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等等!”孟央看著祁書羨痛苦的俊臉,咬牙開口:“公主,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妾妾愿意給來福賠命!公主不要傷將軍的手臂�!�
說罷,身體便往旁邊撞去。
祁書羨聞言動容地用另一只手臂攔住她。
孟央滿眼是淚。
祁書羨冷道:“不必如此,一點小傷還不至于將本世子廢了。”
“呵,”盛知婉冰冷無情道:“世子方才被刺中的位置叫天宗穴,世子身為練武之人,想必很清楚天宗穴運行不暢會有何后果,若是不信,大可以運氣試試�!�
“世子”孟央連忙擔(dān)憂地望過去。
祁書羨面色變了變,他不信盛知婉一個公主會懂得穴道這些,她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起過。
可現(xiàn)下她說得這般信誓旦旦,祁書羨猶豫須臾還是暗中提起內(nèi)力。
“��!”一股比方才還要刺痛的痛感從左臂傳來。
祁書羨不可置信!
居然,是真的!
盛知婉居然真的廢掉了他的左臂!可這怎么可能?
祁書羨不愿相信,又連續(xù)提內(nèi)力試了幾次,很快便面色大汗。
“世子到底怎么樣?您說話呀?”孟央見祁書羨神情錯愕又難看,卻始終不說話,當即更急了。
“已經(jīng)六次了,容本宮提醒你,若是用內(nèi)力超過十次,你這條手臂便當真廢了�!笔⒅衤曇粲挠�。
祁書羨聞言頓時不敢再試。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盛知婉:“你是什么時候懂得這些?為何我從前一點不知道?”
“世子確定要現(xiàn)在同我討論這些?”盛知婉冰冷道:“我再問世子一次,究竟是誰對來福動的手?”
祁書羨沉默。
盛知婉轉(zhuǎn)身就要走。
“是我!”祁書羨聲音傳來。
盛知婉腳步猛然頓在原地。
“但這又怪得了誰?若不是你先咄咄逼人,因幾句話就要杖打青柳,枉顧人命,央兒也不會被沖撞到高燒不醒!”
“所以,你為何對來福動手?”盛知婉回轉(zhuǎn)過來,目光緊緊盯著他。
祁書羨臉色難堪:“自是因為狗血辟邪,一只畜牲而已,死就死了,能救央兒和她腹中孩子,也算這畜牲死得其所!”
第94章:一只畜牲而已
“倒是你,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說杖打就杖打,如今倒心疼起一只畜牲來了。”
祁書羨越說聲音越冷。
他本是不想讓孟央知道此事的。
畢竟以孟央柔軟善良的性子,若是知道,定是要將責(zé)任攬到身上。
可說來說去,這件事和她有何關(guān)系?
要怪就怪盛知婉自己心狠手辣!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而已!
“呵呵好一個死得其所。”盛知婉低眸笑了笑,繼而面無表情又問:“你是從誰口中得知狗血辟邪的?”
“世子”孟央淚意盈盈望過去,“世子原來都是為了妾,公主,您要恨就恨妾吧,是妾對不住您,不要再牽連其他人了。”
“我讓你說!”盛知婉直看著祁書羨。
祁書羨垂眸:“人人皆知�!�
“好一個人人皆知。”
盛知婉目光四下一掃,并沒看到昨日青柳,她意味不明地看向孟央:“孟姨娘,今日的事本宮記下了。”
孟央咬唇無辜惹憐:“是,這都是妾的錯,妾不該高燒不退還昏迷”
“與你有何干系!”祁書羨打斷她,“盛知婉,一只畜牲而已,你何必惺惺作態(tài)!”
岸芷汀蘭氣得眼眶通紅。
盛知婉卻勾了勾唇:“的確,一只畜牲而已,可世子一條手臂,在我這卻比不上這只畜牲的命。”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走。
祁書羨臉色陰沉無比,盯著她走出去的背影。
“公主”孟央還要開口,祁書羨扯住她,孟央無措道:“世子攔著妾做什么?世子的手臂難道真的讓公主廢了?”
“無妨不必求她!沒有她,本世子還不能找別人?”
他從不知道盛知婉通曉穴位,想來也是這兩年嫁入國公府后每日為母親按壓才粗通了一些。
這樣的粗通能弄出多嚴重的傷?
