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廷施壓
作為穿越者,楊可棟深知慈不掌兵義不掌財?shù)牡览怼?br />
更何況他前世便是特種兵出身,更加明白殺雞儆猴的重要性。
如若之前他沒有穿內(nèi)甲,恐怕如今早就氣絕身亡了。
那舞女不管是何勢力派來的,對楊可棟來說意義都不大,殺了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
半個時辰以后。
海龍屯其上一處官邸內(nèi)。
坐著三名身著華服的男人,正中間一人正是播州土司楊應(yīng)龍。
說起來這幾年來,楊應(yīng)龍很少將他們兄弟二人一起召集過來。
因為他深知,二人因為張氏的事情心中還記恨著他。
朝棟,可棟,此事你二人如何看葉夢熊前幾日公然在陛下面前上疏,要將我革職查辦。
說完他就將手中的密函扔給了年齡稍大一點的威武男子。
此人正是楊應(yīng)龍的長子楊朝棟。
接過密函略微看了幾眼以后,楊朝棟嘴唇上下蠕動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開口回答道:
兒子不清楚,問二弟吧,他喜讀書,見識遠勝于我。
楊應(yīng)龍當然能看出楊朝棟的抗拒,遂將目光投向了一言不發(fā)的楊可棟。
而剛剛趕來還沒有歇口氣的楊可棟也沒有多說廢話。
他直接走到身形魁梧的大哥面前,然后接過他手中的密函掃了一眼。
說實話穿越來明朝這兩年,楊可棟總算是能稍微看懂一些明朝時的繁體字了。
倒也不是他沒文化,華國人的天賦就是簡繁體自由切換。
只是明朝的密函都是豎著寫的,因此他還需略微有些不適應(yīng)。
而在看到密函之上內(nèi)容的第一眼,楊可棟的神情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終于還是來了么……
前世作為鐵桿明粉的楊可棟,對這段歷史可太熟悉了。
播州之役!
萬歷三大征的最后一征,真正壓垮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不過打死他都沒有想到,自己穿越的宿主居然會是楊應(yīng)龍二兒子楊可棟這個倒霉蛋。
歷史上他可是被當作質(zhì)子被關(guān)押在重慶的,關(guān)押也就算了,還他喵的暴病而亡。
甚至死了之后連尸首都被重慶的貪官扣押不予歸還。
氣的楊應(yīng)龍說出吾子活,則銀子至矣這種名言出來。
不過如今才萬歷十八年,播州楊氏的情況還遠遠沒有到滅族的程度。
至于貴州巡撫葉夢熊的彈劾,楊可棟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要他說這事也簡單。
這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恨,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愛。
葉夢熊之所以如此破防,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撈不到錢!
這事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怪成化年間明廷的騷操作。
硬生生把播州的行政權(quán)劃給四川承宣布政司,繼而又將軍事權(quán)劃給貴州承宣布政司。
播州素來繁華,有小江南之稱,結(jié)果每年的巨額稅款都交給了四川承宣布政司。
再加上之前播州宣慰司原本就隸屬四川承宣布政司,關(guān)系自然也親近一些,打點的錢財也多。
簡而言之,四川承宣布政司就像播州的娘家一樣,而貴州承宣布政司就是嫁過去的婆家。
那婆家看到女兒這么孝敬娘家,能不眼紅嗎
再說了貴州原本就窮,窮的叮當響的那種,自打明朝建立起,朝廷就一直想通過改土歸流來治理西南地區(qū)。
彼時的貴州過于貧窮,自明初建省以來,那里不僅錢荒、糧荒鬧得厲害,就連所轄地盤也不及其他的布政司。
而與之相反,本應(yīng)歸屬于貴州承宣布政司的播州宣慰司卻相當獨立,且經(jīng)濟發(fā)達,人稱播稱沃土,人人垂涎。
古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葉夢熊這個反應(yīng)實屬正常,現(xiàn)在只不過剛好要爆發(fā)了而已。
將密函通篇看了一遍之后,楊可棟清了下嗓子,隨后對著父親楊應(yīng)龍面無表情道:
爹,我看此事多半是無疾而終,不過此事算是個信號,或者說是一種警告,陛下對咱們播州楊氏的警告!
聽到這話楊應(yīng)龍瞬間來了興趣。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從小便愛讀圣人書的次子,隨后開口詢問道:
警告今日你仔細給為父說清楚,陛下想給為父什么警告。
面對楊應(yīng)龍的詢問,楊可棟沒有賣弄,雖然他是個穿越者。
站的是俯視者角度,但是自己這個便宜爹也不傻。
甚至可以稱得上一方梟雄,可即便英雄如他,十年后也落得個兵敗自縊的下場。
因此面對楊應(yīng)龍的詢問,楊可棟并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顧左右而言他的問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父親,你說咱們播州楊家真會千秋萬代的傳下去嗎兒子記得咱們楊氏自前唐乾符三年開始到今天怕是七百多年了吧
聽到兒子的這句話,楊應(yīng)龍忽然怔住了。
老練如他,自然知道兒子想說什么!
