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兒子也來考會試?”周父頗為感興趣,“那看來他家這孩子還挺有出息的。”
想來她女兒看上的人應(yīng)該最多也就四十多歲,那孩子應(yīng)該也頂多二十多,這個年紀(jì)就考上了舉人,說是一句青年才俊也不為過了。
但他又有些猶豫,人家孩子都快能當(dāng)官了,再把人家爹娘給分開,這不就等著人家報復(fù)嘛。
不過也不一定,他在吏部這個位置,能給予對方父子的好處可是不小,大不了不用休妻,直接改成妾室就好了,對方一家人依舊能在一起,好處也能都得到。
聽完周晴說的話之后,周父又道:“行吧,他們叫什么名字,我讓人去問問他們的地址,順便也再打聽一下。”自己女兒喜歡的人,他得慎重一點(diǎn)。
萬一只是裝模作樣,沖著他來的可就不好了。
這事再多放放,也可能他女兒就改變主意不喜歡了,總體來說,他對于對方有妻子這件事還是比較膈應(yīng),但也知道自己女兒死了丈夫,想要再找一個合適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估計是找不到了,只得往下找,這也是他不反對顧常林的原因,好歹是個舉子,以后可以當(dāng)官,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或者商戶人家。
周晴道:“他叫顧常林,還有個兒子叫顧熠�!�
“顧熠,顧熠?”周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他細(xì)細(xì)的思考著,外地的人,按理來說,他不應(yīng)該感到耳熟。
又是來京城參加會試的舉子……
“顧熠�!敝芨干ひ籼岣吡�,“該不會就是那個已經(jīng)連中四元的顧熠吧?”
周晴被周父的大嗓門嚇得身體一顫,聞言拍拍胸口,沒好氣的說道:“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一驚一乍的干什么?”
“我一驚一乍?”周父止不住的大嗓子道:“我看是你得了失心瘋了吧?人家兒子都連中四元,之前渝州那邊那個知府還在皇上面前提過,這段時間,滿京城都知道有個顧熠,知道他爹被他教的都考上舉人了,你現(xiàn)在讓人家去休妻?你是要鬧得滿京城都知道這事是吧?”
“我看你就是嫌你爹的位置坐的太安逸了�!�
周晴倒也不是完全的蠢貨,只是,她是真的很喜歡顧常林,因此也跟著吵吵,“又不是讓他現(xiàn)在就休妻,等到時候授了官,咱們低調(diào)點(diǎn)成親不就好了�!�
周父臉色還是不好,“那人家兒子能同意?”
周晴道:“那就把他們父子倆分開,天南海北的,我去顧大哥身邊,總能打動他,再說了,他還沒六元及第呢,就算是連中六元又如何,還不就是一個窮書生,這滿朝堂上有幾個官員是考中了狀元的。”
“只要說動了顧大哥,他兒子不答應(yīng)也沒說話的份。”
周晴在書房里面鬧騰起來,反正就是要她爹一定要答應(yīng)她的事,周父被鬧得沒辦法,最后只能嘆著氣,“行了行了,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爹答應(yīng)你就是了�!�
周晴立時歡天喜地起來,“爹,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周父沒好氣的道:“你一天少氣我?guī)谆鼐托辛�,天也不早了,回去吧。�?br />
“是,爹�!敝芮鐦纷套痰难b模作樣的行了一個禮,而后就快步跑了出去。
院子中,陰影處一個黑影眼神冰冷的注視著她。
……
第二日一早,顧常林從床上醒來,睜開眼,早春柔柔的日光從窗口探了進(jìn)來。
天色已經(jīng)亮了。
在勞累了這么久之后,能夠美美的睡一個好覺,在醒來后,只覺得神清氣爽。
他拿著床邊桌凳上擺著的衣服穿上。
外面丫鬟聽到動靜,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把洗臉?biāo)榷紨[放好。
收拾好,出了門,程峰巖兩人已經(jīng)起來了,他兒子也在,面容一如既往的帥氣,壓根看不出半點(diǎn)熬夜的痕跡,也不知道昨晚有沒有出去,他打了個招呼,“你們是什么時候起來的?”
