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遠(yuǎn)處的兩人,有時開懷大笑,有時吃驚激動,總之看著是很讓人覺得洋溢熱情的。
兩人互相對視了眼,彼此眼里都流露著縱容。
到了吃飯的餐廳,梁招月和余淼神情神采飛揚的,或許是一路只顧自己開心,丟下了兩個悶葫蘆,兩人倒沒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反而是和各自的另一半說話。
余淼和應(yīng)徹在看買的東西,時不時驚呼幾句。
而梁招月和周云川這邊,倒是安靜一些,夜晚風(fēng)雖然涼爽,但耐不住一路走一路小跑,梁招月臉紅彤彤的,額頭和鬢角以及脖頸都滲了不少薄汗。
周云川好像很少看到這樣的梁招月。
大多時候,她是安靜的。安靜得仿佛要讓人忘記她的存在,就算是有存在感,她神情也是平靜居多。
很少像眼前這副樣子。
他看著,不禁想,假如是十七八歲的梁招月,出生在一個溫暖家庭里的梁招月,那個年紀(jì)的她,大概也是這般明媚且無憂無慮的吧。
他幾乎能預(yù)想到那副畫面。
夏日夜晚,少女騎著自行車,穿梭在熱鬧的街道,一臉洋溢的樣子,臉上再多的汗水,那都是因為開心而導(dǎo)致的。
梁招月很是不解,為什么周云川看著自己并不說話。
余淼和應(yīng)徹的聲音不時傳來,她聽了一會,再看周云川,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她不由伸出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他恍然回過神,捏住她的手,說:“怎么了?”
梁招月皺了皺眉,“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吧,剛才在想什么呢?”
周云川抽了兩張紙,疊在一起,幫她擦著額頭鬢角的汗,擦完了他丟掉,又拿了兩張,就要去擦她脖頸。
“哦~~~~~~”
對面的余淼見狀,也不和應(yīng)徹說話了,愜意地靠在椅背,曖昧地看著兩人。
梁招月頓時不好意思。
但也沒怎么不好意思,說:“怎么,你有意見?”
余淼嘖了聲,說:“把你神氣的�!�
梁招月微抬下巴,似乎就是在說,她就是神氣怎么了。
余淼丟下幼稚二字,繼續(xù)和應(yīng)徹聊天去了。
跳過這個小插曲,梁招月正想問周云川剛才怎么了,不巧的是,菜肴陸陸續(xù)續(xù)被盛上桌。
一直到了用完餐,梁招月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他。
用完餐,四個人又在外面逛了會,因為明早還要看婚紗試婚紗,也不敢肆意地逛,九點半左右,他們在路口分別。
余淼和應(yīng)徹住在隔壁街,梁招月和她道完,挽著周云川的手臂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她側(cè)過臉看了看他手里提的袋子,說:“怎么我拿的每樣?xùn)|西你都買了,又不一定有用�!�
周云川卻說:“這些是不是你青春時期特別喜歡的東西?”
他有注意觀察過,那二十幾分鐘逛過來的店面,她拿起細(xì)看的每樣?xùn)|西,都是偏孩子氣的。
雖然人無論長到多大,心里永遠(yuǎn)都住著一個孩子性的自己。
但周云川明顯能察覺到,那會的梁招月是不同的,她眼里有種憂郁的歡喜。
梁招月沒回答,而是問:“剛剛吃飯前你是在看我嗎?還是在想其他什么事?”
她甚至開起玩笑:“別和我說,你臨時有工作安排,明天可能要放我鴿子?”
畢竟這種情況以前還是很常見的。
他總是臨時需要出差。
周云川不禁笑了:“這么不信任我?”
她說:“有前車之鑒在前,你也別怪我多想�!�
“嗯,”他忽然文不對題地說,“我剛剛在想,你十七八歲的時候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
梁招月沒料到他那會是在想這個,不由好奇:“怎么突然就想到這個問題了?”
