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危機解除
其他各大臣的奏疏也是如此,一般奏疏是不能留在宮中的。
如果該奏疏或者票擬被留在宮中大內(nèi),就稱之為留中,亦稱留中不發(fā)。
這種事,萬歷初年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當時遭到內(nèi)閣首輔高拱的強烈反對。
而且算起來此人也是前期間接幫助楊應(yīng)龍脫身的人。
若是歷史軌跡沒有改變,葉夢熊的奏疏呈上去以后。
申時行應(yīng)該會命令川、貴兩省自己派員共同勘問,朝廷不參與訊問過程,事后打個報告即可。
而以萬歷朝各地官員的侵軋,所謂的共同勘問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最終還是會由于爭議眾多無疾而終,這便是朝廷給楊應(yīng)龍的第一次機會。
等到完全理順了記憶之后,楊可棟抬起頭不確定的說道:
爹,兒子看來,此事不必過于緊張,葉夢熊那邊你不用管,只需打好與李化龍的關(guān)系便可。
其實楊應(yīng)龍心中也知道,朝廷如今早已不是張首輔在的朝廷。
皇帝懶政,大臣黨爭,邊疆戰(zhàn)亂四起,各地民不聊生。
八成不會把他逼的太緊,可每每想到葉夢熊,他便恨的咬牙切齒!
其實這些為父明白,只是葉夢熊如此咄咄逼人,為父還從未受過這般大的氣,真是可恨!
楊應(yīng)龍生氣之間,竟然將手中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見到這一幕的楊可棟知道楊應(yīng)龍憋屈,不過他只能出聲寬慰道:
爹,您無需動怒,再忍兩年,事情說不定會有轉(zhuǎn)機,天無絕人之路。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楊應(yīng)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后便安排楊可棟早些去休息。
十日之后。
北京紫禁城。
文淵閣,內(nèi)閣辦事之所,嘉靖十六年命工匠相度,以文淵閣中一間恭設(shè)孔圣暨四配像。
旁四間各相間隔,而開戶于南,此時在南間內(nèi),五十六歲的首輔申時行正滿臉不耐的看著眼前的奏疏。
葉夢熊太不消停了,這才相隔二月不到,竟又上疏要朝廷下旨命楊應(yīng)龍前去貴州勘問,簡直是胡鬧。
申時行的身前站著三人。
分別是年逾花甲的武英殿大學(xué)士許國,文淵閣大學(xué)士王錫爵,以及禮部尚書王家屏。
這四人便是這一班內(nèi)閣的成員,此時眼看首輔申時行面色不悅。
須發(fā)盡白的許國率先開口了。
首相,以老朽愚見,西南土司之事,不必操之過急,以我看來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隨他去便是。
許國實在是太老了。
自打嘉靖四十四年他考中進士,歷仕嘉靖、隆慶、萬歷三朝。
先后出任翰林檢討、國子祭酒、太常卿、太子詹事、禮部侍郎、吏部侍郎、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xué)士,直到進入內(nèi)閣參與機務(wù)。
許國見過太多的事,所以他倦了,對這西南的蠻夷,他壓根不覺得是個事。
申時行扭頭看著老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真不是他混。
主要是如今的內(nèi)閣早已沒有張居正在時權(quán)利那般大。
許國也算是將他的心聲說了出來,因為在立儲之事上他一直搖擺不定。
皇帝已經(jīng)對他很是不滿,朝中的言官也不消停,前日還因洮州事件和他大吵了一架。
申時行只覺得身心俱疲,眼看許國說完以后無人吭聲。
無奈之下申時行只能扭頭看向左手邊的王錫爵,隨后輕聲詢問道:
不知王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但說無妨。
王錫爵打心里是瞧不上這個庸才的,只不過既然人家都問了,他也不好裝啞巴。
回首相的話,下官以為,播州之事朝廷若是不管,終有一日會尾大不掉成為禍患,葉巡撫做的并無過錯。
聽了王錫爵的話,申時行臉上不悅之色一閃而過,正待說話反駁時。
屋中竟然傳來了幾聲輕微的鼾聲,他打眼看去,竟發(fā)現(xiàn)許國睡著了!
登時申時行的臉色就變了。
而一旁的王錫爵與王家屏則是兩眼朝天,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哎……
不知為何,申時行忽覺索然無味,他沒有理會昏睡的許國,只是淡淡的說道:
楊應(yīng)龍那邊不可不管,依本官看來,不如讓川貴二省各自派些官員勘問,事后寫個奏疏呈上來便是,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這話說出來以后,王錫爵心中嗤笑一聲,到底還是讓他和上了稀泥。
不過他面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拱手作揖道:
全憑首相大人安排……
他開口以后,王家屏也跟著附和了一句,至于剩下的許國。
好似也像是聽到了申時行的問題一般,打鼾聲竟突然高了兩下,讓申時行愈發(fā)的無奈。
播州宣慰司。
海龍屯。
經(jīng)過十多天的休息,楊可棟的精神回轉(zhuǎn)了不少,而且此番葉夢熊的彈劾也的確如他所料。
申時行打了個哈哈就糊弄過去了,今日中午楊應(yīng)龍便打發(fā)走了川貴兩省前來勘問的官員。
無非是花了點銀子罷了,而白銀這種玩意,楊家有的是。
這些日子在海龍屯也并非一無所獲,起碼打探了他那便宜庶母田雌鳳的消息。
原來自從田家被楊可棟屠殺滿門以后,田雌鳳便終日以淚洗面。
無論是楊應(yīng)龍怎么哄都無濟于事,而田雌鳳的要求很簡單。
那便是嚴懲楊可棟,可楊應(yīng)龍是什么人,三年前醉酒殺妻已讓他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如今又怎么再次被田雌鳳蠱惑,無奈之下楊應(yīng)龍只能作折中之法。
那便是將楊可棟趕出海龍屯,況且楊可棟也的確要親自坐鎮(zhèn)播州東南。
要不然人心易變,上萬人的隊伍可不是那么容易帶的。
午時過后。
原本用過午膳后正在屋中小憩的楊可棟,卻感受到床邊坐著一個人。
楊可棟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已生華發(fā)的楊應(yīng)龍正坐在床邊怔怔的看著自己。
爹……您怎么過來了,那些外省的人走了么
楊可棟出聲叫了一句,他有些不習(xí)慣楊應(yīng)龍的眼神。
走了,各自打發(fā)了些好處,這事便算過去了。
哦,這樣也不錯,起碼能換一年半載的清凈,也算是拿錢消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