伍元亮接話道:“也是剛起來�!�
程峰巖道:“人齊了咱們可以開飯了�!�
廚房里的飯菜早就已經(jīng)備好了,這會兒一聲令下,很快就擺了一桌子。
飯桌上,幾個人再次說起了周晴的事,顧常林配合的聽著,時不時的皺眉,再來個厭惡的眼神,把自己對于這遭桃花運(yùn)的反感演示的淋漓盡致。
程峰巖和伍元亮沒看出半分不對,還真情實(shí)感的感嘆著,這人確實(shí)不能長得太好了,這都是遇到的什么事啊。
程峰巖心道,幸好自己還沒成親,要是遇到的話,實(shí)在不行直接可以從了。
至于伍元亮就不行了,他已經(jīng)成親了,妻子也已經(jīng)懷上,可不興從啊。
又想,那女人多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否則的話,她要是看上了小羊應(yīng)該怎么辦啊。
就在他們嘰嘰喳喳的時候,有下人進(jìn)來湊到了程峰巖耳邊悄聲說了一句什么話,程峰巖當(dāng)即聲音控制不住的往上揚(yáng),“你說什么?”
桌上的人都看了過去,顧常林問道:“出什么事了?”
程峰巖抓著那下人,驚詫的問道:“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直接說就行�!边@事也用不著瞞著。
這回那下人沒有再小聲的說了,“回少爺,小的打聽到,義陽侯府回來的那個女兒昨晚死了�!�
眾人皆是大驚。
顧常林倒是有種塵埃落定感,他控制住自己沒有直接向兒子看過去。
可不能讓他兒子知道自己在懷疑他啊。
伍元亮也滿是不可思議,“死了,怎么會死了?”
那下人道:“這個也不清楚,不過外面都在傳,是那女子四年亡夫,殉情而死�!�
程峰巖道:“那不是扯淡嗎,那亡夫都死這么久了,她回京都待了兩個月了。”還有心情看上他顧叔呢。
下人道:“據(jù)說是因?yàn)椴环判呐畠骸!?br />
不過許是知道這個傳言不太靠譜,下人繼續(xù)道:“還有人說是她夜間走路不小心,失足落水了�!�
“還有的說……”
反正各項(xiàng)離譜的傳言多的是。
最后揮退了下人,程峰巖道:“估計應(yīng)該是失足落水的�!�
伍元亮也覺得這個說法更靠譜,“她腿腳本來就不好,指不定一個沒走穩(wěn),被絆了一下就掉塘里去了�!�
對,腿腳問題,看來確實(shí)是失足了。
程峰巖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她家怎么不知道給她帶上兩個丫鬟呢?不過這死的還真好,省了咱們多少的麻煩啊�!�
程峰巖不算是多狠毒的人,有時候甚至?xí)敢獯虮Р黄剑L在他這樣的家庭,也不可能全是沒脾氣的好人,要是一個正常人沒了生命,他可能還會過一下心,但像周晴這種死皮賴臉,還想以權(quán)勢威脅的人,那真是早死早超生。
伍元亮也半分沒有不適,臉上滿是微笑,“這死的太及時了,剛剛好�!�
顧常林:……
他尋摸著,他是不是也該高興一下?
糊弄過去之后,大家繼續(xù)吃飯,今天天氣大好,大家胃口大開。
吃過飯后,大家就準(zhǔn)備出門去逛逛京城了,雖然會試結(jié)果還沒出來,但這一次因?yàn)橛兄芮绲氖虑橐恢睉以诖蠹翌^上,導(dǎo)致現(xiàn)在他們完全不像當(dāng)初考試那樣,考完就一心擔(dān)憂著結(jié)果如何。
趁著這個時間,趕緊在京城到處去看看吧。
等結(jié)果出來后,沒準(zhǔn)就沒心情再去看了。
他們倒也沒心大的到太遠(yuǎn)的景點(diǎn)去溜達(dá),但是在附近街道溜達(dá)是完全沒問題的。
走著走著,一個聲音叫著:“常林�!�
顧熠:……
顧常林:!
