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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萬壽公主笑得很勉強(qiáng)。

    老皇帝再次拍拍她腦袋,和藹可親地說:“至于男人嘛,爹再幫你找,找個更好的……”

    “不!爹!不不!”萬壽公主直接打斷了老皇帝的話,哭著搖頭:“爹!求求你!女兒求求你,懌郎他是無辜的!是……是女兒逼他的,都是女兒強(qiáng)迫他娶女兒的!若非如此,他本該可以和心上人雙宿雙棲,是女兒強(qiáng)求……”

    【啊這,果然是pua啊�!�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來。

    萬壽公主沒能遮掩住表情上微妙的變化。

    那個聲音如同絲綢般柔和,又宛如微風(fēng)輕撫,輕盈地穿越空氣。每一個音節(jié)都清晰而純凈,讓人心醉神迷,久久不能忘懷。

    聲音都那么好聽,那人……

    萬壽公主是個顏控,不然也不會一眼相中駙馬,非他不嫁。

    所以,她條件反射地抬頭去找聲音的主人,第一時間就鎖定了一群美大叔身后的小年輕。

    窺到對方的第一眼,盡管心有所屬,萬壽公主依然頓了一頓,不自主地把眼移開,哪敢去看那艷麗眉眼。

    這一刻,什么心上人,什么求情,都想不起來了,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原來……男人也能長得那么好看?駙馬在他面前,都顯得寡淡了。

    隨后,萬壽公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這人……說話時似乎沒有張嘴?

    萬壽公主仔細(xì)去看,那張形狀十分好看的唇,在日光下確實不曾張合,然而年輕的聲音依舊在往她耳朵里鉆。

    【成親前,覺得公主太霸道太厲害,沒辦法拒絕,成親后怎么就不怕公主了?各種欺負(fù)各種虐待,這時候怎么不擔(dān)心這個惡毒女人找老皇帝撐腰?】

    是……腹語?

    他在亂說什么!

    萬壽公主瞪大眼,就要出聲為駙馬反駁。卻被父皇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扭頭一看,父皇壓著嗓音,不緊不慢地說:“聽著�!�

    好好聽著許煙杪這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

    老皇帝心中十分痛快。

    許煙杪抨擊他的時候,他恨不得把人拖下去砍了,但許煙杪抨擊別人的時候,他就快樂了。

    【說什么被逼無奈,騙騙沒什么社會經(jīng)驗的人而已,真覺得自己被逼迫,害怕被皇權(quán)殘害,婚后更會夾著尾巴做人好嗎,還娶小妾?要娶也得忍到老皇帝死了吧?】

    老皇帝:“……”

    萬壽公主:“……”

    萬壽公主認(rèn)真看著老皇帝,試圖用眼神傳達(dá):爹,這就是你想讓我聽的話?

    聽他編排爹你怎么死的?

    第6章

    咿!皇帝的問題駙馬回答不上!

    老皇帝暗暗磨牙。

    這小王八蛋,仗著是心里想的話,什么都敢說。

    其他大臣:“……”

    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自己什么都沒聽見。

    竇丞相飛快抬眼看了一眼萬壽公主,就見對方雖然沉默著沒有說話,可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分明是已經(jīng)把許煙杪的話聽進(jìn)去了。

    “……”

    這就是陛下要給萬壽公主封官的原因?

    讓許煙杪來敲醒萬壽公主?

    竇丞相想了想,覺得……

    真別說!還真別說!就許煙杪心里那些百無禁忌的話,旁人就算明白這些道理,也不敢說出口去勸服公主。唯有許煙杪……

    【而且,公主也太傻白甜了,宋國公是開國國公,老皇帝的左膀右臂,老皇帝瘋了才會因為公主的婚事逼迫對方的兒子放棄大好前途吧?這是結(jié)親還是結(jié)仇啊。】

    【你那個駙馬如果鐵了心不愿意,老皇帝只會賜東西安撫他,再安撫宋國公,表明這件事不會影響我們的君臣情誼�!�

    【只有他同意了,老皇帝才會賜婚��!】

    老皇帝的心情頓時愉悅起來,臉上也帶了笑容。

    沒錯。他特意問過宋國公,那邊沒有拒絕尚公主,也沒說過什么心有所屬,他才下的旨賜的婚,不然,為了一個公主去使得重臣心里有芥蒂,他又不傻!

