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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泡溫泉呢�!�

    祁琛問:“一個人?”

    “一堆人。”姜晚笙眨眨眼,“有男有女�!�

    “是嗎。”他的聲線如常,語調(diào)很平,沒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好吧�!�

    “噗哧——”姜晚笙忽地失笑。

    她?半瞇著眼,露出貝齒,夸張地說,“你吃醋啦!你吃吃吃吃醋啦!”

    “你完蛋啦祁��!你真是太?太?太?太?,”她?抿唇,俏皮得要很,“太?喜歡我了�!�

    祁琛沒否認,垂眼看著她?說,“我早就完了�!�

    兩人間的氛圍蔓延出一種別人擠不進?去的暗昧,裝在瓶子里的綿密泡沫一樣,快要溢出來?了。

    祁琛原先是在浴室的。

    電話一響,他幾乎是邊套衣服邊接聽的,沒來?得及戴耳機,所以聲音是外放的。

    都聽得清楚。

    宿舍不知是誰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從床上發(fā)出一聲哀怨:“這么甜!!!”男生錘墻,“琛哥,你做個人吧,我們這群單身狗做錯了什么——”

    八人間。

    話語出,一呼百應(yīng),通通附和道,

    “這狗日子沒辦法?過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好人,除了你倆!”

    “早八加上科研實驗本來?就煩了,我恨恨恨,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所有情侶……”

    …………

    祁琛喉嚨微微滾動,干脆地帶上耳機,幾秒后,宿舍里的唉聲嘆氣的抱怨被隔絕在聽筒之外。

    聽完所有的姜晚笙一直在咯咯得笑,肩膀都在顫抖。

    “你們宿舍的人也太?好玩了。”

    祁琛無奈搖頭。

    “如果我進?了濱大,到時候去找你的時候順便找他們玩�!苯眢险f,“都是我的學(xué)長們,到時候賄賂他們一下?,可以好好照顧我的男朋友�!�

    祁琛不為所動,他提醒:“我也是你的學(xué)長,找我玩就行了。”

    “找你玩什么�!�

    “什么都可以�!�

    “真的嘛�!苯眢喜[了瞇眼,她?本來?就性格外放,不喜歡收斂自己,加上隔著屏幕的異地戀,更喜歡一些刺激

    她?緩緩說出一句話。

    因為他帶了耳機,所以只有他能夠聽到。

    “把你捆起來?�!彼�?一字一頓,“項圈,你聽過沒有�!�

    祁琛不動,有須臾的定格。

    姜晚笙指尖發(fā)燙,但還在繼續(xù)說,“項圈上還有鈴鐺�!�

    “我來?買�!�

    倏然聽到他這句話,姜晚笙反而止了音,她?發(fā)愣一下?,“啊……”她?就是過過嘴癮。

    可祁琛的口吻卻是當真了:“給女朋友做狗。”他聲線不輕不重,卻讓她?有點喘不上來?氣,“天經(jīng)地義�!�

    姜晚笙不說話了,本來?泡完溫泉皮膚就沾了一圈紅暈,現(xiàn)在更甚,絨毛上都是血色,像一只水蜜桃。

    “你你你……”她?的聲音不連貫,快

    速轉(zhuǎn)移話題,“你明天還要去科研所嗎?”

    祁琛從喉嚨里蔓出一點笑意。

    “嗯,要去。”

    明天可是周末哎。

    姜晚笙嘆口氣,覺得他有點累,問:“這個科研所的項目有錢拿嗎?”

    “有�!�

    “還真有啊。”姜晚笙愣住。

    祁琛的專業(yè)物理系,濱大物理排名?穩(wěn)居國?內(nèi)前三,想來?項目金應(yīng)該不會太?低吧。

    她?換了表情,眼巴巴地望著他:“把錢攢著,給我買禮物�!�

    祁琛笑:“好�!�

    “那你想好給我買什么了嗎。”她?提醒,“這次生日。”

    還有三個月就要到姜晚笙的生日了,這還是兩人在一起以后過的第?一個生日,她?比過往的每一次都感到更加期待。

    祁琛看她?,忽然說:“想好了�!�

    “什么什么!”

