù)跳舞,唐芯還記得拿到舞蹈學(xué)院錄取通知書時的那份悸動,余月抱著她時的歡快,她說我的唐芯就屬于那個舞臺,你會成為國內(nèi)最好的舞蹈演員。</p>
可惜,一切破碎得太快了,僅僅三年,余月就從白月光變成了老鼠屎,鋪天蓋地的負(fù)面新聞把她釘在了恥辱柱上,吸du,小三,余月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可是那些流言蜚語好像無孔不入,唐芯那時候不懂,姐姐怎么就這么脆弱呢?有什么好怕的呢?唾沫星子還能淹死人嗎?</p>
那個時候,舞蹈團的選拔,老師的騷擾,唐芯也焦頭爛額,她錯過了救余月最后的機會。</p>
唐芯趕到醫(yī)院的時候,余月正要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一頭一臉的血,唐芯嚇壞了,抓著余月的手喊姐,姐。唐芯覺得余月好像微睜開眼,努力笑了一下,也許沒有,只是自己看錯了。因為從推進(jìn)手術(shù)室到出來后的這兩年,她從來沒有再睜開眼睛看一下自己。</p>
余月也是從二樓跳下來的,也是從林少商的那個別墅,可惜游泳池沒有水,她就摔在冰冷的地上。被判定為自殺未遂,別說水花連個新聞詞條都沒有,更沒有人敢提起林少商的別墅、提起林少商這個人。</p>
余月從此在圈子里銷聲匿跡,只有唐芯記得她,記得她流了好多血,記得她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p>
病危通知書下了三次,唐芯把余月的房子,她們的家賣了,交手術(shù)費,唐芯只想要她活著。</p>
可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高額的醫(yī)藥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走投無路的時候,唐芯一頭扎進(jìn)了這個圈子,稀里糊涂的簽了經(jīng)紀(jì)約。</p>
才知道這里不是滿地黃金,而是處處齷齪,那些光鮮亮麗的明星都是從她們這些糞土里長出來的,想出頭太難了。姐姐是怎么過的呢?</p>
“探視時間到了�!弊o士輕輕拍拍唐芯的肩膀,唐芯抹了把眼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p>
護士眼里露出幾分心疼,兩年了,除了唐芯她就沒見過別人來看過余月,只有這個纖瘦的女孩兒,自己還穿著病號服吶。</p>
“你別擔(dān)心,她現(xiàn)在體征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你自己的身體也是身體,不要仗著年輕就不在意�!弊o士拉起唐芯的手,用棉簽把唐芯手背針孔那兒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清理干凈消毒。</p>
“謝謝�!碧菩緶\笑著點點頭,這份毫無索求的溫暖哪怕只有一點點,她都很珍惜很珍惜。</p>
唐芯穿著病號服順著走廊往回走,李潔的微信噼里啪啦的轟炸著,幾個小平面廣告全都跟她解約了,雜志拍照也黃了,連一個網(wǎng)劇的女八號都給她下了。林少商在逼她,呵,自己何德何能讓林少這么上心,真是見了鬼了。</p>
可是唐芯現(xiàn)在卻想不出任何對策,唐芯狠狠的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兒,唐芯聽到一聲悶哼,唐芯翻了個白眼。</p>
砸到人了?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唐芯小跑兩步,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坐在輪椅上。</p>
唐芯吸溜一下鼻子,只是初冬,但是很冷,自己著急看姐姐跑得匆忙,只披了一件外套,可是男人卻只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面對著住院樓光禿禿的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p>
唐芯左右看看,沒有看到推他的家人,唐芯陪著笑說著對不起,一抬頭對上一雙清清冷冷的眸子,男人只是微微點下頭,低聲說了聲“無礙�!�</p>
他棱角分明的臉透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嘴唇有些發(fā)白,聲音都有些啞了,顯然凍得不清,也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久。</p>
“我推您回去吧,哪個病房?”唐芯果斷推起男人的輪椅。</p>
“801,謝謝�!蹦腥丝戳怂谎郏硭�(dāng)然的靠在輪椅上,滿身矜貴。</p>
唐芯推著一個高大的成年男人是有些吃力的,特別是本身就還很虛弱,唐芯喘著氣瞪了他的發(fā)頂一眼,萬惡的資本家。</p>
在娛樂圈里混了這么久,雖然只是個十八線的小糊咖,可是眼力還是有的,這個男人是恒禹集團的CEO秦禹琛。</p>
恒禹集團是做房地產(chǎn)起家的,后又涉獵到高精尖電子產(chǎn)業(yè),最近才碰了影視這一塊兒,雖然在這個圈是新勢力,但是有雄厚的資本在,沒有任何一個公司,一個人敢小覷,不僅如此,據(jù)傳恒禹集團是有些背景的,至于深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唐芯能知道的了。</p>
可是就這樣一個呼風(fēng)喚雨的人怎么就孤零零的被丟在外面面壁思過了呢?他受傷了嗎?怎么會受傷呢?誰敢這樣做?</p>
唐芯一邊推車一邊在心里想,自己剛才竟然有一瞬間覺得跟他同病相憐的蕭瑟,開玩笑,覺得他可憐?自己都山窮水盡了還覺得一個高高在上的富豪可憐,太傻缺了。</p>
“走過了�!鼻赜龛〕雎曁嵝�,畢竟他已經(jīng)看著801的房門在自己面前晃過去兩次了。</p>
“嗯?”唐芯趕緊停下,看了看房間號。</p>
“對不起,我沒注意�!碧菩就浦赜龛∵M(jìn)了病房。</p>
姑且稱之為病房吧,配置可能比總統(tǒng)套房也不差,唐芯想想自己的單人病床,看了看這里kingsize的大床,心里哼笑了一下,這是給病人準(zhǔn)備的嗎?有錢人的世界。</p>
唐芯道了個別剛要走,卻被秦禹琛拉住手,唐芯詫異的看向他,病房門也在此時被推開。</p>
“哥,呦,有人啊。我說怎么在外面繞了一圈兒沒找著你,原來是著急回來約會美人�!鼻丶温宀逯垫移ばδ樀牧镞_(dá)進(jìn)來,一臉戲謔的上下打量了下唐芯。</p>
唐芯不喜歡秦嘉洛看她的眼神,輕蔑的待價而沽的浪蕩味兒。</p>
唐芯曾遠(yuǎn)遠(yuǎn)見過秦嘉洛,他是秦禹琛同父異母的弟弟,和秦禹琛的低調(diào)不一樣,秦嘉洛行事高調(diào)乖張,是個典型的二世祖,各種聚會party的�?�,一個純純的玩家,總之,是唐芯最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種人。</p>
“嘉洛,今天辛苦你在這兒陪我了,現(xiàn)在有人照顧我了,你回吧�!鼻赜龛∨呐奶菩镜氖�,看了她一眼。</p>
唐芯心有所感朝著秦嘉洛甜甜一笑,這兄弟倆一看就有齟齬,也許秦禹琛被放在外面凍著就是這位秦二少有意為之。</p>
唐芯在心里稍一衡量,就做了決斷,她不介意幫秦禹琛演一場戲,當(dāng)然,她也相信秦禹琛這樣的身份地位不會讓自己白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