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舒洽趕緊跟上任樾的步子,兩個人左拐右拐走著,舒洽只覺得是在迷宮里面亂竄,但是任樾卻習(xí)以為常,她不禁發(fā)問,“到了嗎?”
“到了。”
任樾在走過下一個巷口拐角的時候,喊住舒洽,舒洽停住,打量著這條屬于宏光中學(xué)的商業(yè)街,到處都是門店。
任樾指了指一個門店,上面的招牌寫著“宏光中學(xué)小賣部”,周邊的門店也都帶著“宏光中學(xué)”這些字樣。“早餐店”“水果店”……一堆亂七八糟的門店,現(xiàn)在是放假時間,這些店都關(guān)著門。
“這里就是我打工的地方。”
任樾看著舒洽,舒洽腳步上前,仰著頭,“哇”了一聲,“這家店還要你來打工?小賣部這么富的嗎?”
在她印象里面,這種開在學(xué)校旁邊的小賣部都是由老板一人著手管理的,基本沒聽過會找學(xué)生兼職的老板。
任樾頓了頓,當(dāng)然不是因為老板很有錢,只不過是老板心善。老板家里有個正在上初二的學(xué)生,任樾給他當(dāng)家教,充當(dāng)全科老師,什么科目都教。
老板看任樾好用又便宜,質(zhì)量也很高,一開心就給他安排了這個工作,一天給兩百塊。家教的錢另外結(jié),這個算是額外的收入來源。
“就是簡單的照看一下�!�
任樾上前將卷簾門打開,力氣也許有些大,“哐當(dāng)——”,卷簾門咻得劃上去,小賣部出現(xiàn)。
小賣部的東西琳瑯滿目,舒洽猛地竄進去開始好奇打量,東西是真的多,各種零食,還有花里胡哨的本子和筆……任樾也跟著進去,打開柜臺旁邊的門,摸出一包手帕紙,是心心相印的牌子。
他開口,喊著舒洽的名字,舒洽回頭,任樾抬手,對著不遠處的舒洽說著,“紙巾,你擦擦臉吧�!�
舒洽正在辣條零食區(qū)拿起一包“花千骨”的辣條,看著保質(zhì)期,這個東西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過了。她記得還蠻好吃的。
聽見自己的名字,聞言湊過來,問了一嘴,“沒有濕紙巾嗎?”
“沒�!�
任樾好脾氣背身,拿著后面展覽柜上的礦泉水,自己將紙巾拆開,然后認真低下頭將礦泉水倒在紙巾上,等到將紙巾打濕后,遞給舒洽。
“擦擦吧�,F(xiàn)在是濕紙巾了�!�
舒洽對上任樾的眼睛,歪了歪頭,看不出來任樾眼里的情緒。
她察覺不出任樾想的是什么。
“你幫我擦吧,剛才我把塑料袋取下扔進垃圾桶了�!笔媲⒗碇睔鈮逊愿赖�。
塑料袋纏著舒洽的鞋子,其實舒洽自己也覺得不舒服。
舒洽踮起腳,將臉湊向任樾的所在方向,很認真回視任樾的眼睛,她倒是坦然,沒有半分別捏。
這個角度她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任樾的眼底。
舒洽是從下方仰視任樾的。
這樣可以看見任樾的黑眸,還有被隱藏在長發(fā)下的五官,她第一次以這個角度看任樾。
在學(xué)校的任樾有一種很沉默的氣質(zhì)。
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舒洽倒是看不出任樾的心靈是什么,只單純覺得任樾的眼睛還挺好看的。
眼型很漂亮。
雖然是單眼皮,但是薄而狹長,透著一股冷清而又生疏的味道。睫毛很長,像是一把小扇。
舒洽熱烈地注視著任樾,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
任樾的五官底子都很好,唇很薄,鼻梁高挺,五官有流暢的起伏,很立體的一張臉,組合到一起就是很優(yōu)越很驚艷的線條。