    萬壽公主愣了愣,轉(zhuǎn)頭看向爹爹,那股子對親爹的“信任”,讓她沒有任何遲疑就認(rèn)同了許煙杪的話。

    她爹打天下的時候,在某一段時間內(nèi),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就是如今的太子,太子年少時領(lǐng)軍,一次輕敵冒進(jìn),害得她爹手下三員大將為救太子一死二傷,她爹差點把太子打死——雖然沒有打死,但是一條腿直接打瘸了。太子如今仍是跛腳。

    所以……

    萬壽公主豁然省悟。

    她能強(qiáng)迫宋國公次子什么?她還比得過太子的地位?

    腦子里仆地回憶起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強(qiáng)迫駙馬的那一幕。

    八年前,多寶閣中,博古架側(cè),她才十六,女扮男裝私自出宮,將當(dāng)時還未成親的宋國公次子堵在此地。

    細(xì)頸瓷瓶映得少女面容潤白生光。

    “你……可愿意娶我?”

    在那之前,他們也見過兩三次,有過交談,公主覺得對方是對自己有情的。卻沒看到對方眼底的厭惡,只聽得其冷冷說一聲:“臣自然愿意�!北銡g天喜地去求爹爹賜婚。

    成親之后,駙馬終日冷淡以對,萬壽公主難受之余,也在反思——是不是……是不是她之前詢問的態(tài)度與方式有問題,才會讓駙馬覺得她是以權(quán)壓人?

    可……如果不是呢?

    萬壽公主懷著復(fù)雜心情,看向許煙杪。

    這個人,能不能給她一個答案呢?

    許煙杪也恰巧看完了這個前因。

    看完后,實在沒忍住吐槽之魂。

    【好家伙,不主動不拒絕不負(fù)責(zé),駙馬簡直把這三板斧玩得爐火純青,屬實讓人甘拜下風(fēng)�!�

    【還以為公主是直接讓皇帝下旨賜婚呢,合著事前還問過駙馬意愿啊,我平生最煩這種心里有意見,嘴上還要說“都可以、沒問題”的人了,哄得人家以為你特別樂意,事后又故意找茬,讓人家懷疑是自己的問題……】

    【有毛病吧!】

    竇丞相聽得起勁,目光若有若無徘徊在駙馬身上,心里還不�;貞�(yīng):多罵點!多罵點!

    雖然許煙杪聽不到別人心聲,但竇丞相還是假裝自己在明面上為他喝彩。

    駙馬這做法,特別讓他觸景生情——特別讓他想到皇太孫那破事,想著想著,就有些氣不順了。

    萬壽公主亦是氣都喘不勻,只覺得自己八年來,所思所想皆被推翻。

    原來錯的不是自己?

    萬壽公主不說話,然而她那恍惚的神態(tài)已經(jīng)令駙馬感到一抹刺骨的涼意。

    明明在場之人都沒有說出什么對他不利的話,卻有冰涼的直覺滲透進(jìn)他的心底,引發(fā)著恐慌,讓他如墜冰窟。

    好像,有什么事情變了。

    駙馬終于不再是一副勝券在握模樣,甚至沒憋住,主動地輕喚一聲:“公主……”后續(xù)卻沒有話,只是喊了一聲,便倔強(qiáng)地站在那里,比松竹還挺直。

    很久很久以前,萬壽公主就是因為他這幅樣子一見鐘情。如今,心弦再次被輕輕撥動,她抿了抿嘴,下一刻——

    “爹爹�!惫餍÷曊f:“無論如何,若非他當(dāng)了駙馬,本該在官場大有作為,是女兒害了他……”

    “你還是要為這無君無父的禽獸求情?!”

    “是……”

    老皇帝氣得……看向了許煙杪。

    你倒是繼續(xù)說��!

    許煙杪被看得莫名其妙。他也沒什么政斗經(jīng)驗,只能瞎猜。

    【老皇帝要臉,不想今天這事傳出去,但是一群二品大員沒辦法說殺就殺,打算把我這個小官殺了,來個殺雞儆猴,威懾其他知情者?】

    二品大員們:“……”

    殺一個從九品的小官,有什么威懾力嗎?

    老皇帝更是差點被許煙杪氣個倒仰。只想戳著許煙杪腦門,對他說:你別瞎琢磨這種官場上的事了,就你的心機(jī),在官場上活不過三天!

