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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本書簡介:

    (婚內追妻

    逼瘋清冷太子)

    作為太子妃,裴蕓自認做的事事妥帖,無可指摘。

    然嫁入東宮的第十三年

    她墜入冰湖,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往另一個女子游去,突然感受到了這一生被禮數(shù)和身份桎梏的壓抑無趣

    再睜眼,重回六年前

    她想換個活法,想要改變

    她想要避開母兄禍事,延續(xù)家族榮光,想要讓她的孩子免于夭折……

    可對于那個性子寡淡,古板無趣,連床笫之間都講究個循規(guī)蹈矩的死男人。

    她不想伺候了!

    *

    太子李長曄,為人端方持重,受先皇后教導,平生最講的便是一個“禮”字。

    而他的太子妃亦是如此懂禮守禮之人,諸事做得穩(wěn)妥,將東宮打理得井井有條,且對他亦是恭敬溫順。

    李長曄忙于政務,知兩人雖平素少言,但對彼此都還算滿意。

    可突然有一日,他那性子冷清,規(guī)行矩步的太子妃卻陡然變了,對人對事多了幾分人情寬容,可對他愈發(fā)不耐起來。

    甚至合房日,她秀眉緊蹙,口中喊著“疼”,望著他的眼神里滿是厭嫌。

    李長曄動作一滯

    向來高傲的男人頭一次感到自尊受到了嚴重打擊……

    #我自以為我們琴瑟和諧

    原來她這么討厭我

    1、1v1,雙c

    2、不喜勿入,你好我好大家好

    ————————————

    預收《棄鸞儔》

    (追妻火葬場,被逼瘋的高嶺之花)

    ---沈硯之,我不要你了

    十六歲那年,孟怡帶病重的母親進京求醫(yī),無奈之下,求助于昔日與祖父交好的沈家,不想無意牽出一樁兩家舊日婚約。

    沈家重諾,欲完成長輩心愿,令沈家二房庶子沈拓迎娶孟怡

    然一場意外,孟怡背負罵名,與方才蟾枝折桂,高中榜首的沈家嫡次子沈籌成了婚。

    婆母刁難,世人冷眼,夫君淡漠

    婚后的每一日,于孟怡都是煎熬。

    嫁予沈籌的第三年,南院大火。

    孟怡回到了被設計失身沈籌的那一夜。

    *

    沈籌一睜眼,回到了三年前。

    眼看一個身影匆匆忙忙逃出了他的臥房。

    他知道那是他的妻子孟怡

    前世她死于一場大火

    這一世,他已準備好三書六禮,風風光光娶她過門

    然還未遣媒人,孟怡登門拜訪他家祖母。

    他坐于堂上,想兩人這世已有了夫妻之實,她定是來求沈家兌現(xiàn)婚約。

    孟怡確實拿出了那張婚書,跪在他祖母面前,眸光堅毅。

    “晚輩自知身份卑微,不堪于沈家相配,還請老夫人取消兩家婚約,往后各生安好�!�

    ——————————————————

    預收《夢春閨》

    詭計多端病嬌美人×端方正直世家公子

    *

    作為體弱多病的范家幺女,重生的范玉盈以為自己大抵會和前世一樣經(jīng)歷家族驟變,活不過十八歲。

    卻不想這世及笄后不久,她便幾乎夜夜做起了難以啟齒的夢,夢中男人的臉模糊不清。

    直到某日與家中姊姊去參宴時,她偶然聽到了一個熟悉低沉的嗓音,與那夢里繾綣溫柔地喚她的聲兒一模一樣。

    更荒唐的是,小宴上的意外竟使她陰差陽錯嫁予那人為妻。

    婚后兩人并不和睦,范玉盈厭極了顧縝的迂腐古板,不茍言笑。

    然隨著前世記憶漸漸回攏,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而今的夫君對扭轉家族命運至關重要。

    亦發(fā)覺了一樁令她震驚之事……

    *

    定北侯世子顧縝,年僅二十三便官至大理寺少卿,年少有為,俊美無儔,不知是多少京城貴女的夢中情人。

    然無人知曉,顧縝有一秘密。

    兩年前他驟然開始發(fā)夢,與夢中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糾纏不清,巧的是,那女子的聲兒還與他的新妻有幾分相似。