雖然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了,但是從小一起長大了,自己前未婚妻的聲音,顧常林還是能認(rèn)得出的,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在不遠(yuǎn)處,赫然就是杜柔的身影,身邊還跟著兩個伺候的丫鬟。
一身錦衣華服,看得出來,至少被侯府接回去之后,在穿戴上還是挺寬松的。
質(zhì)量比起在村里的時候,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杜柔也看著顧常林,這么多年沒見,對方面容相較于年輕的時候,沒有太大的變化,時間只讓他氣質(zhì)沉淀的更加穩(wěn)重,舉手投足都帶著安全感。
身上穿的料子也是極好,看來家里是真的富裕了。
幾步就走到了跟前,杜柔看著顧常林的眼神中帶著久逢故人的欣喜,又帶著一絲想念,“常林,你怎么在這里�!�
顧常林往后大退一步,“你叫我大名就好了,你也嫁進(jìn)了侯府,咱們相處也該避嫌才是�!�
杜柔心中有些難堪,她記得當(dāng)初她反悔了,被兒子帶著去找顧常林的時候,對方對她也是這么避之不及。
現(xiàn)如今也是這樣。
但她還是不敢相信顧常林是真的忘了她,明明當(dāng)初說好了要將她放在心里的,是因?yàn)樗恢辈淮饝?yīng),所以顧常林生氣了嗎?因?yàn)樗氐搅撕罡�,所以顧常林感覺沒有了希望,就變成了這般?
她不信,當(dāng)初顧常林和朱巧娘孩子都生了,對她的情意也絲毫未變。
所以顧常林不可能會喜歡上別人。
只是,不管是因?yàn)�,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她難堪,這也讓杜柔不能忍,她譏諷道:“怎么,你當(dāng)初有了小羊之后都還念念不忘要來陪念念安安玩,那個時候你就不知道什么是避嫌了?”
顧常林嚇了一跳,“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好吧,其實(shí)他真的有去陪杜柔的兩個小孩玩,但絕對沒有念念不忘,也沒有超出自己孩子的規(guī)格,那只是他維系侯府關(guān)系的一種手段罷了。
畢竟他一心以為杜柔會回到侯府,杜柔的兒子再怎么也是世子唯一的兒子,權(quán)力肯定還是會有,到時候想要幫他易如反掌。
只可惜一場引誘人販子的事情下來,他付出的一切都打了水漂,想想他就生氣,杜柔沒事搞這些幺蛾子做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回到侯府,然后讓他利用嗎?
他吃的最大的虧就是在這里了。
就算是周世奇那邊,人家好歹也拿銀子侮辱過他,在這邊他什么也沒得到,還賠了幾十文進(jìn)去,或許還拉到了仇恨。
不對,還讓他小命又開始搖擺。
真是可惡啊。
第103章
第
103
章
昔日的未婚夫妻,
如今算是不歡而散。
杜柔如今可是侯府的世子的側(cè)室,要是顧常林自覺點(diǎn)貼上來的話,她還能維持以往的樣子,
但顧常林這般嫌棄,她就不想再貼上去,
說到底,
身份天差地別,只有顧常林去求她幫忙,
而不是她去求人的,
她自然用不著太低微。
見她氣匆匆的走了,顧常林松了口氣,
而后對著兒子說道:“她說的有些太夸張了,
爹以前也只是偶爾去一回,主要是為了侯府這條關(guān)系線,
只不過后來她把你強(qiáng)行抱走之后,
爹就和他們斷了關(guān)系了。”
顧熠點(diǎn)點(diǎn)頭,
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
“我都知道�!�
以前顧常林也和他說過這事。
而且他爹這么多年和他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的,他當(dāng)然知道他爹是個什么情況了。
顧常林瞄了幾眼,沒看出毛病,思考了一陣之后,
覺得自己還是安全的,至于杜柔安不安全,
顧常林覺得不太重要,
死道友不死貧道。
實(shí)際上,
顧熠真的不是什么殺人狂魔,
他也沒見人不順眼就想要人家的小命,
就算是周晴,他昨晚在看到對方女兒找過來的時候,是想過放周晴一命的,畢竟那么小的孩子,沒有了娘親的話,他很容易共情到這方面。
只是周晴和周父在書房里說話太過肆意,讓他一下沒忍住。
這種人活著實(shí)在是太麻煩了。
在自己真的厭煩的時候,其他的一切共情之類的條件就都不復(fù)存在了。
之后的日子里,沒有發(fā)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周家那邊在開始準(zhǔn)備葬禮。
過了大半個月之后,會試就要放榜了。
這一天,顧熠他們派了人去看榜,至于他們自己,則是留在了家里,他們登記的住址就是這里,要是官差來報喜的話,他們在家等著應(yīng)該比自己去那邊還要快。
果然,還沒等那些去看榜的下人回來,敲鑼打鼓喜慶的聲音就隱隱傳過來了。
大家看著院門口,外面有聲音大聲喊著:“這里是渝州顧熠顧公子的住處嗎?”