    “戒指�!彼龅亻_口。

    話說得不疾不徐,好似隨口一句,但姜晚笙卻徹底怔愣,戒指這樣的物件代表的是什么,她?清楚地知道。

    太?鄭重了,也太?珍貴了,再開口她?的語氣都變得有些僵硬�!澳恪�

    “騙你的�!痹挍]說完,就被祁琛打斷。

    他看向她?的目光沒有任何變化?,唇角的弧度也是,似乎真是一個逗弄的話。

    姜晚笙倏然松口氣。

    她?不是害怕,只是單純的有點被嚇到,如果真的到那一步,似乎確實來?得有點快了。

    他們還沒公開,爸媽的態(tài)度更是個未知數(shù),她?不是不想考慮未來?,只是暫時沒想到那么久遠的事。她?某些方面?有點喜歡逃避,既然還沒發(fā)生,提前預(yù)料豈不是給自己徒增煩惱嗎。

    她?嘿嘿笑兩聲,又說了其他的話題。

    -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眼見著快到時間,就準備掛斷電話。

    臨掛前一秒。

    姜晚笙突然想起什么,她?“哎”了一聲,問道:“你是不是和顧亦辰有矛盾��?”

    祁琛目光稍定,面?色如常:“沒有�!�

    “怎么了?”

    “其實也沒事……”姜晚笙咬唇,“就是他今天說了句怪怪的話,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不過肯定是瞎說的�!�

    “說了什么�!�

    “說什么精神不正?�!�

    話落,祁琛喉結(jié)微滑,薄眼皮很輕地掀了掀。

    姜晚笙這人藏不住話,她?說完立馬解釋,“他們這一幫男生都這個樣,還經(jīng)常說我有毛病呢,別搭理。”

    “你們沒矛盾就行,我想著他是我朋友,萬一有啥誤會,我總歸要問清楚點。”

    “嗯�!逼铊〈菇�,眼底不含任何情緒,“沒放在心上�!�

    “早點睡覺,呀!”

    “�!�

    電話掛斷,幾乎是下?一刻。

    “啪嗒”一聲,祁琛手中一只黑筆倏地被折斷。

    筆從中間裂開,塑料裂縫處尖銳,直直戳進?他的手指皮膚里,鮮血往外冒。

    祁琛垂眸看了看。

    少頃,他站起來?,隨手拿了瓶酒精走進?浴室,面?無表情地往手指上倒,酒精分子和傷口親密接觸。

    他似乎一點痛覺都沒有。

    從頭至尾,面?上的神情都極淡。

    處理好,他把酒精瓶扔進?垃圾桶里,轉(zhuǎn)而抬頭將目光落在鏡子上。鏡面?透明干凈,清晰映出他的臉。

    視線下?移,落在嘴唇上。

    她?說,喜歡他笑。

    是她?第?二次這樣說了,第?一次是在安城,當時祁琛清楚記得她?說他笑起來?好看時,他心跳錯拍的感覺。

    很微妙,舒服的感覺。由此?,他也記住了當時自己臉上的那個笑容。

    祁琛扯了扯唇,對著鏡子復(fù)刻當年的那個笑,一模一樣,無論是弧度還是眉眼間的形狀。

    模仿了這么多年了,不可能出錯。

    他滾了滾喉結(jié),又想起剛才姜晚笙最后一句話:

    “說什么精神不正?�!�

    片刻后,祁琛收了笑,眼眸再次變成無波無瀾,他抬腳走出浴室。

    精神不正?常?

    說他嗎?