當即祁書羨沒有耽擱直接出府。
盛知婉回到憑欄居,讓汀蘭在院子的桂花樹下挖了個深坑。
憑欄居所有的丫鬟嬤嬤們都看到了來福涼透的小身體,好些人忍不住偷偷抹淚。
汀蘭捂著嘴不敢哭出聲。
岸芷將來福的身體放進去,要填坑的時候,卻被盛知婉叫住。
“將那些它的小被子、圍嘴、毛線球都一起埋了吧�!蹦嵌际莵砀I白钕矚g的東西。
希望以后它在地底下,也還能同它喜歡的東西一起。
“是�!卑盾茟�(yīng)了一聲,將東西全收拾出來。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知道小家伙小小的,東西卻不少。
岸芷將坑又挖大了一些全埋進去。
盛知婉安靜看著這一切,直到坑填平了,才一言不發(fā)地回到房內(nèi)。
這夜,盛知婉又是寒毒發(fā)作,翌日睡到晌午醒來,睜開眼,只覺得院子里比往常安靜極了。
對了是來福,來福已經(jīng)沒了。
盛知婉想了一會,起床,梳妝,用膳。
整個憑欄居沒人敢大聲說話,所有人的心情都無比壓抑。
盛知婉看著這樣的大家,忽然起身,拍拍手:“好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再難過來福也活不過來,它若能看到,相信也不希望大家如此,日子還得繼續(xù),該如何如何�!�
“是�!�
“是”
丫鬟嬤嬤們紛紛應(yīng)了,雖然氣氛還是有些低迷,但相比之前還是好了許多。
盛知婉轉(zhuǎn)過身,臉上卻滿是冷凝,她回到臥室的暗格處,找出兩瓶已經(jīng)放了兩年的藥出來:“岸芷汀蘭,隨本宮去看看浣竹。”
浣竹的院子在未央院旁,叫凝香園。
院子不大,遠不如憑欄居和未央院闊氣,其中裝飾也尋常,甚至院子內(nèi)的雜草都還無人清理。
盛知婉進來的時候,只一個年長吊眼的嬤匆匆上前見禮。
“世子夫人來了!”說罷,又斜了眼房內(nèi),“姨娘是耳朵聾了還是腿腳不好?這會子都不出來,真以為成了姨娘就是主子?”
“公主”一個瘦削的身影這才紅著眼從房內(nèi)出來。
盛知婉朝著對方望去。
短短半月光景,浣竹簡直像換了個人,從前她跟在盛知婉身邊,雖名義上是丫鬟,但吃穿用住,卻堪比一般富戶的小姐,一雙手從不碰冷水,皮膚也用頂好的肌膚露養(yǎng)護。
可如今呢?
盛知婉目光掃過她皸裂紅腫的雙手,以及憔悴凹陷的臉頰,笑了笑,對嬤嬤道:“本宮找浣竹姨娘有話要說,岸芷,帶著嬤嬤出去走一走。”
說罷,岸芷連忙上前,嬤嬤還想說什么,目光正掃到岸芷手中露出的金瓜子上。
頓時一雙吊眼笑起來:“那老奴便不在這里礙世子夫人的眼了�!�
嬤嬤離去,浣竹這才有膽子看向盛知婉:“公主是來看奴婢笑話的?”
第95章:往上爬的機會
盛知婉沒說話,帶著汀蘭從她身邊走入房內(nèi)。
汀蘭冷哼一聲。
浣竹咬唇跟進去。
盛知婉目光掃過房內(nèi)一應(yīng)擺設(shè),原以為院子就夠敷衍了,沒想到這里頭更是簡陋,她甚至找不出一個坐下的地方。
床榻上的衾被,甚至不如在她院里做下人時。
浣竹見她蹙眉站著,心中難堪至極:“如今奴婢落得如此下場,公主可滿意了?”
盛知婉聞言轉(zhuǎn)身看向她,上下打量了片刻:“這難道不是你自己求來的結(jié)果?”
“你從第一次見到祁書羨,就心生愛慕了吧,否則也不會在本宮和他之間來回撮合,傳了許多莫須有的話�!�
也正是因此,她才篤信祁書羨是良人。
浣竹輕顫了顫,慘笑一聲,“是,奴婢的確一開始就愛上了世子,可奴婢從未想過要做什么”
“可你還是做了!”盛知婉打斷。
浣竹眼眶通紅不再說話,事至如今,再說這些有什么用?
盛知婉忽然道:“不過你畢竟是本宮的奴婢,一起這么多年,本宮也不忍心看到你落得如此下場�!�
浣竹一震,不可置信抬眸。
汀蘭已經(jīng)將一塊手帕仔仔細細鋪在長凳上,盛知婉慢條斯理坐下,才道:“不必這樣看著本宮,本宮今日來,便是要給你一個往上爬的機會,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什么機會?”浣竹聞言,立即迫不及待地看著盛知婉。
她真是受夠了如今的日子!