“是是,就是這里。”程峰巖連忙大聲喊著。
管家也忙上前去迎接。
顧熠幾個全都走了過去,只見敲鑼打鼓一行十多個官差從外面進(jìn)來,領(lǐng)頭的笑得很燦爛,雖然他們登記的地址沒錯,但官差還是報了一遍籍貫,確認(rèn)無誤之后,才大聲的說道:“恭喜顧熠顧公子考中會試第一,顧公子……”
接著又是一番夸贊的話。
說完一堆,顧常林忙把準(zhǔn)備的喜錢給官差們?nèi)^去。
官差們得了銀子,心里也更高興,又問:“這位可是顧常林顧老爺?”
早在來的時候,官差們就心里有數(shù),知道這是父子倆一起考上了,只不過報喜也得一個一個來,這樣喜錢也能拿兩輪,不過他們也沒耽誤時間,領(lǐng)頭的那官差嘴皮子利索,噼里啪啦一連竄都是報喜的話。
等喜錢一到手就立刻說顧常林的。
顧常林這回是更驚喜了,兒子考上他高興,但他自己的他當(dāng)然更高興,畢竟他對會試實(shí)在是抱有太大的期望,還一心想比過兒子。
“是,我就是顧常林�!彼曇舳奸_始哆嗦了。
“顧老爺父子可真是虎父無犬子,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啊,恭喜顧老爺……”官差先前就看過了,這幾個人當(dāng)中,顧常林年齡是最相符的,這不又是一堆夸贊的話出來,夸得特別厲害,不然第二輪的喜錢不給了怎么辦。
好在顧常林這方面準(zhǔn)備的還是很充分的,雖然因?yàn)樽约好斡质呛蛢鹤硬钐嗍淞艘凰�,但能考上就已�?jīng)很好了。
他掏出自己準(zhǔn)備的另一個荷包,又發(fā)了一輪喜錢。
喜錢到手,官差們敬業(yè)的又夸了一些,這才離開。
伍元亮和程峰巖都向顧常林和顧熠道了喜,但是說完之后免不得心中低落,他們兩個考沒考上可就不一定了。
剛剛才那官差都沒有向他們報喜,考上的幾率不算大了。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官差們分成幾批各自去給一些學(xué)子報喜,或者名次沒在一起,人家報喜的沒注意,等會兒還得再來一趟。
在焦急的等待中,顧常林也沒多話,這種等榜的焦急,他是最能感同身受的,沒多時,派出去看榜的三個下人回來了。
伍元亮連忙站起來問道:“怎么樣,我考上了嗎?”只是看著下人的神情,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想。
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想等到結(jié)果被說出來。
果然,那下人搖了搖頭,“小的們看了,顧公子中了會元,顧老爺中了第一百零二名,少爺和程少爺都沒有中�!�
伍元亮和程峰巖聞言,臉上止不住的失望,不過他們一貫也不是那種悲觀的人,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伍元亮嘆了一口氣道:“看來老天是注定要讓人回去和熊春、賈茂兩個一起重新努力了�!�
想當(dāng)初他完全沒想過自己能考上舉人呢,這次考不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能和另外倆在一起,三個人從小就在一起,要是把那兩個丟下,自己去當(dāng)官,感覺也不是那么回事。
顧常林聞言也笑了起來,“等下一次,你們?nèi)齻都一起考上,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是�!毕氲侥莻場景,伍元亮也笑了起來。