其實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壓根就不敢想!
既然今日楊可棟把話說開了,楊應(yīng)龍也想聽聽他的想法。
心念至此,楊應(yīng)龍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威嚴了起來。
他邁下臺階走到兄弟二人前面,然后指著楊可棟用低沉的聲音呵斥道:
說!你究竟想要說什么!可知剛剛那番話足夠你掉三個腦袋!
作為朝廷敕封的都指揮使,楊應(yīng)龍可是正兒八經(jīng)有軍功在身的武將,發(fā)起怒來自帶三分威勢。
面對父親的質(zhì)問,楊可棟毫不畏懼。
而是結(jié)合過往歷史和他這兩年穿越過來的見聞?wù)f了一番自己的見解。
父親,不是我危言聳聽,成化年間,朝廷把播州的行政歸口給四川承宣布政司,然后又將軍事歸口給貴州承宣布政司,此舉何其險惡!
簡直是將咱們楊家架在火上烤,可以說那時候朝廷已經(jīng)動了鎮(zhèn)壓楊家的心思了!
此事楊應(yīng)龍自然明白,但奈何那已經(jīng)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現(xiàn)在再追究也沒有意義,不過楊可棟能想到這層。
已經(jīng)讓楊應(yīng)龍很是詫異,故而擺了擺手示意繼續(xù)說。
得到父親的肯定以后,楊可棟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把利弊關(guān)系都分析一遍。
而為了讓楊應(yīng)龍和楊朝棟能夠理解的更深刻。
他甚至還引入了現(xiàn)代的地緣政治概念解釋道:
在朝廷眼里,播州是一塊肥肉,楊家是占著這塊肥肉的禿鷲,四川,貴州就像兩頭覬覦這塊肉的野狗,早晚會忍不住沖上來搶這塊肥肉,而楊家想要保住這塊肉,只有兩種對策。
說到興處楊可棟停頓了一下,而身旁的大哥楊朝棟則是用胳膊碰了他一下。
哪兩種對策怎么還停住了,聽的我云里霧里的。
沒有理會楊朝棟的催促,楊可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緊接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為今之計,下策是改土分流,徹底將經(jīng)營了七百年的播州拱手讓給朝廷,或許能保我們父子一命,至于這上策嘛,只有一次能夠抓住的機會,只是不知道父親大人能否抓住了。
看著高深莫測的次子,楊應(yīng)龍表面波瀾不驚,內(nèi)心實則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因非常簡單,因為他這個年方十四歲的兒子,句句都說在了他的心坎上!
只不過為了維持父親的面子,楊應(yīng)龍強忍著躁動平靜的問道:
上策又待如何你且說與我聽聽。
看到穩(wěn)如老狗的老爹,楊可棟沒有任何保留。
現(xiàn)如今說服這個剛愎自用的父親才是保命的第一條件。
軍功!唯有軍功才能救楊家,機會馬上就要來了父親,您千萬不要放過這僅有的機會!否則楊家危矣!
楊可棟這話說的鏗鏘有力,整個官邸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就連楊應(yīng)龍都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來,自古以來土司的生存法則便是保存實力。
若沒有朝廷征調(diào),各地土司絕不會無端請戰(zhàn),搶著給朝廷當炮灰的人絕對非傻即癡!
然而作為穿越者,楊可棟知道再過兩年萬歷三大征中的第二場戰(zhàn)爭。
萬歷朝鮮之役即將爆發(fā)!
而且他還知道,由于戰(zhàn)爭初期沉浸于天朝上國觀念中的朱翊鈞并不在意。
加上朝鮮這頭豬隊友的情報誤導,讓朱翊鈞誤認為這只是一場平常的倭亂。
只派了區(qū)區(qū)1000多明軍奔赴朝鮮!
由參將戴朝弁和游擊先鋒史儒統(tǒng)領(lǐng),與遼東副總兵祖承訓率領(lǐng)的2000多明軍合兵一處攻擊平壤城。
結(jié)果天降大雨,明軍的火銃通通失靈。
再加上剛剛經(jīng)歷了戰(zhàn)國亂戰(zhàn)的日軍強悍無比,明軍不出意外大敗而歸!
幾乎全軍覆沒,祖承訓率軍退回鴨綠江,游擊先鋒史儒先登攻城,結(jié)果卻中彈陣亡。
楊可棟心里十分清楚,此戰(zhàn)是播州楊氏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