周云川說:“剛才去餐廳的那段路上,是我認(rèn)識你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見到你無憂無慮的樣子,我便在想,十七八歲的梁招月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梁招月不說話了。
兩人正好走到樓下。
這一片是住宿的地方,離外邊的鬧市區(qū)還有些距離,但或許是建筑都不高的原因,外邊的很多嘈雜聲還是隱約能傳到這里來。
只是有了墻體的掩護,那些聲音很輕細(xì),倒是為這幽幽夜色增添了幾分靜謐。
樓道的燈是聲控的,沒人進來,沒有腳步聲,樓道里漆黑一片。
但是在不遠(yuǎn)處倒是落著月光和路燈的光亮。
周云川將梁招月攬進懷里,他低下頭,靠在她的頸窩里,說:“謝謝你讓我見到十七八歲時的梁招月�!�
梁招月想,不是他要說謝謝,而是她要和他說謝謝。
她已經(jīng)快忘記十七八歲的自己該是什么樣的了�?倸w不該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是他讓她在二十八歲的時候,還能擁有十七八歲的心性。
但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在察覺樓上有人下來的腳步聲時,說:“我們該回去了,明早還得去看婚紗呢�!�
-
次日,用過早餐,四人前往婚紗設(shè)計店。
作為全球設(shè)計之都,各類時尚奢侈品的起源地,不得不說,白日里的她,和夜晚時給人的感覺是很不同的。
她有一種明朗的干凈和沉靜感。
周云川定的是很古老的一家奢牌禮服店,全純手工制做,雖然用費極高,但不乏有人趨之若鶩。但這個牌子的調(diào)性也很高,并不是有錢就能定制。
梁招月雖然不怎么用奢牌的東西,但依靠于平時的人際往來,還是有所了解。
前年一位大佬的妻子很喜歡這家店的禮服,特意想約一套婚紗來拍兩人的金婚,奈何這邊根本不接,就算多花錢也不行。
梁招月莫名好奇,周云川是怎么約上的。
那位大佬可是在國內(nèi)馳騁了快三十年,也算是個風(fēng)云人物,周云川于他,倒是個后輩了。
提前打過招呼,四人剛到門口,就有人過來相迎。
他們被請到貴賓室。
剛落座,那邊就有兩個人進來,自我介紹后,分別遞上名片。
梁招月認(rèn)真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國際上赫然有名的設(shè)計師。
她和余淼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反觀周云川和應(yīng)徹,倒是淡然自如。
不過也沒給她們多少驚訝的時間,兩位設(shè)計師分別拿出準(zhǔn)備好的設(shè)計本供兩人挑選。
婚紗種類樣式其實看多了都差不多,但好的設(shè)計師是會根據(jù)人的體征設(shè)計服飾,從而將一個人最好最氣質(zhì)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
婚紗每一套都極好看,一時間,梁招月看得眼花繚亂,也沒決定要哪一套。
那邊余淼也是,她見一套,剛想說好看,然而下一套又讓她猶豫了。
如此不好定奪的結(jié)果便是,心水的每一套都試一遍,最后再定奪要定制哪種樣式的。
婚紗有繁復(fù)的,有簡約的,各有各的美麗。
因為是一起辦婚禮,梁招月和余淼都覺得盡量還是選得差不多的比較好,不會破壞整體性。
兩人先從繁復(fù)的婚紗試起。
梁招月穿好第一套從門簾后走出來的時候,她明顯能察覺到周云川眼里的笑意。
她摸著婚紗裙,問:“好看嗎?”
周云川說:“好看�!�
真是呆了。
她又說:“那你喜歡嗎?”
他認(rèn)真地看了看她,說:“喜歡�!�
她不免打趣:“第一套就喜歡,那后面就不用試了吧,也不用定制了,就這套好了。”
周云川牽起她的手,梁招月像是來了興致,或者說,她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穿上代表幸福的服裝,裙擺極大,她也不敢大幅度動,只是借著周云川的手,小幅度轉(zhuǎn)了下。
她湊近他,笑瞇瞇的,:“這套其實真的挺好的了�!�
周云川另一只手?jǐn)堊∷难�,親了親她的嘴角,說:“再試幾套,最后你再做決定�!�
到底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
梁招月也覺得多試幾套比較好。
她又試了幾套,但每一套下來,周云川都說好。她就不干了:“怎么感覺你都想買下來的似的。怎么,你想結(jié)多少次婚?”