對于他來說,顧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也長,但顧熠是老師,心里更多的是敬重,別看他經(jīng)常對著顧熠也嘻嘻哈哈的,但實(shí)際上他也不敢過火,有時候還會害怕,畢竟誰會對自己的老師真的不怕啊,尤其在他們完成的不好的時候顧熠會超兇。
也就仗著對方年紀(jì)小,以前有過同學(xué)的相處經(jīng)驗(yàn),壓力才能稍微好些。
而賈茂、熊春是一起搞笑打鬧長大的,相比起來,和這兩個在一起他更輕松一些,要是以后一起當(dāng)官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傻話他也能對這兩個說得出口,但對顧熠他可能就不敢了。
程峰巖倒是和他一樣,對他來說,顧熠是和他竹馬竹馬一般長大的人,他還是挺期待和顧熠一起當(dāng)官的,只是如今,他只能巴巴的說道:“沒考上也沒辦法,下回我肯定能行。”
不過他年紀(jì)小,在他這個年紀(jì)能考上舉人的都不多,所以程峰巖的失落也有限,接受起來也快。
就連伍元亮也是如此,都已經(jīng)是舉人了,早就領(lǐng)先其他人不知道多少步了。
“嗯。”顧熠開口道:“你們的水平其實(shí)差不了多少,回去這三年不要放松,下次考上的幾率很大。”
接受了自己沒考上的事實(shí)之后,伍元亮和程峰巖也就釋懷了,開始興致勃勃的指揮管家快去把鞭炮給放了,先前顧熠和顧常林報喜之后,還沒放鞭炮了。
之后兩人也做下了決定,等顧熠和顧常林殿試之后,大家再一起回去,一路上也好有個伴。
殿試一般是在會試結(jié)束后的兩個月左右進(jìn)行的,大體上,只要考上了會試的人,沒有特殊情況,就必須要參加殿試。
而殿試不存在落榜的情況,只要別太離譜,都能上榜。
等真正的排名確定下來之后,就該等著做官了。
不過,基本上只有殿試前三,也就是狀元、榜眼和探花會立即安排官職,基本都要進(jìn)入翰林院,其他的人要么就等著什么時候有空缺輪到了才能當(dāng)官,要么就去找關(guān)系,否則的話,不是考上了就能萬事大吉的。
等官等到地老天荒也不是沒可能。
安排了官職之后,朝廷會給一個時間讓大家回鄉(xiāng)去給家里報喜,安排好家人等等,然后再上任。畢竟考上了是個大喜事,俗話說,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這種光宗耀祖的大事,可不能就這么略過去了。
程峰巖和伍元亮就是想等顧熠和顧常林回鄉(xiāng)的時候大家一起回。
不然他們兩個實(shí)際上私下關(guān)系也沒多熟稔,一同回去也挺尷尬的。
殿試到來前的兩個月里,顧熠這邊的不斷收到了不少的邀請函,有的是在京的學(xué)子的,想要邀請顧熠一起去交流學(xué)問,顧熠挑了幾個大家一起去的,還有的就是京中一些大戶人家給的,估摸是好奇長什么樣,順手就邀請了一下。
也有一些是為了給家中子女挑女婿。
畢竟在大家眼中,顧熠已經(jīng)連中六元,他只要在殿試上不出意外,基本就是六元及第了。
哪怕他殿試表現(xiàn)的不是最好,基本上為了圖個吉利,狀元也會是他。
畢竟六元及第,對于整個王朝來說,相當(dāng)于是一個天降祥瑞,寓意皇帝是明君的象征,雖然不會對顧熠的地位提高多少,但好歹也是個好兆頭。
皇帝基本上都愿意成全。
但這也只是大眾眼中的看法,顧熠知道,當(dāng)今這位皇帝可不是愿意湊合的人,相反,這位以前靠著太后才坐穩(wěn)皇位的人,現(xiàn)在為了顯示自己的獨(dú)斷自主,三十多歲了,都相當(dāng)?shù)娜涡�,跟長不大似的。
