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劉海經歷了什么？怎么弄得跟狗啃一樣？”</p>
此話一出，好幾道目光同時落在高小知頭上。</p>
時歲稔沒忍住，跟著大伙偷瞄同桌，強行壓著嘴角。</p>
想笑，但不敢。怕同桌萬一沖動上頭，跳起來把她嘎了怎么辦？</p>
其實打見面的第一眼，她就注意到那撮戚百草同款劉海。出于禮貌，她全程是不敢問也不能笑。</p>
高小知用力瞪過去，毫不客氣懟高主任，“您好意思問？這難道不是您的杰作？”</p>
時歲稔偷偷在課桌下拉了拉同桌，提醒她注意說話態(tài)度。</p>
“沒事�！备咝≈獙捨康呐牧伺乃直常f的輕描淡寫，“他是我爸。”</p>
時歲稔心想：絕了。</p>
“我？”高主任一怔。</p>
他認真回想了一下，記憶里似乎真有這回事。</p>
半個月前，他瞧見女兒的劉海太遮眼，怕影響到視力，想著稍微修剪一點就好。</p>
誰知中途手機鈴聲響起，他手一抖沒把控住，不小心給剪歪了。</p>
然后是越剪越亂，越修越短……</p>
緊接著第二天被派到外省學習，今天凌晨回到湛城，完全忘了這回事。</p>
他心虛的摸鼻尖 ，有點訕訕的。</p>
嘴巴張張合合重復好幾次，最終還是忍無可忍。</p>
高主任板起一張臉，“趕緊找個夾子別起來吧，好丑。”</p>
好丑……</p>
丑……？</p>
“好好好。我別，等會就別�！备咝≈藗�白眼，感到無語至極。</p>
有您真是我的福氣，我的活爹嘞！</p>
高主任前腳離開，教室后腳恢復喧鬧。</p>
因為有周顯然嗷的那嗓子在前，班上的人都知道新同學是從國外轉來，讀的還是世界有名的學校。</p>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那些明目張膽又或者偷偷摸摸的視線，全往教室一塊地方聚集。</p>
好奇、懷疑、興奮、嫉妒、看戲……各種眼神五花八門，應有盡有。</p>
頂著一堆“聚光燈”的時歲稔嘆氣，在心里默默給周顯然記上一筆。</p>
“讓我千萬別這么說？”</p>
“成績挺一般？”</p>
高小知拍了拍時歲稔肩膀，說的意味深長。</p>
“親愛的，我們做人要真誠。”</p>
誰說好學校的學生成績一定好。一鍋粥敞開放久了，免不了掉進幾粒老鼠屎。</p>
時歲稔剛要說話，兩眼一黑，緊接著腦袋被人一把摁進懷里——</p>
沒錯，是用摁的。</p>
趴桌苦寫檢討的周顯然表情一變，趕忙壓住差點飛走的紙張，一臉懵逼的抬頭。</p>
“剛剛過去一個啥玩意？”</p>
與此同時，許羨無比激動的說話聲突然響起。</p>
“歲歲，我最最最愛的歲歲�！�</p>
時歲稔：“……”</p>
“沒想到時隔多年，我還能再次見到你的人，實屬不易呀�！�</p>
時歲稔：“……”</p>
“咦，你不想我嗎？為什么一直不說話？”</p>
高小知合上嚇大的嘴巴，指了指她胸前，“要不您先放開頭？”</p>
“你的歲歲……好像快被憋死了�！�</p>
許羨表情一愣，低頭。</p>
“天吶�！彼砷_手的同時后退一步，“抱歉�！�</p>
如獲重生的時歲稔大口喘氣，揉了揉摁疼的后腦勺。</p>
“什么叫時隔多年沒見，敢情半年前你見的不是人？兩天一次的視頻通話，你在手機里看見的是鬼？”</p>
“線上怎么能和線下比�！痹S羨超小聲，“再說了，原來你也知道是半年前見的面啊�！�</p>
“俗話說得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么多天沒見，不就隔了好多個秋……”</p>
“羨羨�！睍r歲稔上下掃視她，沒頭沒尾蹦出一句，“你變了�！�</p>
“嗯？”許羨茫然的看她，“我哪里變……”</p>
早自習的預備鈴聲準時響起。</p>
許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下課有時間我再來�！�</p>
四班班主任管得嚴，要是被她抓到遲到，免不了一頓說教。</p>
——</p>
早自習眼看過去大半，一班的班主任始終不見人影，加上沒布置早讀任務，大部分人在座位上竊竊私語。</p>
高小知靠近時歲稔，壓低音量問：“你和四班的許羨之前認識？”</p>
時歲稔一頁頁翻看課本，算是預習內容，聽到聲音點頭，“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p>
高小知：“閨蜜？”</p>
“嗯。”時歲稔換了本書翻。</p>
高小知眼睛一亮，繼續(xù)說：“既然你們是閨蜜，那你應該認識盛琰吧�！�</p>
盛琰？</p>
時歲稔想了想。</p>
名字聽著有點耳熟，好像前不久在哪聽過。</p>
在哪呢……</p>
沒等她回憶起，教室右邊窗戶晃過一道人影。</p>
時歲稔有預感的往那邊望，看清窗外的人后，腦袋轟的一下炸了。</p>
她腦子一抽，張嘴就說：“不認識。陳肆誰？我不認識�！�</p>
高小知：“？”</p>
剛問的不是盛琰嗎？她有提到陳肆？</p>
“你在說什么？”</p>
時歲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此刻踏進了他們的教室大門。</p>
臺下的視線跟著進門的人挪動。</p>
高小知可能被時歲稔感染，“啊”了一聲后，用手指向講臺。</p>
“他就是陳肆�！�</p>
時歲稔眼皮跳了跳，“……”</p>
她當然知道那是陳肆。</p>
就算化成灰，她也認識。</p>
但是——</p>
他一個高三的學生，沒事跑來高一教學樓做什么？跑來就算了，還正好進了她在的班級！</p>
陳肆在一中屬于風云人物，曾無數次頂著一張帥臉在主席臺領獎和演講，全校師生沒有人不認識。</p>
幾位女生忍不住驚呼，引得班上嘰嘰喳喳炸了窩。</p>
“陳肆？”</p>
“真的是陳肆學長，他怎么突然來了？”</p>
“好帥啊，近距離看感覺更帥了�！�</p>
一中別的不說，審美還是在線的。春夏秋冬四個季節(jié)的校服，每一件都是款式簡單、配色協調，透著一種干凈利落的帥感。</p>
黑白配色的沖鋒衣版型立挺，穿在陳肆身上更顯肩寬腿長。領口抵住下巴，襯著眉眼冷峻，無形間透出壓迫感和距離感。</p>
好幾個人一直暗戳戳推班長的肩膀，示意她吱個聲。沒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問臺上站著的人。</p>
“陳肆學長，請問你來我們班是有什么事嗎？”</p>
“我找人�！�</p>
完全沒想過，她居然有一天能和陳肆說上話！</p>
班長控制內心的激動，語速平緩：“哦？請問找誰？”</p>
全班目光聚集到講臺，下意識放緩呼吸。</p>
陳肆垂眼，視線往臺下掃視一圈，直指時歲稔。</p>
“我找她。”</p>
教室天花板上的燈閃了一下。</p>
時歲稔的腦神經也閃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