沒有榮寵,沒有依靠,連一個老不死的嬤嬤都敢騎到她的頭上。
這幾日凝香園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甚至連衣物都要自己漿洗!
她想要去告狀,可那老不死的說她一個背主爬床的東西,世子厭惡,世子夫人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誰會為她做主?
浣竹這才知道原來沒有倚仗的妾,實際上連個丫鬟都不如!
“昨日的事想來你也聽說了。本宮傷了祁書羨左臂,他這幾日大概會尋找大夫治療,但無論如何治療,都會內(nèi)力運行不暢�!�
“但本宮這里有一套對應(yīng)的按壓手法,只要按照手法施行,幾次下來,便可讓他左臂感覺如初。”
浣竹一愣:“公主要將這套按壓手法教給奴婢?”
作為跟在盛知婉身邊多年的婢女,她雖沒跟著去過行宮,但盛知婉于推拿按壓很有造詣,她是清楚的。
可她沒想到盛知婉居然愿意教給自己。
“是,但僅此只能讓世子不再厭惡你�!笔⒅裼帜贸鰞善克幏旁谧郎�。
“這第一瓶,叫香肌玉骨丸。每日晨起和睡前各服用一丸,不過三日便可讓你渾身肌膚自上而下,變得通盈透亮,盈魅惑人。”
“不止如此,它還能讓你的身體自發(fā)產(chǎn)生一種具有催情作用的香味,只要同你有過肌膚相親的男子,再聞到,便很難抗拒這種誘惑�!�
“另外這瓶,另有妙用。”
盛知婉話剛說完,浣竹立刻上前將兩瓶藥摟在懷里。
狂喜之后,她心中又滿是懷疑。
若真有這樣好的藥,盛知婉自己怎么不用?
一看她面上神情,盛知婉便知她心中想法,幽幽道:“自然,還有件事要告訴你,這兩瓶藥均是有毒的,輕量少次使用對使用者無大礙,但若是長此以往,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下浣竹反而更放心一些。
原來如此!
她就說盛知婉沒有這樣好心。
她想起最近府里的變故,抿唇冷笑道:“公主是覺得自己不是孟央的對手,才來找奴婢的吧?”
“當日奴婢便告誡過您,不應(yīng)該為了置氣將世子往外推,可您不聽,如今結(jié)果,也是您咎由自取的!”
盛知婉眼神倏地瞇起。
她俯下身,眼中的涼意讓浣竹自以為是的表情凝滯。
但只是一瞬,盛知婉又面若春風(fēng)般笑起來:“不,你錯了,本宮只是覺得區(qū)區(qū)一個孟央沒什么看頭�!�
“狗咬狗斗起來,這場戲才能真正好看,不是嗎?”
“當然,你若是不想要這樣一個機會也無妨,本宮還能找到更加好用的人選�!笔⒅裾f著,汀蘭立刻就要將浣竹懷里的藥拿走。
浣竹慌了,當即跪在地上:“奴婢信您!奴婢愿意為公主做事!”
“這可不是為本宮做事,”盛知婉糾正她:“這是為了你自己。”
“是是!奴婢都是為了自己!”
“行了,最近多吃些,好好長點肉,明日本宮還會這時過來教給你按壓手法�!�
盛知婉起身離去。
浣竹身子猛地軟倒在地上。
第96章:牢牢握住
盛知婉走到院子里,岸芷正帶著那嬤嬤回來。
嬤嬤得了好處,見到她便點頭哈腰道:“公主說完了?公主您慢走�!�
盛知婉笑了笑:“嬤嬤,雖然浣竹的確做了些讓本宮不悅的事,但說到底,她也陪在本宮身邊多年,往后,還要望嬤嬤多照顧照顧�!�
“至少身為世子的姨娘,手和皮膚,是不能拿不出手的,嬤嬤說是嗎?”
“是是。”嬤嬤臉色一變,諾諾道。
盛知婉看向岸芷:“這院子也需得修整,另外還要添置些東西,拿些銀子給嬤嬤�!�
岸芷聽了心中不愿,但公主吩咐,她便照做。
嬤嬤拿了銀子立即喜笑顏開:“謝世子夫人恩慈!”
本以為自己分到凝香園這輩子翻身無望,沒想到啊。既然如此,浣竹姨娘說不定日后還真能發(fā)達
想著,她立即笑著進了屋內(nèi)。
盛知婉的話一字不差傳入浣竹耳中,她垂眸冷笑兩聲,只覺得盛知婉這是為了讓自己為她所用。
什么恩慈?說白了,還不是她自己斗不過孟央,才想著來利用自己。
但無所謂,既然有往上爬的機會,她當然要牢牢握緊!