    那又怎樣。

    -

    時間過得很快,姜晚笙畢業(yè)旅行回?來?后,不知不覺就和祁琛談了兩個月的戀愛。

    她?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擦分數(shù)線進?了濱大,雖然專業(yè)不是她?非常喜歡的,但以后的路還很長,上了大學(xué)再轉(zhuǎn)專業(yè)也行。

    況且,還有一個學(xué)霸男朋友可以幫她?整理學(xué)習(xí)資料。

    她?索性更肆無忌憚地享受假期。

    十?月底才到入學(xué)時間,姜晚笙整天都和祁琛黏在一塊。

    他被教授要求留校做項目,為了姜晚笙可以方便來?找他,祁琛沒有住學(xué)生宿舍,而是在校外特地租了一個公寓。

    這個公寓并不大,一室一廳,只有60平,租金卻高得離譜。全?因為位置在內(nèi)環(huán)內(nèi),市中心的最中央?yún)^(qū)域,下?樓就是國?貿(mào)。

    祁琛本來?不用租下?這么貴的房子。

    但姜晚笙從家到這里會更近,一個人呆著點外賣或是出去玩都會更方便,他才選擇了這兒。

    即使她?也許幾天才來?一次,即使他從科研所到公寓需要多轉(zhuǎn)好幾趟車。

    但這樣兩人見面?的次數(shù)太?少了。

    父母忙于公司的事,日常都不著家。

    姜晚笙又高考畢業(yè)了,更是不管她?的行程,于是后來?她?提了一個行李箱,拿了一些日常換洗衣服和化?妝品,就來?和祁琛一起住了。

    他們提前過上了同居的生活。

    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在洗漱臺邊刷牙,姜晚總是喜歡在祁琛洗臉的時候從背后抱住他。

    嵌入式的擁抱。

    她?覺得一切都是那樣的剛剛好。

    幸福大概具象化?就是如此?吧。

    他和她?還會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寓里留滿痕跡。

    床上,祁琛還是那樣兇,但姜晚笙喜歡他對自己兇點,她?喜歡他得要命,怎么會這樣喜歡上一個人。

    她?的身體?會明確地告訴他。

    一只水蜜桃,剝開外面?的那層薄皮,被舌尖舔舐,被指尖搓捻,桃汁流滿了手心和手背。

    滴落而下?,像在下?雨,溢滿了。

    日子過得不慢不快,脈搏和心跳都在悸動。

    人在放松警惕的時候,總是會認為,以后還是會如現(xiàn)在這般美好。

    姜晚笙就是這么認為的。

    直到那天,差錯和意外還是突然造訪——

    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鐘,她?才堪堪睜眼醒來?,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準備賴會床。

    昨晚興致很好,祁琛和她?在落地窗前,熬到了凌晨兩、三點,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她?都不想洗澡,最后還是祁琛抱著她?,洗干凈的。

    今天醒來?渾身酸痛,更不想起床了。

    床頭柜上是祁琛新買的弗洛伊德,花束沾滿水汽,生機盎然,插在花瓶里,擺了好幾瓶。

    她?喜歡花,他就每周都買,換著種類,從不嫌麻煩。

    花香沁人,光影溫馨。

    就當她?纏著眼皮,漸漸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手機進?來?一通來?電。

    姜晚笙還以為是祁琛,對著聽筒迷迷糊糊準備撒嬌,下?一秒,就聽到家里保姆張媽焦急的聲音。

    “張媽你慢慢說,”姜晚笙瞬間清醒,掀開被子坐直,她?問,“你說我媽媽怎么了?”

    張媽說話磕磕絆絆,明顯慌得不行。

    “陶總在公司突然流了好多血,暈過去了……被救、救護車拉走了!”