周云川倒是不可置否:“如果十年拍一次婚紗紀(jì)念照,多買幾套也不是不可以�!�
梁招月正想說,那還早著呢,再說了那會能不能穿得上還另外說,忽的,她想到什么,看了看他,問:“那你想買多少套?”
周云川說:“六套?”
六套,那就是六十年。
那可真是好久好久的以后了。
到時他們又該是什么樣子的?
是白發(fā)蒼蒼、步伐蹣跚,逐漸走向夕陽的時候了吧。
轉(zhuǎn)念她又想,原來他考慮和她有這么久的以后了。
梁招月說:“那也不用一次都買下。”
他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似的,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你的打算是?”
梁招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臉的燦爛明媚。
她通過鏡子看向一旁西裝革履的周云川,說:“那就十年拍一套婚紗照,時間一到我們再過來看。一段歲月一段心境,現(xiàn)在看上的以后未必會喜歡。”
周云川牽過她的手,低頭,在手背上親了親。
他甚是鄭重其事地說。
“但我喜歡你的心情,只會隨著歲月的更迭逐漸累積,永遠(yuǎn)沒有消退的一天�!�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結(jié)婚場面真的好難寫�。�!明晚可能不更,讓我好好醞釀醞釀
本章發(fā)紅包,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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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招月,我能有這個榮幸嗎?◎
那一天上午,
她們花了三小時試了七八套的婚紗,最后,挑來選去,
梁招月看中的是一套緞面的白色婚紗。
緞面婚紗最看重的便是它的材質(zhì),
好的質(zhì)地瞬間可以讓其從眾多婚紗里面脫穎而出。但優(yōu)雅高貴的同時便是她的定制費用也比其他婚紗要來得美麗。
梁招月覺得好看是好看,但也實在沒必要,畢竟可能就穿這么一次。
周云川像是看出她的猶豫了,問:“喜歡嗎?”
她低頭看了看,
說:“前面幾套也不錯�!�
他倒是幫她下了決定,
說:“就這套怎么樣?”
她正想說并不怎么樣,卻見周云川已經(jīng)拉開簾布,叫來工作人員,說了幾句,
沒一會工作人員就拿著尺子要幫她測量數(shù)據(jù)。
梁招月有些哭笑不得:“淼淼那邊都不知道要定什么呢,是不是要商量下?”
周云川說:“剛才應(yīng)徹發(fā)來消息,她也是選的這套�!�
好吧,
兩人的目光倒是一致的。
周云川退出,
留下工作人員和梁招月在里邊。
沒一會,
梁招月?lián)Q下婚紗出來。
那邊余淼也換好了,看到她就說:“你也選的緞面?”
梁招月嗯了聲:“好巧�!�
余淼輕輕碰了下她,說:“這叫心有靈犀。”
梁招月笑而不語。
定了布料,然后就選款式,
兩人都不喜歡花里胡哨的,便選擇了最經(jīng)典的露肩帶袖款。至于敬酒服,他們打算回國再專門定制旗袍。
上午試婚紗過于疲倦,
下午他們休息到四點多才出門。
下午的行程安排主場是兩位男士,
婚禮的飾品布置以及到時的賓客伴手禮則由他們定奪,
梁招月和余淼也不干涉,就在邊上看著,更多時候,兩人是在聊天。
聊的是關(guān)于十月份婚禮的事。
梁招月休完年假,回國之后又要開始忙碌。
國新銀行這個項目是暫告一斷落了,但并不代表她就此就能閑下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倘若她和周云川真的打算明年要個孩子,那么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她要盡快找到一個項目,屆時好填補她休產(chǎn)假時的業(yè)務(wù)空白。
聽完她的打算,余淼真是吃驚了:“這么早要孩子?”