只不過,任樾總是低著頭,本來對他的印象就不深,又被頭發(fā)擋住,一般都沒人注意到這個滄海遺珠。
“任樾,你還挺帥的。你頭發(fā)可以剪一些,然后別老是低著頭�!彼岢鲎约旱慕ㄗh。
任樾扯了扯嘴角,對于舒洽的真誠夸贊沒回應(yīng),也沒說話,只是抬手將紙巾擦過舒洽的眼睛下方,還有臉頰兩邊。
他的力度不大,很輕。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舒洽顫了顫睫毛。
公主的臉很白,而且很細膩。
任樾擦完之外之后將臟的紙巾扔到垃圾桶只有這一個想法。
舒洽將手機拿出掃二維碼,“嘀”的一聲,她抬手漫不經(jīng)心問道,“多少錢�。俊�
任樾正在收拾東西,慢慢將柜臺上面的東西按照排列順序整理好。
他很認真工作,加上今天任樾穿的是自己的常服,不是藍白校服,簡單的黑T,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隨意。剛才一進門就將外套隨意擺在椅子上,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手骨節(jié)分明,垂眸收拾卡盒。
不知道處于什么心理,舒洽忍不住切相機偷拍了任樾低頭擺卡盒的照片。
任樾渾然不覺,聽見舒洽的問題,本想說不要錢,但余光掃到舒洽手機,瞧見背后的logo,淡淡地笑了笑,將不要錢咽下去,只說道,“兩塊�!�
舒洽拿著礦泉水,
椿21日21
疑惑,“我記得光農(nóng)夫山泉就是兩塊啊�!�
任樾不是還開了一包紙巾嗎?
任樾再一次說道,很確定,“就是兩元。”
那包紙巾,算他買給舒洽的。
舒洽“哦”了一聲不在多說,她隨意坐在椅子上。
“任樾,你打工累嗎?”
“還好�!�
“任樾,那你周末豈不是沒有自己的時間去玩?”
“不需要�!�
“任樾,你真應(yīng)該去爭取獎學(xué)金�!�
“嗯。”
和任樾的對話很無聊,舒洽問一句,任樾回一句,不愿意多講一句話,她將注意力放在和謝澤棲的聊天框上。
“我快到了,還有五分鐘!”
“嗯,我在這里�!备蕉ㄎ弧�
“這里啊,你上前走幾步,我在宏光中學(xué)外面等你�!敝x澤棲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舒洽的具體位置。
顯然不陌生,甚至還了如指掌。
舒洽坐著頭也不抬喊了一句“任樾”,任樾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
憤怒上頭,覺得被無視的舒洽板著臉惡狠狠地找他要一個塑料袋。
接過塑料袋之后舒洽選了幾包辣條讓任樾算賬。
“八塊五。”
驚嘆小賣部物價的便宜,舒洽掃過去之后,轉(zhuǎn)身看到了冰箱里的旺仔牛奶,旺仔牛奶上的旺仔張著一張大嘴傻樂。
舒洽一直認為這個孩子不是很聰明。但是旺仔牛奶又很好喝,舒洽覺得它根本沒有平替。有段時間,舒洽天天喝這個東西。舒洽很喜歡旺仔。
“任樾,宏光中學(xué)在在哪里��?”
任樾掀了掀眼皮看著單手撐著臉的舒洽,隨意說道,“跟著早餐店那個方向一直走,走到盡頭再右轉(zhuǎn)就是了�!�
“好的�!�
舒洽轉(zhuǎn)身,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旺仔,放在結(jié)賬臺前,“這個多少?”
“五塊�!�
舒洽付了錢,卻沒有拿起來,而是伸出手推到任樾面前,任樾疑惑,舉著旺仔要遞給舒洽。
“你不拿走嗎?”