接下來三日祁書羨果真四處尋找大夫,從太醫(yī),到市井郎中,一連幾十位,竟無一人看出他手臂問題。
“世子的左臂除了外傷以外,筋骨并未受損,之所以感覺運氣不暢,許是心中所想導(dǎo)致�!�
“世子可否再運氣一回讓老夫看看?”又一位大夫給出相同回復(fù)。
祁書羨聽后臉色鐵青,他記著盛知婉的話,這三日里已經(jīng)又試了兩回,自然不敢再試。
是不是真的受損,他自己最清楚。
可這么多大夫都看不出來,盛知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祁書羨沉著臉將大夫送出后,終于坐不住去找盛知婉。
他是剛展露頭角的武將,一條手臂被廢,無異于直接斷了仕途。
盛知婉真夠狠的!
祁書羨來到憑欄居外,卻只看到關(guān)得緊緊的院子,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輕易翻過院墻,但他不屑于做這樣丟分的事。
當即一腳將院門踹開。
憑欄居內(nèi)眾人被嚇得不清,看清來人,也沒人如往日般上去行禮問安,只各自又忙著做自己的事。
祁書羨眉峰擰了一下。
但他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目光一掃,并沒看到盛知婉的身影。
“你們主子呢?”他隨意看向一個丫鬟。
那丫鬟頓了頓才回道:“公主去了凝香園�!�
凝香園?祁書羨蹙眉片刻才想起這似乎是浣竹的院子。
想到浣竹,他心中生出一股厭惡。
但為了手臂,他轉(zhuǎn)身便朝凝香園去。
凝香園,盛知婉讓浣竹將手法在自己身上試了一遍。
“可以,馬虎過關(guān)�!�
就在這時,汀蘭匆匆進來:“公主,世子果然去了咱們院子�!�
盛知婉眼眸輕閃,起身,對浣竹道:“稍后他便會過來,能不能留住他,留住后能不能得到他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放心,我定然不會讓公主失望!”浣竹垂眸看著自己如玉如冰的肌膚,心中從未有過的自信。
這種自信,甚至讓她在盛知婉面前以我自相稱。
盛知婉自然聽出來了,不過她毫不在意。
自信好啊
希望她能一直如此自信下去。
盛知婉剛離開,祁書羨果然來了,浣竹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埋頭端著裝滿水的銅盆走出
“啊!”
“哐當”
銅盆落地,祁書羨惱怒地將沖撞自己的身影踹開。
看著濕淋淋的衣裳,本就陰沉的面色更加難看幾分,他冷冷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浣竹驚慌地抬起小臉:“世、世子?”
她似是被嚇傻了,張著嘴愕然地抬眸,這一瞬,恰有水珠從她濕透的發(fā)上滴入脖頸,又順著脖頸往下
祁書羨眸色深暗,但看清眼前人當即心中滿是嫌惡:“盛知婉呢?”
“公主方才離開�!变街裣袷荏@的兔子垂下頭。
祁書羨聞言看也不看她,轉(zhuǎn)身。
“世子,”浣竹卻喊住他:“世子若是想讓公主為您醫(yī)治左臂,妾也可以。”
祁書羨身形猛然頓住。
浣竹手指攥緊,知道自己成功了。
果然,祁書羨轉(zhuǎn)過身,瞇眸上下審視著她:“你說真的?”
“嗯,妾不敢欺瞞世子。妾跟在公主身邊多年,知道公主為了幫太后按壓疏通,素日學(xué)習(xí)了許多穴位和按壓手法,妾長此以往也知道許多。”
“世子若不信,可以讓妾試一試�!�
第97章:再次寵幸
祁書羨聞言眸色變幻,若是有其他人能治,他當然不愿去求盛知婉。
浣竹從前是盛知婉的人,知道這些倒很正常!
想到這,他沉思片刻還是大步回轉(zhuǎn)過來:“好,若你敢欺瞞本世子,后果,你知道的!”
“是!”浣竹怯怯地垂下頭,“那世子可否讓妾先收拾一下?”
祁書羨這才注意到浣竹身上濕透的衣裙。
單薄的衣裙被濕透后,如裹布一般緊緊包在身上,水珠滾過的肌膚,在西斜光線下白皙若玉,讓他不自覺想到另外一人也是這般皮膚如玉
“世子?”浣竹瑟瑟抖了幾下。
盛知婉送來的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可被水浸透后被風(fēng)一吹,也是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