對方并不愿意迎合世俗的規(guī)矩,很多時候,他心中自有一套行事準(zhǔn)則。
但顧熠并不關(guān)心這個,他在想,自己今年要不要去參加殿試。
殿試并不允許隨意缺席,但有特殊情況的時候,報備給主考官,他能把殿試給延到下一個殿試,也就是三年后的殿試。
以顧熠的能力而言,他覺得得到狀元之位并不是一件難事,但得了狀元之后,按照規(guī)定,他要進(jìn)翰林院入職,雖然他可以辭職,但好歹也是六元及第的人,關(guān)注度不少,他要是辭了,給人的觀感并不好,以后再想當(dāng)官就有些費(fèi)勁了。
而相比進(jìn)入翰林院,他爹想去外地當(dāng)小官,慢慢做出一番成就來,父子倆會就此分開,這是顧熠不太愿意的,他想和爹娘一直待在一起。
顧熠也并不確定自己是否要走當(dāng)官的路子,他不喜歡被約束,但他也清楚,在這個時代,登上高位,擁有權(quán)力,才是能活的最好的方式。
恰好,他爹對當(dāng)官非常的感興趣,甚至于,就他爹的頭腦和口才,比他更適合在官場上混,他想再等等,給三年的時間,看看他爹能不能有所作為。
同時也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以后他爹要是需要他當(dāng)官幫扶,他就能隨時上去。
至于刻意降低水平,不考上狀元,這樣就能隨便當(dāng)不當(dāng)官,這個顧熠覺得可以但沒必要,這都已經(jīng)在最后一關(guān)了,連中了五元,他爹、他娘、家里的爺奶等等,都期望著他能六元及第,現(xiàn)在他突然考差,那不是鬧著玩嘛。
所以直接不考,把殿試時間挪到三年后是最好的選擇。
他直接把這件事給他爹說了一下,顧常林一臉震驚,“你這次不想去考殿試?”
“對�!鳖欖诘溃骸拔沂稚嫌兴帲梢詡窝b成病重?zé)o法起身的樣子,就算是御醫(yī)也查不出問題來,這樣就能讓主考官把我的殿試改到下一次去,這樣等爹你當(dāng)官了,我們一家人還是能在一起�!�
顧常林先是驚訝,但聽著兒子這安排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他竭力抑制住自己嘴角的微笑,不,不能笑。
兒子不去考殿試,他作為一個老父親,應(yīng)該一切以兒子的前途為重,怎么可以笑呢!
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啊。
兒子每一輪考試都比他名次高,一個在頭名,一個是吊車尾。
這一次的會試錄取人數(shù)有三百人,他在一百出頭的位子,看似他終于不是吊車尾了,但是這是因?yàn)檫@三年他終于放下了矜持,也不斷斷續(xù)續(xù)的偷聽兒子講課了,他直接讓兒子教他,讓兒子分析他的水平在哪,聽從兒子的要求。
當(dāng)著滿書院學(xué)子的面,他天天得完成兒子布置的作業(yè),有時候還要被兒子兇。
好吧,兒子其實(shí)也沒兇,甚至于還把自己跟其他人區(qū)別對待,對其他幾個就嘴巴要多毒就有多毒,對他就和風(fēng)細(xì)雨,最多也就是有時候沒什么表情,可越是如此,顧常林心里越是別別扭扭。
他心性如此,就是會為了這些不好意思。
所以說,他能不是吊車尾,也完全是兒子的功勞,否則指不定他還是在末尾徘徊呢。
但是現(xiàn)在!兒子他不參加這次的殿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