舒洽伸出食指將旺仔推回去,對上任樾不解的目光,她很輕松說道。
“請你的。謝謝你今天幫我,再見啦。”
請你的,這是給他的。
任樾驚訝抬頭,握著出冰箱就冒出水霧的旺仔錯愣。
她揮揮手和任樾道別,提著一袋子的垃圾小零食轉(zhuǎn)身離開,才出門,卻看見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乖。”
謝澤棲的目光落到舒洽身上,第一眼滿是驚艷,“你今天漂亮啊�!�
舒洽蹦蹦跳跳走到謝澤棲面前,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謝澤棲的贊美,但還是驕矜仰頭,轉(zhuǎn)了一個圈,裙擺輕盈的弧度。
“你怎么進來了?不是說好了在外面見面嘛?”
“想早點見到你,我就進來了�!�
謝澤棲看了她手下的袋子,很自然的接過,拿到他的手上。
“你怎么來這里了?”
他和舒洽并肩走著。
“迷路了,哎呀好煩啊。你別問了,我們出去等會去哪里玩?”舒洽不愿意多說,也不想回憶起一堆丟臉的記憶,謝澤棲只好順著她,“好的,新街新開了一家游戲城,我們?nèi)ツ抢锿婧貌缓茫课医o你抓很多娃娃�!�
“謝澤棲,蹲下。”
舒洽沒回答,卻突然命令出聲,謝澤棲沒有多嘴,麻溜干脆地蹲下,她一下?lián)涞搅酥x澤棲的后背上。
謝澤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接住舒洽,然后起身,他托著舒洽,防止舒洽掉下去,手上還勾著舒洽剛才買的一堆破爛貨。
"腳疼嗎?等會我?guī)闳ベI雙新鞋穿。"
謝澤棲站起身,往巷子外面方向走,扭頭想關(guān)心舒洽。
“沒,想讓你背。不愿意�。俊�
舒洽哼了一聲,擰著謝澤棲的耳朵威脅到。
“很愿意。”
“這還差不多。”
……
也許是靠近中學(xué),環(huán)境好起來,巷子上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綠意盎然,生機勃勃,有的地方甚至綠的發(fā)深。
任樾出了小賣部本想給舒洽指路,瞧見謝澤棲來了之后二人親密無間的相處日常。
原來舒洽在謝澤棲身邊笑的這么開心,這么自由。
還好剛才沒和舒洽說再見。
謝澤棲也很熟悉這里,可以到舒洽離開。任樾卸下了心思,重新回到卷簾門之內(nèi)。
柜臺上的旺仔牛奶水霧彌漫起來,然后在任樾的注視下旺仔眼底下水汽緩緩流下去,乍一看像是旺仔笑著哭
任樾慢條斯理拿紙巾擦拭著。
很快,旺仔干凈如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做了一個夢
任樾
晚上十二點,很多人都已經(jīng)進入深度睡眠,但是“大西最牛江湖菜”的招牌卻是亮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驅(qū)散黑夜。
對于這個宵夜店來說,夜生活才剛開始。
店里坐滿了人,到處都客人對瓶吹,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一派熱鬧之情,老板在店外面擺放著大圓桌,點菜的加菜的高聲喊著服務(wù)員的結(jié)賬的……
忙的不可開交,后廚那口大鍋沒有停過,服務(wù)員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任樾正在收拾上一桌客人留下的狼藉。
先將碗盤里面的殘渣倒進垃圾桶,然后熟練疊起來扔進門口的回收箱子,等第二天被回收消毒再拿來用。桌布一扯,扔進不遠處的大垃圾桶,然后彎著腰開始擦拭桌子,確保上面的油漬沒有那么大的明顯痕跡。
新來了客人,他要招呼,要拉客,等到客人被招攬后他再將菜單拿給他們,笑著介紹主打款。將選好的菜單拿給老板娘,讓老板娘記下菜品送到后廚去。
這家店不只是江湖菜,烤魚小龍蝦燒烤也有,屬于是宵夜大雜燴。
價格便宜,味道又能打,在這片出了名的口碑,每天的生意都很好。下午五點之后才開門,一直到晚上三點才關(guān)門。剩下的時候,老板都在新街買的房子那里休息。
“任樾�!�
今天是周六,生意更是好的不行,就算現(xiàn)在是十二點,生意也是好的不行,熱火朝天。
老板娘喊著任樾的名字,任樾將新桌布鋪上,然后走到老板娘面前低著頭,“瓊姐,怎么了?”