不遠(yuǎn)處周云川正在和工作人員認(rèn)真探討,神情不慌不忙,他好像永遠(yuǎn)是這樣,任何時刻,都是淡定自如的。梁招月看了幾眼,收回目光,說:“本來沒打算這么早,多忙兩年再要也沒什么�!�
頓了下,她說:“上回他在國外出事那次還是讓我后怕了。這是我第二次感覺生命的匆匆�!�
至于上一次,余淼自然知道她說的是爺爺?shù)氖隆?br />
梁招月說:“那一晚我趕到倫敦趕到他身旁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只想要這個人,其他的我不愿再計較,也不愿再浪費了�!�
余淼知道周云川在倫敦出了點事,但至于嚴(yán)重程度倒是不清楚的,只是過年那會看周云川來臨城時那個狀態(tài),恐怕真的是好不到哪里去。她說:“那小孩我可是要做她干媽的,到時懷上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梁招月說好。
余淼感慨:“沒想到我們倆,第一個結(jié)婚的人是你,第一萌生要孩子的人也是你。”
梁招月說:“緣分到了,就順其自然了�!�
“順其自然?”余淼笑了聲,“要是這么說,這會你可能還單著呢�!�
梁招月不置可否。
她和周云川這段關(guān)系,確實主要在前期她的主動。
說起這個她倒是想起別的事:“周云川在深城另外置辦了一處房產(chǎn),我回去會搬到那里去。”
余淼揶揄:“不是當(dāng)時買在我對門了嗎?”
“他打算把那里當(dāng)作我和你約會的地方,平時不住那里�!�
“哦,那他還怪貼心的�!�
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梁招月故意掐了下她的腰,說:“你不也是住那里嗎?”
應(yīng)徹另外置辦了一套房子,巧的是,他和周云川買的是同一個小區(qū),只不過不同棟。
余淼嫌棄道:“就兩個人,還住四五百平的房子,怎么是要當(dāng)養(yǎng)馬場嗎?”
梁招月憋著笑不說話。
說話間,周云川和應(yīng)徹談好朝兩人走來,走近了,見余淼郁悶著,而梁招月笑而不語的樣子,他朝她看了眼,似乎在問怎么了。
梁招月挽住他的手,說:“淼淼他們下周一回去,我們在聊回去后的事�!�
聞言,周云川倒是朝余淼說:“這幾年招月麻煩你照顧了,以后有什么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
余淼嘖了聲,說:“你對她好一點我就謝天謝地了�!�
話里話外盡是對他的挑釁。
周云川也沒怎么在意,相反他覺得真正的朋友就該是這樣的,他說:“我會的�!�
余淼和應(yīng)徹明天還有另外的安排,晚上四人簡單吃了頓晚餐,聊了后便各自告別。
梁招月送余淼離開時,有種說不出的惆悵感。
大概是要結(jié)婚了,以后兩人各自都有家庭,她們生活的重心都會逐漸轉(zhuǎn)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隨意。
感知到她的情緒,周云川說:“我不會束縛你什么,家庭孩子婚姻都不會成為你的枷鎖,你依然是你自己,你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梁招月�!�
梁招月笑他:“說得倒是好聽�!�
他握緊她的手:“那你且看著?”