    只是夢中人溫柔小意。

    而他那新婚妻子,尖酸刻薄,常仗著身子虛弱而苛待下人。

    實非他所喜。

    可不曾想,沒過多久,他那發(fā)妻卻悄然變了,變得似能讀懂他的心,事事體貼細致,惹得他不禁對她愈發(fā)在意起來。

    甚至還一度因著那夢中的女子對她生出愧疚,盡力滿足她所有要求。

    直到有一日,他酒醉回府,誤入她的臥房,卻見她媚眼如絲,一雙柔若無骨的藕臂纏住他的脖頸,用夢中女子獨有的稱呼道。

    “云郎,你今日怎的才來……”

    #關于我用夢境勾引利用我夫君這件事

    #我對老婆掏心掏肺,她居然兩頭做戲給我看

    #白日相看兩厭

    夜間火熱登場

    食用指南:

    1、1v1,sc

    2、雙重生,女主斷斷續(xù)續(xù)想起前世,男主前世記憶來得較晚。

    第1章

    第

    1

    章

    重生

    裴蕓想,她大抵是要死了。

    真正面臨這一刻的時候,她心下平靜無波,甚至沒有任何掙扎,任由身子就這般往漆黑幽暗的湖底沉去。

    環(huán)繞在身側的湖水隔絕了外頭的喧鬧,曲橋突然坍塌,眼下那御花園中定是亂成一團。

    裴蕓透過湖水看去,高懸于空的烈日也褪了灼炎,成了水波蕩漾間清冷冷的一點白,便若此時她那淡漠空洞的眼眸。

    縱然眼看著她那夫君朝著旁的女子游去,她也不過唇角微抿,露出幾分譏笑。

    沒有失落,痛苦,懊惱……

    她單單覺得無趣。

    她很清楚,她不是要死了,而是想死了。

    她太累了。

    這并非臨時起意,只這個念頭是何時起的,裴蕓也說不好。

    或是前兩日,突然發(fā)現(xiàn)她唯一的兒子,那被少傅們不吝夸贊的皇長孫已徹徹底底與她這個母親疏離。

    也或許偶然聽見宮中流言,道那位前不久回京的沈家六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像極了她早逝的嫡姐,以致在沈府設的春日宴上,一度令太子失了神。

    陛下病重,待太子御宇,中宮之位只怕難落在她這個太子妃頭上。

    更或許僅僅是因著今早梳妝之時,在鬢間發(fā)現(xiàn)的一抹白。

    她才恍然,離她嫁入東宮,竟已有十三載。

    她也不過二十九歲,卻是未老先衰。

    這十三載間,她一步步經(jīng)營籌謀,學著如何打理宮務,管教宮人,從茫然無知到諸事諸物樁樁妥帖,無可指摘,她分明成了她心下期望的,人人贊譽的太子妃,可驀然回望,卻一無所有。

    父母不在,手足皆逝,還有,她的兩個孩子……

    四下已有營救的宮人朝她游來,而她,已然沒了生意。

    裴蕓緩緩闔上雙眼,任由神思開始模糊。

    聽聞人死前,都會經(jīng)歷一場走馬燈,她亦不例外。

    她仿佛感受到馳騁在鄔南山林間自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聽見身后父親在爽朗笑聲后喚她乳名,其后是兄長外出歸來,寵溺地摸著她的腦袋,遞來梢予她們的糕食,再一閃,正值髫年的妹妹抱著她的腰,軟糯糯地喚著阿姐,一旁站著的母親笑意吟吟……

    那些已然褪色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裴蕓終于記起,原來她也曾在父兄的庇護下,活得瀟灑恣意。

    只這一切,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或是在她父親戰(zhàn)死沙場之時,抑或是那一道圣旨將她封為太子妃之時。

    太子李長曄本早在十七歲那年便與先孝仁皇后的親侄女,即他的親表妹定下了婚事。

    兩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乃京中公認的佳偶,怎知天有不測風云,這位沈家嫡女沈二姑娘在十六歲時倏然病故,陛下便只得為太子另行擇選正妻。