    氣完就立刻把頭扭到另一邊,假裝只是隨便看看。

    【誒?又去看丞相了?那可能剛才只是隨便看看吧�!�

    老皇帝表情放松下來,又有些不自在。

    當(dāng)了唯我獨尊的皇帝那么久,反而被一個小官影響了心神。

    但是吧……

    他又始終狠不下心來真的弄死許煙杪。

    許煙杪能死,但死了之后,認(rèn)他為主的神器“系統(tǒng)”會不會為主復(fù)仇,給大夏帶來滅頂之災(zāi)?

    會不會許煙杪沒死,僥幸逃出去,借用神器“系統(tǒng)”四處散播皇室秘辛,讓皇家淪為笑柄。

    會不會有其他的,他不能忍受的副作用?

    倒不如像現(xiàn)今這般,保持一個平衡——雖說許煙杪會讓他們社死,但是,許煙杪的心聲,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少好處��!

    老皇帝暗地里進(jìn)行了一番自我說服,悶悶地“唔”一聲,決定做個有肚量的皇帝,不和小輩計較。

    并且苦惱:唉,也不知道許煙杪還針不針對駙馬。他女兒那個進(jìn)水的腦袋,全靠許煙杪把水晃蕩出來了。

    而許煙杪確實對駙馬感興趣。

    【大有作為?】

    上翹的尾音震得萬壽公主心臟一顫,從沒有那么怕一個人過。

    她幾乎想揚(yáng)起聲音質(zhì)問:你又要巧言令色什么!

    老皇帝想盡量不讓自己顯得那么幸災(zāi)樂禍,然而翹起來的唇角怎么也壓不下去。

    許煙杪的語氣很困惑——

    【寫字畫畫作詩厲害……和官場上大有作為,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嗎?】

    【而且,他當(dāng)了駙馬只是不能進(jìn)官場,又不是不能寫策論,也不是不能談?wù)搰撸嬗惺裁粗握拍�,以駙馬的身份,豈不是更能近水樓臺,把自己的策論傳遞給老皇帝?】

    【那就奇怪了,這么多年……他一次有用的國策都提不出來,憑什么覺得自己不當(dāng)駙馬就一定能平步青云啊?】

    “噗——”

    老皇帝發(fā)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真得忍不住笑。

    許家小子那張嘴啊……

    萬壽公主的紅唇抿得更緊了。

    她搜腸刮肚地想要找出誤處去反駁,然而越去找,就越心慌。

    沒辦法——完全沒辦法反駁!駙馬這么多年,確確實實半點國策都不曾提出。

    他總是和那些友人去游山玩水,旁人夸他書法筆意精絕,夸他詩風(fēng)曠達(dá)灑脫,夸他畫技寫幻如真……連身高、相貌、品性都夸贊過了,外界卻沒有絲毫對于他策論的評價!

    “那個誰?”老皇帝側(cè)頭看向駙馬,不懷好意:“萬壽說你懷才不遇?朕今日給你一個機(jī)會,你若是能答得上朕的問題,朕為你破了駙馬都尉不得擔(dān)任實職的規(guī)矩也未嘗不可�!�

    駙馬笑了一下,十分自信:“陛下請出題�!�

    萬壽公主雙眼亮晶晶,崇拜地看著心上人。

    老皇帝沉吟:“也不問你難的,你便告訴朕,若任命你為一地知府,此地桑、棗、柿與棉花,分別該在何時種下?”

    駙馬愣住。

    駙馬思考。

    駙馬額角開始冒冷汗。

    公主也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到困惑狐疑,咬了咬唇,沒忍住:“駙馬?”

    老皇帝涼涼道:“怎么,這么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還好意思說成為駙馬是耽誤了你?”

    那駙馬喉結(jié)上下一動,強(qiáng)作爭辯:“陛下以農(nóng)夫之事詢問士人。自然得不到答案!”

    “是嗎?”老皇帝頭也不回,隨手往那群官員方向一指:“過來告訴他,朕為何要詢問此事?”

    “哦……”

    老皇帝聽到了一個耳熟得不行的聲音,轉(zhuǎn)頭一看:“許……”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恨不得拿把刀直接剁了。

    隨手一指,怎么就指了這個冤種?

    他要是答不上來,自己的臉丟了不算,連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都丟了!

    第7章

    耶!主角答上來了!