    “姜總讓你趕緊去醫(yī)院�!�

    “在、在明德醫(yī)院,晚晚你——”

    姜晚笙都來?不及聽后面?的話,切斷電話,隨便套了件衣服,跑出門去。

    甚至沒來?得及和祁琛說一聲。

    第56章

    百分百18

    去醫(yī)院的路上,

    姜晚笙心臟緊緊糾在一塊,手腳發(fā)麻,身子?不?受控地微微顫抖,

    腦子?很亂。

    張媽的話反復(fù)在她耳邊回蕩——

    流了好多血、暈過?去,甚至到救護車過?來把人拉走的程度……

    到底是多嚴重,

    才?會這樣。

    姜晚笙不?敢想不?敢問,不?安地將目光放在窗外,暑熱濃烈的風(fēng)拍在臉上,

    又

    熱又燙,

    但她好似感覺不?到。只希望車能開得再快點,

    好讓她盡早見到媽媽。

    出租車司機也察覺到她的狀態(tài)。

    他瞥了兩眼?后排,

    一個小姑娘,年齡不?大,

    正是人生最脆弱、膽小的年紀,

    看?著就?不?太能抗事?。

    司機嘆口氣,也不?欲作?安慰,

    一腳油門踩到底,把車程盡量拉到最短。

    下了車,姜晚笙直奔搶救室。

    她一眼?就?看?到走廊里站著的父親。

    姜承赫眉頭緊皺,

    手背布滿了鮮血,

    刺目的紅,

    看?得姜晚笙不?禁有些頭暈想吐。

    停滯兩秒,她才?跑過?去,語氣焦急:“媽媽人呢?”

    “進手術(shù)室了。”姜承赫側(cè)頭回道。

    姜晚笙捏了捏手指:“到底怎么了?”

    這個話問出來,

    姜承赫好一會兒沒出聲,

    那是姜晚笙第一次從向來威嚴厲色的父親臉上看?到那種表情——類似于挫敗,又類似于空落。

    他抖出一根香煙,

    突然想起來醫(yī)院不?給?抽煙,又放回?zé)熀兄校瑝褐掳驼f:“你媽媽她,流產(chǎn)了�!�

    聞言,姜晚笙嘴唇張開又閉合,僵愣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睫,喃喃:“流產(chǎn)…………”

    “什么時候、媽媽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懷孕的。為什么她一無所知。

    姜承赫悶聲開口:“兩個月了,意外懷孕,你媽媽她有輸卵管堵塞,當時懷你都用了很多年,根本沒想到會再次懷孕,也就?沒注意——”

    “最近公司項目出了問題,底下工廠死了兩個工人,資金鏈斷了�!彼麌@出一口氣,“她很忙壓力也大,身體負擔不?了,加上晚上都要靠安眠藥睡覺�!�

    “大出血,孩子?已經(jīng)沒了�!�

    姜晚笙又問:“那媽媽呢?”

    “醫(yī)生說還在搶救,比較危險�!�

    姜晚笙不?說話了,緊閉雙唇死死咬著齒關(guān)�!kU’二字,仿若一記重錘,從天而降砸得她腦子?懵懵的,耳鳴倏然襲來。

    她無法去細究這個危險的程度到底有多少?。

    一旦細究,她便會下意識延伸到,手術(shù)失敗的話。

    如果失敗,如果失敗……

    耳鳴化?作?一瞬間加重,她只覺得頭暈?zāi)垦�,兩�?一黑,跌坐在冰涼的椅子?上。

    姜晚笙抬了抬視線,手術(shù)室的燈仍在搖晃。

    如今,除了等待,好像別無他法。

    醫(yī)院四處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走廊里到處站著神色緊張又悲哀的人,尤其是搶救室外,白墻靠跡斑斑,祈愿平安的禱告被一遍遍地重復(fù)。

    廣播聲冰涼,每一聲呼叫都扯人心焦。

    氣氛極度壓抑,空氣中像是有無形的手,將氧氣抽干,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等待的過?程,姜晚笙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難熬。

    半個小時后,她的外公外婆收到消息趕了過?來。兩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上前。

    雙雙年過?八旬,雖然有三個孩子?,但是最疼陶君然這個小女兒,是放在手心里疼著長大的。就?算陶君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女兒,對于他們?來說,她還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面對老人們?的詢問,姜承赫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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