    彼時京中不少貴女都作為太子妃人選被看好,可誰也想不到這樁潑天的富貴卻毫無預兆地砸在了遠在千里之外的裴家頭上。

    對裴蕓而言,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迷惘無措。

    她只覺未來若遮云掩霧,看不清前路,而這條路十幾年來她確實走得磕磕絆絆,尤其艱難。

    若再來一次,若有的選,她決計不會再入東宮。

    即便溺水的窒息感逐漸遍布全身,裴蕓仍是笑著,卻是心下釋然,是這十幾年間從未有過的舒暢。

    一切,終于要徹底結束了……

    然混沌間,不知不覺,瀕死感悄然消失,被水環(huán)繞的涼意被一股子包裹全身的溫暖替代,裴蕓只覺喉間發(fā)癢,止不住輕咳兩聲,下一刻,似有一雙大手托住她單薄的脊背和脖頸,將她半抬起來,微涼的杯壁觸及唇瓣,裴蕓下意識吞咽,溫熱的水滑入喉中,方才解了些許干渴和癢意。

    她似意識到不對,幽幽掀開眼簾,看清面前人的一刻,不由得秀眉緊蹙。

    第一反應便是失望,難不成是她未能死成。

    眼前為她喂水的男人生得豐神俊朗,神采英拔,這通身高華的氣度和面上萬年不化的清冷,不是她那太子夫君李長曄是誰。

    一股子濃重的厭嫌幾乎是止不住地自胸口溢出。但很快裴蕓察覺到異常,這張臉怎的好像比她記憶里的年輕一些。

    李長曄見懷中妻子凝視著自己,亦是劍眉微顰,疑竇叢生。

    雖他這回來琳瑯殿并未讓人提前通稟,喚醒在床榻上休憩的裴氏,但以他對他這位太子妃的了解,既是見了他,縱然臥病,也會不顧病體立刻下榻屈身向他施禮。

    她從來是這般禮數(shù)周全之人。

    可這一回,她卻只是盯著他瞧,久久不言,沒了慣常端莊溫雅的笑意,反是眉目緊蹙,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怪異。

    李長曄倒是并未在意太久,只當是裴蕓睡糊涂了,聽聞她此番生產吃了大苦頭,足足生了一天一夜,很是不好受,故而誕下孩子十幾日仍需躺在榻上休養(yǎng)。

    她兩回生產,他都未能陪伴在側,這回更是因著覃縣路途遙遠,待他趕回來,孩子已然誕下三日。

    李長曄心下對裴蕓到底有所虧欠,想了想,便率先開口道:“覃縣堤壩落成在即,其所在煜州幾乎年年大水,民不聊生,此關乎一州百姓之安危,乃造福民生之大計,孤不得不往,只怕今日便得動身……”

    尚在疑惑的裴蕓聽著這段無比耳熟的話語,腦中驟然靈光一閃。

    覃縣堤壩修建?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是慶貞二十三年的事,亦是那一年,她和李長曄的第二個孩子李諶出生了。

    思及她這個次子,裴蕓只覺心口一陣陣悶疼,再看向眼前這個男人時,似是了悟了什么。

    或是老天知她心中有怨,才讓她在彌留之際,一舒心中郁悶。

    無論在旁人眼中,李長曄是多么光風霽月,君子無雙,裴蕓這輩子卻是厭極了她這個夫她對他怨言頗多,可若要說最怨之事,大抵便是在六年前的這一日,他突然來了琳瑯宮,告訴她他又要走了。

    太子忙于政務,又常被當今天子派去各地視察民情,自裴蕓入東宮以來,與他聚少離多,早已習以為常。

    她并不意外他的離開,只是這一次,她實在無法默默將此事咽下去,生諶兒時,她所受的苦比生謹兒多過百倍,諶兒胎位不正,她不但要強忍著劇痛任由穩(wěn)婆矯正胎位,更是產后崩漏,血染紅了半床褥子,險些沒了性命。

    她九死一生時,他不在身邊,待他趕回來,也不過握著她的手道了幾句“辛苦”,而后待了幾日便又匆匆離去。

    裴蕓知曉,他方才說的并非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的確心系天下百姓,但那番話的意思,就好像她應當賢惠大度,若她不接受,便是小家子氣,不知輕重,不堪為儲君之妻。

    道理裴蕓都懂,為黎民百姓犧牲一個她,在所難免,她并非這點度量都沒有,可她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在經(jīng)歷無數(shù)次后,依然全無怨言。

    同樣也恨他總以那番話將她高高架起,不得絲毫推諉。

    她總覺得,打入了東宮,自己好似囿于一個名為“得體”的牢籠里,被束縛著不得解脫。

    李長曄見裴蕓雙唇抿了抿,卻仍是緘默不言,不似從前那般接些識大體顧大局的話,就料想她應是不大高興。

    倒也無可厚非。

    他便依著本就想好的話,稍稍放柔語氣繼續(xù)道:“聽聞覃縣生產極其獨特的織錦,流光溢彩,很是適合做衣,待孤回來,便替你帶回幾匹,可好?”