    許煙杪壓根沒想到老皇帝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

    青年臉上掛起輕松的笑意。

    “為一地知府,需懂得勸課農(nóng)桑、均平賦役、從實科征、誠敬祭祀、平恕刑獄、旌表孝義、存恤孤寡、存舉人才�!�

    知府要勸課農(nóng)桑,這還是當(dāng)知府的考核目標(biāo)之一,但如果連農(nóng)物何時下種都不知曉,又怎么勸農(nóng)人去耕耘?

    駙馬的胸口起伏了幾下,眼睛紅紅,只覺自己被羞辱了個徹底。

    這些芝麻小事,找個懂農(nóng)事的吏幫襯著就行了,何必他這個知府去了解!皇帝就是在為了女兒,故意為難他!

    又見那青年彎一下眼睫,嗓音輕快:“何況,陛下認(rèn)為桑、棗、柿和棉花與百姓生存息息相關(guān),早在天統(tǒng)四年正月甲辰便下令,凡是天統(tǒng)元年之后栽種的桑、棗果樹,均免除賦稅,足以證明陛下多重視農(nóng)桑。你想要當(dāng)官,連政令都不了解,也不摸索清楚陛下愛好,竟然還能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

    光說不夠,他還在心里吐槽。

    【再說了懷才不遇也得有才才行�!�

    【懷才就像懷孕,藏不住的�!�

    老皇帝就喜歡許煙杪這種嘴替!

    給隨行大太監(jiān)投去一個眼神,大太監(jiān)便記下了:回宮后,要提醒主上,此人當(dāng)賞!

    老皇帝看許煙杪,越看越滿意,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是他想多了,許煙杪再怎么也是吏部司務(wù),負(fù)責(zé)發(fā)放文書,對于手中經(jīng)過什么政令,是新發(fā)的,還是整理的舊時政策,應(yīng)該是心知肚明。

    一放松,就無意識間飄了。

    “許煙杪,你來隨意挑一地告訴他,桑、棗、柿與棉花,分別該在何時種下�!�

    許煙杪:“……”

    老皇帝:微笑

    許煙杪:“……”

    老皇帝:開始懵逼。

    該不會……他也不懂吧?

    老皇帝在心里狂搧自己巴掌:讓你多嘴!讓你多嘴!

    下一刻,就聽見許煙杪鎮(zhèn)定地說:“正月、三月、五月、七月�!�

    戶部尚書:“�。俊�

    不是吧?他怎么記得是……

    同一時間,駙馬也狐疑地看著許煙杪:“是這樣嗎?”

    他雖然不懂農(nóng)時,但這個時間聽著就怪怪的。

    “有什么問題嗎?”

    許煙杪的反問句十分順滑。

    而且,毫無心理障礙——

    【還好還好,雖然我不懂什么時候種桑、棗、柿與棉花,但是!駙馬也不懂�。∧芎∵@個駙馬就行�!�

    其他人:“……”

    合著你是瞎扯的啊。

    看許煙杪如此理直氣壯,駙馬反倒開始懷疑自我。

    難道……真的是這樣,是我孤陋寡聞了?

    許煙杪神色不變,還輕輕點頭。

    沒錯,就是你孤陋寡聞了!

    也不怕被拆穿。畢竟——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大臣不給皇帝臉面,跳出來說我說的是錯的吧?】

    戶部尚書:“……”

    剛才他已經(jīng)站出來,并且拱手作揖,動作十分之大,已經(jīng)沒辦法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了。

    不過。莫慌。

    戶部尚書連停頓都沒有停頓,提高聲音:“陛下!臣認(rèn)為駙馬連農(nóng)時都尚未掌握,就大言不慚與公主言公主耽誤他,實在是……無恥至極!還以此冤枉公主,臣以為,當(dāng)嚴(yán)懲駙馬此人!”

    駙馬干巴巴地吞了幾口空氣,看著戶部尚書,牙根有些發(fā)癢,又有些悲憤莫名。

    我哪里得罪你了嗎!如此迫不及待要來踩一腳!

    *

    得到老皇帝的點頭,侍衛(wèi)們一擁而上,將駙馬壓跪在地上。老皇帝強(qiáng)壓著眉眼間的不耐,轉(zhuǎn)頭看萬壽公主:“你覺得呢?”

    這是最后一次機(jī)會了。

    老皇帝想,如果這個女兒還是那么冥頑不靈,非要為劉懌求情,那就把他們關(guān)在一起,成全了這對鴛鴦。

    萬壽公主沉默片刻,輕輕閉了閉眼,道:“駙馬欺我,還請父親做主�!�

    老皇帝放聲大笑。

    劉懌臉色蒼白,驚駭不已,幾乎脫口而出:“公主,你——你不是會一直喜歡我嗎?”

