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葉糊了他滿頭滿臉。
他的臉和脖子很快被燙紅一大片。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滑稽,哪還有半分新郎官的體面姿態(tài)。
在場賓客面面相覷,紛紛捂嘴嗤笑。
許嫣慌了神,抽出帕子想為宋宴池擦拭,卻被他毫不猶豫地甩開手。
「毛手毛腳,成何體統(tǒng)!」
婆母本想著許嫣是世家小姐,比我這個孤女不知強了多少倍,定能為他們宋家爭口氣,不承想事情鬧成如此局面。
喜宴還沒散,她便氣血攻心,被人抬回后院去了。
宋宴池鐵青著臉,沒再多看許嫣一眼。
3
和前世不同,今世送走賓客后,宋宴池沒再去和許嫣圓房,反而回了我的院子。
軟榻上,他將我圈在懷里,面色不虞地把玩著我的頭發(fā)。
「好歹是世家小姐,想不到她竟如此冒失,害我在同僚面前丟盡臉面,我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宋宴池一路走來順風(fēng)順?biāo)?br />
確實沒受過多少委屈。
因為委屈都是我替他受的。
苦也都是我替他吃的。
我與他自幼相識青梅竹馬,我娘臨死前,把我托付給了他。
我剛及笄便嫁他為妻。
他想考取功名,于是我毫無怨言,沒日沒夜地做繡品,只為給他攢夠進京的路費。
哪怕我手指上被針刺滿窟窿眼兒,也不曾停歇過一日。
他挑燈夜讀多少日子,我便陪伴了他多少日子。
直到他中了探花郎,大張旗鼓地把我和婆母接到京城。
我本以為會苦盡甘來。
不承想遙遙一見,許嫣便對他一見傾心。
更令我沒想到的是,我好心救下的丫鬟霜花,也早就對宋宴池生了不軌之心。
霜花來送宵夜時,我剛給宋宴池涂完燙傷藥。
宋宴池半敞著里衣,長發(fā)如墨披散在肩頭,眉心的朱砂痣耀眼奪目,手中還攏著一卷書。
整個人氣質(zhì)溫和謙潤,好看得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人物似的。
霜花頓時紅了臉,羞澀垂額,輕聲道。
「公子請用膳。」
宋宴池頭也沒抬:「放桌上吧,我一會兒再用。」
可霜花不依不饒,旁若無人地又把碗往上湊了湊。
我冷眼看著她發(fā)浪,下床時,故意裝作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她手一抖,碗里的糖水便盡數(shù)灑在了宋宴池的身上和書上。
這本書是宋宴池近日的心頭好,被糖水這么一腌,算是徹底廢了。
剛穩(wěn)定不久的情緒瞬間崩塌。
他毫不猶豫地抬腿給了霜花一記窩心腳。
黑著臉怒斥。
「你跟了慈歡這么久,她的沉穩(wěn)性子你竟是半點都沒學(xué)到!才剛見了許嫣一面,便也變成這副毛手毛腳的德行了!連碗都端不穩(wěn),干脆明日叫個人牙子發(fā)賣出去算了!」
霜花是我一時心軟從青樓里贖出來的。
她在我身邊整整四年,我視她如親妹。
宋宴池知道我對她的情意,所以平時她犯錯也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假裝沒看到。
此刻突然暴怒,霜花嚇得一抖。
趕忙跪地求饒,一個勁地給我使眼色,想讓我為她說情。
我支著下巴,神色淡漠地看著她。
前世我本想著為她尋一門好親事,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嫁,做正頭娘子。
她卻百般推諉。
死后我才知道,原來她早就背叛了我。
許嫣遲遲等不到宋宴池松口娶她,便將主意打到霜花頭上。