    又是一模一樣的話。

    若說前頭那席話裴蕓確實反駁不了什么,可而今聽了這句,卻一下勾起裴蕓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委屈。

    她驟然直起身子,雙眸凝視著男人,一聲淡淡的哂笑在安靜的內殿顯得尤為清晰。

    “殿下是真心送臣妾禮物,還是想以此草草打發(fā)臣妾,來減輕您心內的愧疚?”

    乍然聽得這話,內殿響起一陣不顯的吸氣聲,太子身邊伺候的常祿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這話竟是由素來言行合度的太子妃口中而出。

    他心驚膽顫地朝坐在榻沿的主子看去,卻只能瞧見李長曄一如既往挺拔如松的背影。

    常祿瞧不著,可與李長曄四目相對的裴蕓卻將男人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薄唇抿成一線,雙眸微瞇,銳利如刃的眸光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落在她身上。

    若放在從前,瞧見他這般眼神,裴蕓定會斟酌著更加謹慎,小心翼翼唯恐觸怒他。

    而這一回,或是仗著這不過是死前老天給她的一次絕無僅有的機會,她倒也不怵了,反是下頜微抬,語氣里亦帶著幾分嘲弄。

    “您是不是覺得,妻子不過是個裝飾的物件,只消給您足夠的體面,井井有條替您打理好一切,旁的什么也不打緊,既得那些所謂的禮物,到最后也不過是順嘴吩咐底下人準備的,殿下又何必多此一舉再來問臣妾呢?”

    第2章

    第

    2

    章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裴氏……

    聽著這番滿是指責的話語,常祿嚇得一顆心險些跳出來,再看四下候著的幾個琳瑯殿的宮婢,更是面色慘白,擔憂地瞥向自家主子,大氣都不敢喘。

    常祿也不知今日這太子妃是怎么了,想太子妃與太子殿下成婚七載,雖不能說如膠似漆,倒也算相敬如賓,太子妃性子溫靜嫻雅,從不曾與他們太子殿下鬧過脾氣,耍過性子。

    然今日這番話,可見平素對太子殿下的怨氣有多深。

    整個內殿鴉雀無聲,片刻后,常祿生怕局勢就這般僵在那兒,想了想,壯著膽子上前,低低道:“殿下,時辰不早,該動身了�!�

    李長曄仿若未聞,他眉間溝壑愈深,隨后,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在裴蕓耳畔響起。

    “你這是怎么了?”

    能怎么,她只是覺得夠了,與他過夠了。

    她凝視著李長曄的臉,見在聽得她那番話后,他仍是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似乎并未生出太大的波瀾,裴蕓只覺自己可笑。

    也是,若他是體貼入微之人,她也不至于成婚后早早對他心灰意冷,如今這般控訴于他而言,只怕就是她情緒失控下的無理取鬧吧。

    裴蕓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覺分外無趣,再多說也不過浪費口舌。

    再加上發(fā)泄罷,她忽覺出身子的疲軟,略有些發(fā)暈支撐不住,就想著或是時辰已到,要過鬼門關去走那黃泉路了。

    她便看著他道:“殿下走吧,往后要走便走,也不必知會臣妾,左右殿下并不關心臣妾的想法。”

    這次,她語氣分外平靜,也沒有抱怨的意思,就像是陳述一件事實,言罷,她背對他躺下身,兀自閉上了雙眼。

    過去的十三年,她幾乎次次目送他而去,但這一回,既是夢,她也不必再遵循那些禮儀規(guī)矩,終是可以活得更順心自在些。

    李長曄盯著妻子側躺著的消瘦單薄的身形,未著一言,靜坐了片刻,方才起身離開。

    常祿和幾個宮婢緊隨其后,踏出殿門,就見李長曄止步回身,問道:“太醫(yī)每日可有來問診,太子妃恢復得如何?”