    萬壽公主一哂,突然覺得很荒謬。

    原來這個人是知道自己喜歡他的。果然,如那許郎君所言,他就是明知自己傾心于他,便肆無忌憚。

    懷才不遇是假的,品性高潔是假的,含辱忍冤更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那她這些年來,到底在愧疚隱忍什么!

    “爹爹,兒累了,想回宮住些許時日�!�

    得到允許,萬壽公主轉(zhuǎn)身就走,裙擺搖動間,一枚玉佩從腰間墜落,她沒注意到,駙馬卻注意到了。

    再之后,萬壽公主隱約聽到駙馬好像撿起了什么東西,吼著什么“是你”“元宵夜”“小女童”“十年前”“認(rèn)錯”……但隨著她越走越遠(yuǎn),也漸漸聽不聞了。

    *

    第二天,朝會上,許煙杪和萬壽公主面面相覷。

    萬壽公主穿著官服,呆愣的臉上滿是惴惴不安。

    許煙杪錯愕不已:“萬壽公主?”

    這人怎么會在這里?

    萬壽公主微微低著頭,舉起袖子半捂住臉,無奈地說:“爹爹說,皇帝金口玉言,他昨日已封我做戶部司務(wù),至少也該去個幾天衙門,是以,他五更便命人叫我起身�!�

    五更,就是凌晨三點到五點。

    許煙杪同情地看著她。

    恭喜,歡迎加入社畜大軍!

    又瞧著她臉色不對,就問:“公主昨夜休息不好?”

    萬壽公主按了按有些酸脹的眼睛,點點頭:“一夜未眠�!�

    說到這個,她就滿心怨念。

    她就算再對駙馬失望,那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失了一場戀,本來正在自己寢宮里憂郁、悲傷、難過著,對月傷懷,望天流淚,久久不能入睡,突然,一群宮女闖進(jìn)來,說:“殿下!陛下讓你去上朝!”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兵荒馬亂大半天,又是穿官服,又是束發(fā)戴官帽,稀里糊涂穿過大半個后宮,氣都快喘不勻了才及時趕到朝房中等待集合。

    什么憂郁悲傷都沒有了,她困得很,現(xiàn)在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覺。

    許煙杪更同情了,但也沒說什么,只是默默一拱手。

    朝會開始后,許煙杪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萬壽公主困得不行,但就是不敢睡覺。

    【這公主還真實誠,居然硬撐著不睡。】

    許煙杪忍不住感慨。

    【我們在隊列后面,比較隱蔽,如果真的特別困倦,小小閉一下眼,根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也不用擔(dān)心睡覺誤事,這種朝會對我們這些發(fā)發(fā)文書的小官壓根沒有太大意義,如果在前面幾個朝代,五品以下都不用來上常朝。老皇帝就是看不慣有官員能睡懶覺,才把上朝人數(shù)擴(kuò)大!】

    萬壽公主含淚地看他一眼,心說:你可真是個好人。

    不僅幫她解開對駙馬的心結(jié),還教她怎么偷懶!

    但是,這么一說,滿朝文武都能聽到,她更不敢睡了!

    于是,朝會上,萬壽公主努力強(qiáng)撐著把眼皮抬起來,至于駙馬……在睡覺面前,已經(jīng)完全不需要了。

    許煙杪雖然沒有睡覺,卻也在熟練地發(fā)呆,等著太監(jiān)宣布下朝。

    然后,兩個人都被同一道聲音驚醒了——

    “聽聞陛下昨日將劉駙馬以謀反大罪下獄,臣有言語欲奏�!�

    “其一,駙馬為夫,公主為婦,夫為妻綱,駙馬欺辱自己妻子,如何能以謀反論處�!�

    “其二,若其并非謀反,便該重議宋國公全家一案,不應(yīng)當(dāng)將他們廢黜流放。此為輕罪重罰,破壞司法。”

    “其三……”

    除他之外,還有其他幾個人也站了出來,對著老皇帝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主要中心思想就是公主既然當(dāng)了駙馬的妻子,就應(yīng)該履行夫妻義務(wù),要柔和,要順從,要以夫為天,而不是應(yīng)該一有矛盾就找娘家,還做出令丈夫下獄,令公婆被廢為庶人這種有違倫理道德的事。

    真令許煙杪大開眼界。

    他用手肘頂了頂兵部司務(wù)的手臂,兵部司務(wù)默默把身體微微轉(zhuǎn)動方向,還往旁邊挪了幾步。

    許煙杪沒有放棄,繼續(xù)用手肘去頂,頂?shù)帽克緞?wù)不得已側(cè)頭,小聲:“你干什么?”