梁招月沒有回答,但是她臉上的笑意似乎又出賣了她什么。
幽涼月色,兩人漫步往住處走去,地上是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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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在米蘭停留三天,看夠了這邊的風(fēng)景,梁招月又被周云川帶著輾轉(zhuǎn)游玩了幾個歐洲國家。
那兩周時間里,梁招月歷經(jīng)的風(fēng)景,嘗過的美食,遠(yuǎn)比她過去這二十八年的還要來得多。
很多是她讀書時從書籍上或者影片上看到的震撼景色,她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親眼目睹的自然風(fēng)景,周云川都帶她一一領(lǐng)略。
那時候的他又是年長她好幾歲的長者,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很好地將她童年缺失的東西一塊塊縫補上。
也是這個時候,梁招月才覺得,她愛他的什么。
她愛他骨子里的那份溫柔,而她也有幸讓他顯露這份溫柔。
游玩了一圈歐洲,最后一站,他們來到巴黎,這座被譽為浪漫與古典并存的城市。
周云川帶她來這邊,只為了來拿此前定下的一份珠寶首飾。
當(dāng)工作人員將禮盒打開,一整套繁華璀璨的鉆石珠寶即刻展現(xiàn)在兩人面前,相比周云川的淡定,梁招月是晃神了。
周云川問:“我?guī)湍阍嚧�?�?br />
梁招月說:“你……”
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他打發(fā)工作人員離開,工作人也很有眼力勁,朝兩人點點頭,隨后退出貴賓室,同時帶上門。
偌大的房間,一下子就剩兩個人。
今天梁招月穿的恰好是一條黑色短款吊帶連衣裙。她皮膚白,人又高挑。這條裙子很好地展示她身形的優(yōu)勢。
穿吊帶裙時,脖子若是不帶點什么,就會顯得空蕩蕩的。
雖然看著干凈利索,但多少缺點感覺。
周云川說:“試一試?”
梁招月沒應(yīng)聲。
周云川只當(dāng)她是答應(yīng),起身走到她椅子背后,然后拿起絨面盒子里的鉆石項鏈,輕輕為她戴上。
鉆石項鏈的款式很是繁復(fù),好在梁招月脖頸纖長,她雖然常年面對電腦,但因為平時有注意體態(tài)的鍛煉,是以,帶上去的效果倒是極好的。
俗話說,人靠衣穿。
一個人的氣質(zhì)固然重要,但若有適當(dāng)外在物質(zhì)的點綴,便能將這份氣質(zhì)往上提。
項鏈戴上了,周云川手摁在她肩膀上,低頭,看向?qū)γ骁R子里的梁招月,說:“我?guī)湍愣h(huán)也帶上?”
耳環(huán)有好幾款,周云川幫她挑了一款垂墜款的流蘇。
佩戴完耳環(huán),他似乎覺得哪里不夠,又將手鏈以及戒指幫她戴上。
黑色的裙子,配上以白色為主的華麗首飾,很簡單的黑白搭配,但期間的融合又是一絕的。
周云川靠在她耳旁,對著鏡子里的她說:“很適合你�!�
梁招月伸手握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看著鏡子里的他,輕聲說:“它們是這趟行程你送給我的驚喜嗎?”
他嗯了聲,說:“喜歡嗎?”
沒有人不喜歡雅致華麗的東西。
梁招月自認(rèn)為也是俗人。
她遵從本心,說:“喜歡�!�
他又問:“那讓它們作為我們婚禮時的配飾,如何?”
她應(yīng)該猜得到的,當(dāng)時在米蘭試婚紗時,他絕口不提配飾的事,她以為他沒想到,或者說回國另有打算。
不曾想,這份驚喜遠(yuǎn)比她預(yù)料得還要來得早一些。
她摸著胸前的那條項鏈,上面一顆顆精心嵌進去的鉆石亮著明亮的光芒,她看著都覺得刺眼,可又覺得幸福。
這種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覺,實在讓她滿足充實,又覺熱淚盈眶。
她說:“你都準(zhǔn)備了,那我準(zhǔn)備什么?”
他輕輕一笑,側(cè)過臉在她臉頰親了親,說:“你準(zhǔn)備接納我,接納我作為陪你走完漫長余生的伴侶,接納我作為你的丈夫�!�
從他求婚開始到現(xiàn)在,他從未說過嫁娶二字。
也從不說她是他的,反而他更在意也更強調(diào)的是,他屬于她,他是她的。
梁招月和他腦袋挨靠著,她說:“你是不是就想弄哭我?”
他笑笑的,很是輕聲悅耳:“暫時不舍得,但我比較喜歡用另一種方式弄哭你,如果你愿意的話�!�
“……”
他難得不正經(jīng),又是這樣令人感動的時刻。
梁招月不想和他計較,開玩笑說:“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
“那你知道了,你還愿意嗎?”