    書墨曉得這話定是在問她了,她是裴蕓帶進東宮的人,是貼身伺候的,誰能比她更了解裴蕓的狀況。

    想起方才殿內那一幕,書墨思忖半晌,才道:“回殿下的話,太醫(yī)每日都來請平安脈。娘娘此番死里逃生,身子虧虛得厲害,太醫(yī)說,一時半會兒恐是難以恢復,只得慢慢調養(yǎng)。”

    她頓了頓,又道:“可……可或是身子有恙,娘娘心下難免煩躁,甚至常是夜里難寐,就連小皇孫也是不大愿意叫乳娘抱來看的。”

    常祿聞言深深看了書墨一眼。

    這丫頭倒是個聰慧的,句句為主子辯護,三言兩語算是解釋了太子妃今日格外反常的緣由。

    李長曄眼睫微垂,須臾,吩咐道:“教太醫(yī)院務必用上最好的藥,孤不在,若太子妃有何需求,只管去澄華殿尋盛喜便是�!�

    書墨屈身稱是,又聽頭頂傳來一句“好生照顧太子妃”。

    李長曄話畢,提步邁下丹墀,腦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適才那些話。

    還有他那妻子看著他時冰冷嘲諷的眼神。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裴氏。

    但也只沉吟片刻,李長曄便眉目舒展,闊步朝殿外而去。

    他了解裴氏,方才失控所言想也只是心情郁郁而致,她雖平素少言,但心地純良,為人體貼,想來很快便能理解他的難處,自煩郁的心情中擺脫出來。

    待他自覃縣歸來,她定已恢復如初,一如既往地笑著,提前等在宮門外迎他。

    裴蕓甫一躺下,不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是被一陣嬰童的啼哭聲吵醒的。

    殿內已然暗了下來,僅床頭燃著一盞小燈,燭光幽暗閃爍,或是聞見了動靜,有人快步入內,湊近掀開了黛藍床帳。

    “娘娘,您醒了……”

    裴蕓坐在榻上,外頭的哭聲已然停了,她懵怔著看著來人,久久打量著她的面容,似是難以置信,好半天才試探著開口:“書硯?”

    眼前的人對裴蕓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書硯和書墨一樣,是打鄔南起就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頭,陌生在于,裴蕓已許多年不曾見過她了。

    因就在慶貞二十四年秋,即書硯書墨隨她入宮的第八個年頭,見兩人皆已二十有一,她不好再耽誤她們,便做主替她們許配人家。

    書墨不愿嫁,留在了她身邊,書硯則被她許給了京中一七品小官,不久那官員被外派,書硯也隨之離京,之后她們便再未見過。

    書硯面露納罕,覺自家主子怎好像不認識自己一般,但她并未在意,只關切道:“娘娘身子可還好,打午時太子殿下離開后,您已經(jīng)足足睡了三個時辰了,要不還是請?zhí)t(yī)來瞧瞧吧?”

    裴蕓正疑惑自己不是死了嗎,緣何會見著書硯,然倏然聽得那句“打午時殿下離開后”,不由得秀眉微蹙。

    見她這般反應,書硯不禁想起午時發(fā)生之事,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勸道:“娘娘,奴婢也知您心里苦,可您今日……便不怕觸怒了殿下嗎?您一向能忍,今日這是怎么了,畢竟殿下是您的夫君,是您在宮中唯一的依靠,不論您心里如何想,表面都該順著才是�!�

    裴蕓知曉她在說什么,大抵是她頂撞李長曄一事,可那不是夢嗎?她不是應該已經(jīng)死了嗎?

    她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脖頸,的確能切實感受到溫熱,順勢擰了一把,頓時疼得她皺了皺眉。

    難不成,這不是夢!

    裴蕓似還不敢相信,她抬首往內殿脧視一圈,目光陡然落在一處,下一刻,在書硯猝不及防間,已然飛快地趿鞋下了榻。

    角落的黃花木螺鈿妝臺之上,擱著一枚牡丹雕花銅鏡,而此時澄黃的鏡面中映照出一張如芙蓉般清麗動人的容顏。

    膚白若雪,柳眉似黛非黛,朱唇不畫而丹,水瑩瑩的一雙杏眸若蘊著一汪泉眼,瀲滟動人,顧盼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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