老板娘拿著打包盒遞給他,掃了一眼任樾,說道,“這家客人在新街上御瀾那里,河對面,你送去。”
店里的生意還承包外賣,僅限于住的很近的住戶,但是老板舍不得外賣員,而是選擇讓店里面的員工去送餐。
任樾接過,老板娘將地址發(fā)過來,讓任樾拿著手機去,不然等會送錯了。
新來的那個服務(wù)員還不熟悉位置,任樾去送過,知道位置。
打包盒裝著的是小龍蝦,宵夜店的小龍蝦是九十九三斤,價格算是便宜,也是現(xiàn)殺,但是分量說是三斤,實際上最多一斤多點,老板會悄悄缺斤少兩,多加黃瓜等等,反正顧客也不知道,就算有意見,也解釋是因為素菜太多的緣故,炸的龍蝦會縮水等等。
只有外賣稍微收斂一點。所以會比平常上菜的分量重一點。
到達御瀾需要經(jīng)過一條河。
走在橋上,任樾端著打包盒聽著下面的流水聲,看著盡頭御瀾的燈火。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黑漆漆的,小龍蝦的重量不輕,冒著熱氣,他突然想到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如果自己跳下去會怎么樣呢?
但也只是想想。
任樾否定這個問題,他給不出答案。
進入小區(qū)需要登記掃臉,任樾其實也沒有來幾次,但是每次都對于這里這么嚴(yán)密的安保表示羨慕。
他曾經(jīng)聽過老板說過,這里的房子很貴,是高檔小區(qū),三室一廳九十多平就要五百萬左右。
任樾送到客人手上的時候,是一個女客人。很年輕。
看著他的臉,突然來了一句,“你還真是懂事啊,這么小就給家里人干活�!�
這是把他當(dāng)成老板的孩子了。
怕客人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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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太深,任樾解釋,“我是打工的。算是兼職吧�!�
客人意外,“抱歉,你是輟學(xué)了?”
任樾搖頭,簡單概括。
“補貼家用�!�
客人鼓勵道,“那你就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以后不要這么辛苦了�!�
任樾道了謝,回到宵夜店的時候,一些客人已經(jīng)離開,稍微輕松一點,不需要急切地連軸轉(zhuǎn),老板看著他,遞上剛烤的苕皮,“辛苦了。”
老板娘也走過,詢問,“等會吃飯啊,要吃什么?今晚挺累的�!�
任樾拿著苕皮,“瓊姐,你決定吧�!�
老板娘大手一揮,定下了今晚的晚飯。
“那就吃泡椒烤魚吧�!�
等到吃飯的時候,任樾的手機收到消息,來自舒洽。
舒洽的頭像是一只簡筆的庫洛米,粉色的背景下,庫洛米站在滑板上笑著。
舒洽:“作業(yè)呢?”
舒洽:“任樾,你是不是騙我?”
舒洽:“你完了�!�
任樾給舒洽的備注是來自微信班群的“舒洽”,不知怎的,任樾鬼使神差的伸手改了備注。
他改成了“舒公主”。
要不是舒洽提起來,現(xiàn)在要債,任樾都已經(jīng)忘記自己答應(yīng)——要給她看答案這件事了。
任樾打字,“等會,現(xiàn)在在打工,回家拍給你�!�
舒公主:“你現(xiàn)在還在打工?!小賣部要開到這么晚?我不信�!�
忽略現(xiàn)在任樾在宵夜店打工的話,舒洽這個話確實有道理,甚至是無懈可擊。
舒洽那邊已經(jīng)開始連環(huán)轟炸了。
“敢騙我?!”