梁招月沒回他,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
他們只在巴黎停留一夜,次日他們踏上回國的旅程。
一周前,柳依棠已經(jīng)搬到深城了,住在他們樓上。是以他們沒再回北城,徑直回到深城。
回到深城后,稍作休息兩天,過完周末,梁招月又立刻投入到工作狀態(tài)中。
她快有一年沒怎么回辦公室了,或許是她們這投行人的工作性質(zhì)導(dǎo)致,同事們倒是見怪不怪,大家都沒有什么陌生感。
反倒是聽說她快辦婚禮了,此前在外出差沒怎么碰過面的同事送來祝福。
梁招月一一收下,又一一邀請她們來參加婚禮。
同事們知道她的另一半是私募圈大佬周云川,大家都欣然答應(yīng)前往。
這種時刻,兩人的婚禮已經(jīng)不能算是普通尋常的婚事了,周云川的地位擺在那里,更重要的是,他是北城人。先是將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到深城,不久后的婚禮又是定在深城,這其中對梁招月的重視明眼人都看得出。
屆時前來參加婚禮的人肯定不乏業(yè)內(nèi)的大佬,能獲得一張入場券,就是前去看看熱鬧,開開眼界也是值得的。
梁招月倒沒想那么多,只是將公司常年比較往來合作的同事名單交給周云川后,她又馬不停蹄出差。
去年她的保薦代表人考試順利通過,后來又有國新銀行這個項目打底,眼下只要再拿下一個項目,這將對她未來的職位晉升很有幫助。
如今隨著科技的快速發(fā)展,人工智能逐漸進入大眾視野,并在一步步參加到人類的日常生活中,未來人工智能的地位和其影響力是龐大且不可估量的。
這次梁招月看上的便是三年前從AI熱中殺出來,且經(jīng)過市場嚴(yán)苛考驗,還能占據(jù)市場一席之地的一家科技公司。
創(chuàng)始人團隊目前也在未來的發(fā)展而尋求資本融資。
梁招月花了三天時間詳細(xì)了解情況后,便做了一份市場分析,給陸平過目后,她便上門拜訪。
那段時間梁招月一邊應(yīng)付證監(jiān)會關(guān)于國新銀行的問詢,一邊則是在爭取這家科技公司的科創(chuàng)板上市項目。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容易流逝。
轉(zhuǎn)眼就來到了九月下旬。
離兩人的婚禮越來越近了。
不知為何,越到這種時刻,梁招月心里越是緊張。
明明這場婚禮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她要做的便是出席,除此之外,所有的細(xì)節(jié)問題全部由周云川安排。
但她還是緊張。
那是九月末的一天,她剛外出拜訪回來,這次的談?wù)摵苁琼樌赫性履孟铝诉@家公司科創(chuàng)板上市的盡調(diào)輔導(dǎo)。
那天她開車回公司,和陸平說了這個消息后,神情無不歡喜。
陸平也甚是喜歡,自己帶出來的徒弟能夠阻擋一面,他這個做師父的自然高興。
但是他還是感慨,說:“果然時代不同了,你都要結(jié)婚的人了,離婚禮就不到幾天時間了,你的心思竟然全部放在工作上,實在難得。”
梁招月抿抿唇,說:“其實我很緊張的�!�
陸平說:“是嗎,沒看出來�!�
“真的,”她說,“這幾天睡覺睡得都不怎么踏實,總感覺像是在做一場夢,夢醒了,就什么都是假的。”
陸平點點頭,說:“這才是要結(jié)婚前的感覺,患得患失,看來你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淡定,這就對了,你這個年紀(jì)情緒有時候就該外露一點,藏得久了,對身體不好�!�
梁招月說是。
陸平又說:“聽說這次婚禮都是周云川在辦,你就沒管什么?”