    沒看到陛下剛聽完那些御史的話,已經(jīng)在暴怒邊緣了嗎?

    許煙杪也小聲問:“你知不知道出聲的那幾個老頑固是誰��?”

    兵部司務(wù)不想回答。他一點也不想沾染上這些事情。

    但是許煙杪不厭其煩地持續(xù)騷擾他,最后還是把兵部司務(wù)騷擾得不得不開口——

    “這些人都是都察院的御史……”

    兵部司務(wù)瞇著眼睛看向那邊,指著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他是正四品的右副都御史,姓崔名漪。也算是個傳奇,真真正正的農(nóng)家子,求學(xué)之路上,多次家中窮到無炊,全靠鄰里接濟(jì)。和那些口稱農(nóng)家子,實則是耕讀之家,有幾個佃戶種地的所謂農(nóng)家子不一樣�!�

    “崔漪……崔漪……”許煙杪喃喃自語:“這個姓名,我應(yīng)該在哪看到過。”

    兵部司務(wù)瞳孔地震,驚恐地擠出聲音:“要……要不……還是別……別想了……”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許煙杪沉思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于是大發(fā)雷霆的皇帝、慷慨陳詞的崔漪、縮成鵪鶉不想撞老皇帝槍口的大臣們,就聽見一道響亮的心聲——

    【崔漪!不就是那個妻管嚴(yán)嗎!半個月前在外面喝酒喝嗨了,夜不歸宿。他夫人氣得不輕,放話出來說崔漪大晚上出去鬼混,要打死他。把崔漪嚇得都不敢回家,怕夫人在衙門外堵他,還裝病請了病假,躲到附近山里,當(dāng)了好幾天野人。】

    【怪不得喊夫為妻綱喊得那么大聲……】

    【人嘛,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第8章

    噫!這御史他大哥玩小倌誒!

    靜。

    寂靜。

    無比寂靜。

    老皇帝的雷霆之怒都停頓了,目光古怪地定格在崔漪臉上。

    有和崔漪熟識的大臣想說些什么幫忙,但沒找到合適話語,只能當(dāng)場噎住。同時,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想——

    怪不得當(dāng)時上門拜訪,被他夫人以“病氣過重”為由推脫,拒絕他們的探望,原來是你小子當(dāng)時根本不在家啊!

    兵部尚書看向旁邊懵逼震驚的戶部尚書,低聲:“我記得病假之后,崔御史來上朝,左眼青了,右邊臉頰有抓痕,嘴角還破了,右手腕上還有大面積淤青?”

    戶部尚書看了他一眼,心底詫異。

    這人記憶力還真不錯,半個月前的事情都能記得崔漪具體是哪個地方受傷了。

    詫異完之后,就神采奕奕地加入討論:“是這樣沒錯,他還說是家里的磚瓦脫落砸下來,把家里的貍奴驚到,抓傷他的臉,他驚慌失措下一腳踩空,才摔得鼻青臉腫�!�

    兵部尚書:“沒想到是……”

    戶部尚書:“家有河?xùn)|獅啊�!�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齊齊笑起來,十分促狹。

    而崔漪,被許煙杪的心聲狠狠捅了一刀后,眼波平靜。

    “其三——”

    他堅定且堅決,特別鎮(zhèn)定,就像是之前就打算這么說地說:“但是皇家威儀不可侵犯,臣認(rèn)為,其余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然而劉懌必須斬首,以警醒世人!”

    態(tài)度義正言辭,聲音穩(wěn)重有力,話語振聾發(fā)聵。

    許煙杪嘆為觀止——

    【這就是能當(dāng)上正四品的實力嘛,見風(fēng)使舵的本事好牛啊。】

    面對若有若無的視線,間或還有其他御史的鄙夷,崔漪面不改色。

    什么見風(fēng)使舵?有嗎?有這玩意嗎?至于被鄙夷……

    崔漪暗暗磨牙,冷笑一聲。

    等著吧,遲早輪到你們!

    “陛下!”