“任樾,我不會放過你的�!�
“任樾,你這個騙子!”
附贈n多表情包,舒洽顯然是以為自己被任樾戲耍后發(fā)怒。
但是,任樾身上不止一份工作。
“我在另外一個店打工�!�
舒公主:“不信,拍照看看�!�
任樾看到舒洽的消息,打開相機,拍了拍自己的照片,沒露臉,可以看見喉結(jié)這個大概位置,然后也順便將宵夜店的圍裙也拍了下來,發(fā)過去。
舒公主:?你像素好差勁,等會拍答案的時候好好拍。
舒公主:好好工作吧,別摸魚了,等會老板扣你錢。
任樾抿唇,“我不會被扣錢的,因為是休息時間。”
舒洽那邊直接發(fā)了一條語音,時間是七秒。
剛好大師傅將最后一個菜端上桌,老板招呼著大家吃飯,任樾放下手機沒有來得及聽。
在飯桌上,老板娘開玩笑,“你剛才看手機笑的那么開心,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視頻嘛?”
任樾愣了一下,心也在這瞬間狂跳,面上卻不顯,只是謹慎確認道,“我剛才笑了嗎?”
老板娘打趣道,“對啊,笑的都不像你了�!彼a充了一句,“你這孩子平時不要老是悶著一張臉,笑會多好啊�!�
任樾夾了一根青菜,垂眸遮住情緒。
“剛才有個視頻確實好笑,可能我自己也沒注意到自己笑了�!�
他聽見自己這樣自欺欺人。
老板給他倒酒,“走一杯,任樾,今天辛苦了�!�
任樾擺手,拒絕著。
老板招呼極力勸任樾,旁邊的大師傅也舉著酒杯,笑呵呵地準(zhǔn)備加入,老板娘將任樾杯子里的酒倒掉,給任樾換了一瓶唯怡,扭頭怒噴老板和大師傅。
“你兩是發(fā)癲了?任樾喝不了酒都忘了?!”
任樾其實可以喝酒,甚至酒量很好。
但是他對外宣稱一杯倒喝不了。
任樾和老板娘說著謝謝,老板娘卻毫不在意揮揮手,反而關(guān)心道。
“這算啥,你今天有沒有累著��?”
其實累到了,先不說腳高強度走著打轉(zhuǎn)似針扎密密麻麻疼蔓延如潮水涌開,而且還要端炭火滾燙挨近就灼熱難擋的烤魚烤盤……
周內(nèi)都在學(xué)校讀書寫作業(yè),周末出來干活,有點吃力,但是這樣辛苦的日子任樾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他從初三畢業(yè)那個六月就開始這樣生活了。
習(xí)慣是一回事,身體和精神覺得累又是另外一回事。
整箱整箱地搬酒,垃圾油污黏膩臟人,偶爾還有客戶不耐煩拍打……任樾的手平放著都有點發(fā)抖,他笑著,只是平靜回了句,“沒�!�
老板娘和任樾聊著,“你還是好好學(xué)習(xí),你知道今天送餐那個不?人家就是成績好,當(dāng)著設(shè)計師,你看生活多好啊�!�
任樾點頭,旁邊的老板看不下去了,“人家家里也有錢幫扶,光讀書好有個屁用!讀書好沒錢算白說。任樾這孩子老實,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你說多了算些啥。來,走一杯�!�
老板娘和老板拼酒,難得放松。
任樾的目光落到手機上,周邊都是喧囂,全然熱鬧,他獨自靜默似往常般頭低著沉默吃菜,只是那一顆心卻下墜著,拿筷子的手也不由自主攥緊泛白。
——
任樾回到家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了。
用鑰匙打開門,看了一眼左邊房間,門沒關(guān)但從外往里看一片黑,就知道謝長敏已經(jīng)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