她莫名有些羞赧,說:“他不讓我插手�!�
陸平說:“看不出周云川是這樣的一個人�!�
梁招月沒說話。
陸平又說:“這樣好,一個良好健康的家庭是要男人付出得多一些,也不能說多付出,是他們本該要做的。周云川也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你也不用覺得要有虧欠或者補償心理。”
陸平的家庭一直都是很幸福,從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便能看出,梁招月和同事幾次到他家里做客,每一次都無一例外不是發(fā)現(xiàn)那個家庭里的和諧融洽,那種自然而然向外散發(fā)的幸福感和平等,是怎么都粉飾不了的。
梁招月便跟他討教:“你對嫂子也是這樣嗎?”
陸平相當(dāng)自豪:“那當(dāng)然,我和你嫂子最困難的那幾年,哪怕她生了孩子,家里經(jīng)濟緊巴巴的,我都沒想過讓她在家?guī)Ш⒆�,我都是夜里在外面開滴滴賺鐘點工的費用。這點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再在意周云川都不能在你事業(yè)最重要的時候給我搞什么為了小孩辭職在家當(dāng)全職主婦。周云川再有錢都不行�!�
梁招月知道他完全站在自己這邊考慮,點頭應(yīng)好。
陸平說:“這不是開玩笑,以前你也和我參加過幾次面試,那么多曾經(jīng)在事業(yè)上所向披靡的女人,因為家庭選擇放棄事業(yè),最后重歸職場如何困難你也見過,你可別犯同樣的錯誤�!�
梁招月抿抿唇,很認(rèn)真地說:“我明白。我讀了這么多年的書,知道什么時候都要以自己為重。”
陸平知道這種事自己說到位就行了,至于梁招月能不能聽進去,那是另當(dāng)別論了。
他緩緩神色,說:“行吧,后天就放假了,你也回去休息好迎接你接下來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從陸平辦公室出來后,梁招月回工位好好梳理了一番手上的工作。
因為她手上還沒有正式開展的業(yè)務(wù),是以這次國慶長假她都不用加班。
畢業(yè)這么多年以來,她第一次有個悠閑的長假。忙碌到下班時刻,梁招月關(guān)電腦離開辦公室。
她在等電梯,無聊時就刷了下手機,正看著一條人工智能領(lǐng)域的簡訊,這時,周云川的電話突然打進來。
她愣了下,接起。
周云川溫潤的聲音通過聽筒徐徐傳到她耳旁,“下班了嗎?”
電梯正好抵達(dá)她所在的樓層,門開,里面還有樓上其他部門同事,她朝他們點了點頭,走進去,這才回:“剛下班,怎么了?”
電梯里實在安靜,就襯得她這個唯一講電話的有些突出。
周云川說:“我在你公司樓下�!�
她有些耳熱,說:“不是說好在家見面的嗎?”
“我覺得我還是親自來接你一趟,接下來有好幾天不能見面了�!�
聽到這話,她又是臉上一熱。
尤其她能感覺周圍的人雖然個個面無表情的,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樣子,但怎么都有種耳朵在往這邊聆聽的架勢。
到底不習(xí)慣在外人說一些親密話。
梁招月說:“好,我快到一樓了,待會再說�!�
說著也不管周云川是什么反應(yīng),她徑直將電話掛了。
沒一會,電梯到了一樓,因為她是最后一個進來的,人靠外邊些,于是電梯門開后,她倒是第一個離開的。
一開始她是正常走路的速度,后來覺得恐怕周云川早就過來等了,畢竟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便小跑起來。
果不其然,他確實就在大廈附近等著,而且看樣子等有多時了。
九月底的深城,天氣炎熱異常。
傍晚的風(fēng)息充滿燥熱,但梁招月顧不上那陣令人難受的熱意了。她小跑到周云川面前,然后氣喘吁吁地說:“又翹班了?”
他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汗,說:“正常上下班�!�
說著,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梁招月想,誰家老板準(zhǔn)點上下班啊。
而且他最近時不時就提前幾小時下班,她不禁懷疑,不會云和資本在市場沒有什么競爭優(yōu)勢了吧,不讓他能這么清閑?
但看他近來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她也不好說他什么。
返家途中,梁招月說陸平多給了她一天假,她從明天正式放假。
周云川說:“那正好,明天睡到自然醒,你最近太繃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