    另一名御史像是蛇揚(yáng)起頸,不屑地瞥了崔漪一眼,神態(tài)驕傲地上前,話語里意有所指:“臣無事不能對人言!”

    許煙杪?lián)蠐夏橆a,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話奇奇怪怪的,不太符合之前的場面。

    怎么就突然從崔漪見風(fēng)使舵,到“無事不能對人言”了?

    【我知道了!】

    許煙杪在心里以拳擊掌,眼底多了幾許“我又懂了”的了然。

    【剛才在我沒注意到的角落,老皇帝肯定向崔漪暗示了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崔漪屈服了!】

    【而這個新御史看出來崔漪被威脅,也站出來,對老皇帝發(fā)出我不怕你威脅的暗示!】

    崔漪:“……”

    過程是對的,就是對象錯了。

    老皇帝:“……”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自己的罪名你自己背!別隨便冤枉人!從來只有臣子給皇帝頂罪的,沒見過臣子讓皇帝頂罪的。

    心里一串又一串話語掠過,幾乎滾成了彈幕。

    新站出來的御史行為恭敬,語氣卻十分強(qiáng)硬:“臣以為,天姬雖貴,然出降之后,也不應(yīng)當(dāng)倚父欺夫。正所謂,男為乾,女為坤,男為陽、女為陰,男為剛、女為柔,夫尊妻卑方為世俗之禮,”

    “君不見,前朝太宗愛女房陵公主蓄男寵數(shù)位,欺駙馬于床榻外,東窗事發(fā),群寵或遭誅殺,或遭流放,公主亦被幽禁�!�

    “君不見,五百年前楚朝,中宗為丹陽公主擇婿,駙馬乃大楚名將于徹,然則公主不喜武夫,嫌駙馬蠢笨,婚后竟半載不與之同床,中宗聞之,以為其言行不合婦禮,有損皇家風(fēng)范,不宜為人妻,遂下旨令二人和離,另改為溫柔賢淑的南平公主。”

    “前朝庸帝尚且知曉公主亦該遵婦儀,嚴(yán)守女人之德,溫良恭儉,舉案齊眉,陛下莫非連昏庸的帝王都不如,插手夫妻吵架,強(qiáng)治駙馬犯上之罪?”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毫不猶豫的,充滿驚嘆的——

    【嗚哇!】

    老皇帝剛要起身賞這御史一個大耳刮子,聽到熟悉的嗓音,微微一頓,又悠閑自得地坐了回去。

    ……

    這個新御史出來后,許煙杪再次戳戳冤種——兵部司務(wù):“這人又是誰��?”

    兵部司務(wù)抹抹眼淚:“許郎,看在我給你通風(fēng)報信份上,來日記得給我立個衣冠冢啊�!�

    許煙杪“��?”了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迷惑住了。

    兵部司務(wù)已然迫不及待地湊上來笑道:“這老匹夫姓溫,名為行愛,其兄長乃太子舍人,其子更是娶了陛下第十八女�!�

    許煙杪的頭肩微微一動,點了下腦袋。

    “原來是這樣�!�

    這么詳細(xì),就更好翻系統(tǒng)里的八卦了。

    【嗚哇!】

    許煙杪兩眼發(fā)亮,假裝還在關(guān)注朝堂上的事,實際快樂啃瓜。

    【怪不得這人非要強(qiáng)調(diào)公主必須遵循夫為妻綱,原來是因為襄陽公主從來不給他臉啊�!�

    本來被抨擊到滿臉郁悶的萬壽公主愣愣看向許煙杪。

    昨日從駙馬別院回去后,經(jīng)過她的思考,以及方才的觀察,她早就發(fā)現(xiàn)原來許煙杪閉著嘴巴發(fā)出來的聲音并非腹語,而是他的心聲。

    如今,這心聲提到了她那十八妹。

    “襄陽……”萬壽公主想起了竇皇后。

    襄陽公主是皇后最小的女兒,自小受盡帝后寵愛,頭上四位嫡親兄長和兩位嫡親姊姊對她亦是如珠似寶,性格自然與她不一樣,那位最是傲慢。

    許煙杪一提到襄陽公主,剛才還威武不屈的溫御史臉色漲紅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開朝會的地方特別缺氧。

    他看到了文武百官一個個把耳朵豎起來,明顯對他家私事比對萬壽公主的駙馬該不該下獄感興趣多了。

    于是那張臉漲得更紅了,估摸著血壓躥到一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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